有翠菊寸步不离的精心照料再加上她不知从哪儿弄来的草药喂他冯剑的高烧渐渐退了这天中午终于醒了过来。冯剑睁开眼环顾四周现这是三间草屋他睡在东间里屋内放了些农具还有一个残破衣柜。因为潮湿屋内迷漫着一股霉味。他睡在一张单人木床上床上吊有干净的土布蚊帐。木质窗户低矮屋内光线非常昏暗。冯剑大病初愈尚觉头痛欲裂对生过的事已恍若隔世。这是啥地方?自已为啥会在这里?正当冯剑胡乱猜测时门“吱呀”一声开了走进一个穿着红碎花小卦的年轻少女!冯剑知道就是这个少女救了自已她叫翠菊!翠菊大约十八、九岁身材苗条皮肤黝黑圆脸上长着一双大眼嘴角上挑很是俊俏。冯剑吃力地开口道:“谢谢你了!”翠菊这才现冯剑醒了拍手跳了起来欢喜道:“哎哟!你可醒了!老天爷!你知道你不省人事多少天了吗?你睡了整整六天了。”冯剑苦笑道:“我是不是病了?”翠菊两眼亮晶晶的笑道:“你可是病了。那天也是赶得巧我去菜地里摘菜正好看见你骑着毛驴晃晃悠悠从沙河滩上走过来。我正想呀这是谁呀?天都快黑了去河滩上干啥去了?你便一头从驴背上栽了下来。我吓了一跳还当你捣啥鬼呢见你总不起来才跑过去一看见你脸腮烧得通红一摸脑门热得吓人才知道你得病了。”冯剑有气无力地道:“是你把我弄回家的?”翠菊娇憨道:“我哪有这么大的劲呀?是我用你的那头毛驴把你驮回来的。”冯剑露出微笑道:“谢谢你救了我!”翠菊满面春风道:“谢啥呀?还不是碰巧了。我正想问你:你家是哪儿的?”

    冯剑道:“离这里很远!我叫冯剑是山东单县人!俺家在单县城东四十里一个叫冯屯的小庄上。”翠菊道:“听你说话口音跟俺这里不一样还真叫俺外爷爷猜准了你真是个外地人!那你到梁寨来干啥呀?”冯剑道:“一言难尽这不是一句话能说了的。”翠菊若有所思问道:“噢!你得罪啥人没有?”冯剑迷惘道:“我也知不道!这些天生的事都把我弄糊涂了。本来我和另外一人到徐州送信去的到了丰县华山集住店时我就差点遭人暗算。第二天洗澡时我又被一同去的那人推进深水里差点淹死等醒过来就被捆在驴背上了。”翠菊吃惊道:“你是被捆在驴背上的?”冯剑吃力地点点头道:“是呀!”翠菊道:“就是你骑的那头毛驴吗?我咋说驴背上有根绳子呢。”冯剑道:“对呀!我也觉得奇怪那头毛驴是谁家的?”翠菊诧异道:“哦!那毛驴不是你的?我还以为是你家的毛驴呢!差点叫俺外爷爷卖了在槽上给你好好地喂着呢。你们到徐州送啥信呀?”冯剑摇头道:“我又不识字只知道送到”东宝商行“!别的啥也知不道了。”翠菊问道:“那封信呢?”冯剑摇摇头道:“我是洗澡的时候被那人推下水呛昏了醒来后就被捆在驴背上了那封信知不道丢在哪儿了兴许在想淹死我的那人手里。”翠菊奇道:“送封信也要两个人去呀?”冯剑道:“本来是叫郑智生一个人去的他非拉我一起去不中。”翠菊问道:“郑智生?就是把你推进深水的那个人吗?”冯剑道:“是呀!就是他。”翠菊道:“看来这个郑智生跟你有仇他是有预谋的。”冯剑也极为困惑喃喃道:“他跟我有仇?”翠菊神秘道:“有件事我得给你说有人确实想害死你。”冯剑吓了一跳怔怔地说不出话来。翠菊接着道:“你来的第三天有人趁我不在家差点没把你掐死。叫你这么说害你的肯定是那个姓郑的。”冯剑依稀记得被掐脖子的事脱口道:“还有一个女人!”

    翠菊一惊机警地问道:“女人?是个啥样的女人?”冯剑道:“跟你年龄差不多。”翠菊道:“哦!这个女人也跟你有仇?”冯剑困惑道:“我也知不道。那天在敬安遇到她看她的眼神象是跟我有着深仇大恨。这几个月来我都弄糊涂了我本来是去报仇的没想到糊里糊涂跟人结下了仇!”翠菊问道:“你报啥仇呀?”冯剑咬牙切齿道:“一个坏人八年前害死了我的姐姐!”翠菊道:“就是那个姓郑的害死了你的姐姐?”冯剑道:“不是他!”翠菊道:“哦!你跟那个姓郑的是咋结下的仇呢?”冯剑摇摇头茫然道:“知不道呀!”翠菊嗔怪道:“你这人过得真糊涂跟人结下了仇你还知不道呢?”冯剑摇头道:“你也别问了我要是知道就好了我真的知不道!”翠菊也不勉强:“你不愿说就算了。那个姓郑的硬拉你去徐州就是没安好心路上非杀你不可。但你并没有死他的目的还没达到肯定不会就此罢休的。他还会再下毒手你可千万小心!”冯剑道:“其实我也想去徐州我是去找人的。”翠菊秀眉一皱诧异道:“你到徐州找啥人呀?”冯剑道:“不光是去徐州找人也是到丰县华山集找人!”翠菊追问道:“到华山集你去找谁呢?”冯剑道:“也是个女人!”翠菊瞥了他一眼轻轻问道:“女人?是你的小媳妇吗?”冯剑笑笑道:“不是。我只知道她叫孙倩靓家住在华山上。”翠菊关切地问道:“你找到她没有?”冯剑摇摇头道:“到了华山集!却又没找到她家。”翠菊幽幽道:“她长得很俊是不是呀?”冯剑一愣脱口道:“是呀!是长得挺俊的。你是咋知道的?”翠菊冷冷一笑道:“不俊能叫你追到华山集吗?还差点把小命搭上?”翠菊白了他一眼不再理他扭身出去了。冯剑感到奇怪:她咋生气了?

    翠菊走后冯剑昏昏沉沉地睡了。不知是啥时候只听门“吱呀”一声开了只听翠菊问道:“外爷爷!一整天了您跑到哪儿去了?”只听来人“哼”了一声挖苦道:“你管我去哪儿干啥?去照顾你那个宝贝黑胖子吧!你心里还有外爷爷吗?”翠菊道:“外爷爷!我正想给你说呢冯剑醒过来了。”翠菊姥爷诧异道:“冯剑?冯剑是谁呀?”翠菊道:“就是你说的那个黑胖子!”翠菊姥爷道:“哼!正说等他死了扔淹子里喂鱼呢没想到又活过来了这小子倒挺命大的。”说着钻进屋里拐进了里间。

    冯剑恍惚觉得进来一人慌忙睁开眼睛虽然屋内阴暗看不清面目但知是翠菊的姥爷硬撑起身来招呼道:“外爷爷!”翠菊姥爷阴沉着脸厉声喝斥道:“***你喊谁外爷爷呀?谁是你的外爷爷?你这个熊揍的东西!敢占我的便宜?”

    冯剑不知咋得罪了他张口结舌哪敢吭声?翠菊姥爷指点着他的鼻子怒声训斥道:“黑胖子!你趁早死了这份心吧你就是说得天花乱坠我也不会把翠菊嫁给你的。”冯剑顿时羞得脸色通红尴尬至极无言以对。外面翠菊接过话茬来嗔怪道:“外爷爷!你咋这么烦人呀!你这是说了些啥话呀?也不怕人家笑话。”翠菊姥爷“嘿嘿”一笑自得道:“外乡人没一个好东西!专门勾引人家的大闺女!我看这个黑胖子没安好心想拐走我的外孙女!我先给这小子泼盆冷水。”翠菊恐吓道:“外爷爷!你要是再胡说赶明我就走了看谁还给你炖鱼吃。”翠菊姥爷冷笑道:“你别用这一套吓唬我从今天起外爷爷戒酒了再也不吃鱼了。”翠菊嗤之以鼻讥讽道:“您要是能戒了酒太阳还不得从西边出来呀!”翠菊姥爷道:“胡扯我戒了有八十多回了太阳照样从东面出来。”翠菊挖苦道:“哟!外爷爷!还真难为您老人家了戒了八十多回都没戒住还有脸往外说呢!”翠菊姥爷蹙眉催促道:“翠菊!黑胖子的病不是好了吗?赶紧叫他走吧!”翠菊嗔怪道:“人家才醒过来你就赶人家走才吃了你几碗饭?您咋这么小心眼呀?”翠菊姥爷尖酸道:“吃我一碗饭我也心疼他又不是俺外孙女婿!凭啥在我家里吃饭呀?”翠菊气道:“外爷爷!您就是招人烦嘴上就不能有个把门的?你再胡说我就真走了再也不回来了。”翠菊姥爷气哼哼道:“我招人烦?是招你烦吧?知道你想跟黑胖子私下里说说知心话!嫌我老头子在家里碍事对不对呀?那好我不磨你那眼珠子了让给你俩说吧!”说罢倒背双手气鼓鼓地出去了。翠菊自言自语道:“这老头!今天吃枪药了?说话咋这么冲呀?”

    翠菊进了里屋脸上红扑扑的娇憨可爱向冯剑解释道:“俺外爷爷就是这样说话不讨人喜欢你可千万别见怪呀!”冯剑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赧然道:“我已经好了还是走吧!”翠菊奇道:“你看看俺外爷爷说了几句你就受不了啦?我这不是给你陪不是了吗?你还见怪呀?”冯剑尴尬道:“他都把话说死了我还有脸住在你们家呀!”翠菊赌气道:“他叫你走我又没叫你走你怕啥呀?”冯剑想起翠菊爷爷刚刚说过的话羞得脖子根都红了道:“我、我我是……”翠菊见他吞吞吐吐心中登然会意小嘴一撇冷笑道:“你要是真要走你就走吧知道你心里踮记着事呢。你急着要走不就是到华山集去找你那个孙倩靓吗!”冯剑辩白道:“你别多心不是……”翠菊抢白道:“不是啥呀?人家孙倩靓长得有多俊呀!多么漂亮呀!为了她你差点没把命搭上还不承认呢!你放心俺外爷爷是随口说着玩的俺一个乡下丫头那能配得上你!你觉得你是谁呀?”癞蛤蟆坐在太师椅上觉得自已是个人物“!我还真不待见你呢!真是笑话!天底下还有嫁不出去的女人吗?”

    冯剑寻思:“这爷俩都不讲理!”笑笑道:“其实你长得蛮好看的。”翠菊突然忸怩起来脸上飞红两眼亮晶晶的羞涩道:“是吗?你也看出来了?”冯剑暗笑认真道:“我要是娶了你那是烧了八辈子高香了。”翠菊一屁股坐在床头上眉飞色舞欢快地道:“说实话我也觉得你挺好的。就是俺外爷爷嫌你是个外地人说外地人不可靠还嫌你长得黑长得忒胖。这老头就是事多黑点胖点又咋啦?只要是心眼好就中呗又不是他这个老头子嫁给你。”冯剑见她性格直爽越说越近乎嘴边没把门的生怕最终真叫她粘在身上。冯剑不敢再和她多说便转个话题道:“你叫翠菊?多好听的名字呀!这是谁给你起的?”翠菊睁大俊俏的两眼幽幽道:“是俺爹起的!他是南方人喜欢养花。”冯剑问道:“咋没看见你爹呀!”翠菊神色暗淡下去轻轻说道:“我也没见过。听俺外爷爷说他是孙中山的革命党人那年路过此地时病了是俺娘救活了他。后来他和俺娘成了亲我刚满月时俺爹就走了从此再也没有回来。我只知道他姓邱家是广东省阳江的别的就知不道了。”冯剑道:“你娘呢?”邱翠菊泪眼婆娑声音低沉道:“俺娘在我两岁时就死了我是跟俺外爷爷长大的。”冯剑心情沉重同情道:“真没想到你的命也这么苦!”邱翠菊垂下粉颈暗暗垂泪没有说话。

    就在这当儿院子里突然传来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家里有人吗?”邱翠菊一听脸色突然大变失声惊叫道:“哎呀!我的娘也”怕鬼有鸡撅子“!她咋跑来了?”慌忙对冯剑小声说:“你千万别吱声!”慌慌张张站起来揩干眼泪迎了出去。冯剑见她神情庄重惊慌对来人相当顾忌不由心中一凛知道此人的到来对邱翠菊事关重大便依言屏住呼吸躺在床上噤若寒蝉一动也不敢动。只听院中邱翠菊问道:“娘!您咋来了?”冯剑一愣心道:“翠菊不是说她娘在她两岁时死了吗?这女人又是谁呢?翠菊喊她”娘“!还这样怕她?”中年女人“哼”了一声冷笑道:“哟!听你话音里我还不能来吗?都十多天了不来叫你你也知不道回家!恋上你外爷爷的肥锅台了?”邱翠菊低声下气道:“娘!赶巧俺外爷爷得病了跟前没人答应不行正说吃罢晌午饭回去呢!”中年女人冷冷一笑道:“你外爷爷病了?你外爷爷啥时候病了?成天在淹子里摸鱼都快变成老鲤鱼精了还病了?成天说瞎话!”邱翠菊胆怯道:“那……那我这就收拾东西跟您老人家回去。”中年女人睥睨道:“你这又急了!哪差这一会功夫呀?天阴成这样响雷打得振天响这会急着回去咱娘俩找挨淋呀!在这里先歇歇脚吧过一阵再走!几里路我踮着小脚跑来了总得跟你外爷爷见个面吧!”邱翠菊手足无措嗫嚅着嘴道:“俺外爷爷到梁寨赶集去了还知不道啥时候能回来呢咱娘俩还是走吧!见不见他的也没啥!他又不讲究。”中年女人冷笑道:“他不讲究俺吴家可讲究。我既然来了哪能不和你外爷爷见个面?他是个长辈他外孙女回家了哪有不给他说一声的道理?我看这天也不准头闹不准得下雨别淋在路上了。再说我也累了歇歇再走吧!”邱翠菊无法只好从屋里拿出一只小板凳来放在院中葡萄树下招呼道:“娘!屋里闷热您老人家坐当院里吧外面凉快。”中年女人抬头看看天蹙眉道:“这阵子起风了我还是坐屋里保险。”邱翠菊暗暗叫苦。

    冯剑听邱翠菊跟那女人说话处处陪着小心又听邱翠菊叫她“娘”!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心想:翠菊说她娘死了咋又平空蹦出来一个“娘”来!难道翠菊还有一个家?翠菊不怕外爷爷却特别惧怕这女人这老女人是谁呢?正当他百思不解胡乱猜测时邱翠菊闪身进来了。冯剑刚要开口询问邱翠菊冲他直摆手要他噤声。邱翠菊俯他耳边小声道:“千万别吱声!”冯剑也小声问道:“这老嬷嬷是谁呀?”邱翠菊低声道:“一句话说不清楚我回头再给你说吧!”冯剑见她这么说虽心里疑惑却也不好再问。外间那女人问道:“翠菊!你在里间干啥呀!”邱翠菊慌慌张张地走出去连忙道:“没干啥!没干啥!您老人家来了我给你做饭吃。”那女人道:“你别张紧了刚吃过饭没多大会我不饿!”就在这时天上响起一串炸雷紧接着大雨倾盆而下。那女人托腮望着门外的大雨呆呆愣;邱翠菊心里有鬼陪她干巴巴地坐着心里象揣着一只小兔子突突直跳不敢稍动;里间冯剑也屏住呼吸倾听着外面的动静。屋里三个人各怀心事都不吭声只听见“隆隆”的雷声和“哗哗”的雨声。

    雨越下越大竟没有停歇的意思那女人久坐困倦天气又是闷热心中烦躁便对邱翠菊道:“我累了得到里屋床上躺一会歇歇。”邱翠菊吓得灵魂出窍神色慌张道:“那、那……床上乱得很我先去收拾收拾。”那女人打了个哈欠道:“不用了我也就是歪一会儿。”说着起身掀开门帘突然钻进了里间。邱翠菊阻拦不及吓得手脚冰凉脑子里顿时一片空白。但等了一会里屋却传来了打鼾声邱翠菊担心的事情并没生。邱翠菊心怀鬼胎偷偷往里屋一看只见那女人独自睡在木床上已进入了梦乡。邱翠菊长舒了一口气却又奇怪:冯剑藏到哪儿去了?见那女人已是在床上睡觉邱翠菊虽说心中不安却也是干着急怀着满腹疑问急得象热锅上的蚂蚁焦急地等待指望外爷爷赶紧回来解围。偏偏大雨如注外爷爷不知踪影。邱翠菊心怀鬼胎战战兢兢生怕冯剑被那女人现了。踌躇了半晌她蹑手蹑脚地走进里屋悄悄察看了一遍断定冯剑肯定藏在床下。她刚要上前掀开床单察看下意识地抬头一看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只见那女人瞪着两只肿眼泡正一眨不眨地注视着她。原来那女人只是假寐并没真正睡着。那女人问道:“翠菊!你偷偷摸摸地在干啥呀?”邱翠菊慌忙道:“没……没干啥?您老人家睡吧!”慌忙退到外屋心还在“呯呯”地跳。邱翠菊度日如年急得象热锅上的蚂蚁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好不容易熬了近半个时辰才听那女人在里屋问道:“翠菊!雨停了没有?”邱翠菊急忙跑进里屋连忙应道:“停了停了雨早就停了停了好长时间了。”那女人伸了个懒腰又问道:“你外爷爷还没回来吗?”邱翠菊焦急地道:“还没回来八成在哪儿避雨呢!”那女人道:“还知不道啥时候回来呢!咱不等他了。”邱翠菊忙道:“是呀是呀!我看天还可能下雨要走赶紧走吧!免得路上挨淋。”那女人上下打量着她诧异道:“翠菊!听你话音里是怕我在你外爷爷家吃饭吧?”邱翠菊一吓赶紧道:“看你老人家说的刚才我就想给您老人家做饭吃您不让做。要不我这就做饭去咱娘俩吃了饭再走?”那女人冷笑道:“哼!我咋觉得你今天不对劲呀!”邱翠菊脸上的冷汗涔涔而下结结巴巴辩白道:“娘!您……您老人家忒多心了没……没有呀!”那女人见她神色慌张更是怀疑两眼直直地瞪着邱翠菊。邱翠菊的心里有鬼赶紧低下头去目光不敢与她相对。

    那女人两眼直直地望着她厉声喝道:“翠菊!这屋里是不是藏着男人?”邱翠菊的头“嗡”得一下大了眼前一黑差点栽倒。那女人脸上暧昧笑着问道:“那男人藏在床底下?”邱翠菊被点到了海眼僵立在哪儿呆若木鸡作声不得。那女人更是坚信邱翠菊有了野男人微微冷笑环顾四周断定自已猜得不错只有床下能藏住人!于是她不动声色从床上下来低头就要掀那粗布床单。邱翠菊见那女人生疑早有准备一见她要动手猛扑上去死死抱住了她的胳膊。那女人凛然喝道:“翠菊!床底下真有男人吗?”邱翠菊脸色苍白矢口否认道:“没有!床底下啥也没有!”那女人叫道:“没有男人?你为啥不叫我看?”邱翠菊无言以对。那女人喝道:“你撒开手!”邱翠菊也不说话只是抱住她的胳膊不放。那女人挣扎着就要去掀那床单邱翠菊就是不叫她掀。两人拉拉扯扯到底邱翠菊年青力大那女人虚胖力怯几经撕扯早已累得气喘吁吁。邱翠菊拚命把那女人拉到了外间又死命地往门外拖。邱翠菊想把她拉出门去闪个空叫冯剑逃走。那女人看穿了她的把戏刚捱到外间就一屁股跌坐在地上脚尖勾住门框耍起了赖皮任由邱翠菊怎样拖、拽堵住门口就是不出去。

    正当两人纠缠不清时只听一人惊叫道:“你娘俩这是弄啥呀?”邱翠菊抬头一看顿时目瞪口呆不知所措。那女人一看是自家男人吴桂让拿着两把雨伞来了突然来了精神她拚命挣脱邱翠菊的双手麻利地从地上爬起来叫道:“这个骚娘们找了个野男人叫我堵床上了。”吴桂让是个极要面子的人一听这话顿时气得手脚冰凉目瞪口呆。须臾他一连声地叫道:“丧风败俗丧风败俗。她娘家的人呢?快把她娘家的人喊来。”那女人得意道:“我等了半天她外爷爷也没回来她就是趁这点空跟野男人上床的。”吴桂让喝道:“她舅蒋风起也没在家吗?你去把她舅喊来叫她娘家的人看看蒋家的外甥女养野汉子了。”那女人应了一声气昂昂地去了。吴桂让指着邱翠菊的鼻子脸涨得通红喝道:“你看你办的这一档子事!俺儿死了俺没叫你守寡呀俺公母俩正说这事呢等三年孝满俺老两口把你当闺女嫁出去。这离三年满打满算还有半个月时间你连一半月都等不及了?丢人呀!”邱翠菊听公爹说面对着墙角也不吭声。

    须臾邱翠菊的舅舅蒋风起和那女人一起来了。蒋风起住在庄里天降大雨无聊正躺在床上闭目养神被那女人不由分说扯着胳膊强行拽来了。他还一个劲地嚷嚷:“大嫂!你一个劲地拉我弄啥呀?有啥事你只管说是翠菊惹你生气了?这事你只能找俺爹说呀!”进了屋里见吴桂让气得脸色煞白手直哆嗦又是一怔迟疑道:“大哥!您公母俩都来了?”吴桂让把头一扭指着邱翠菊冷笑道:“问问你外甥女吧!她干的好事。”蒋风起见邱翠菊对着墙角站着也不吭声不由心里“咯噔”一下预感不妙就问道:“翠菊!这是咋啦?”邱翠菊还是不吭气。蒋风起又问了几句也没问出话来。到底是外甥女又不是亲闺女隔着这一层关系见她死不吭声他也不好再追问下去。蒋风起扭头问吴桂让:“大哥!这到底是为啥事?”还没等吴桂让开口那女人把嘴一撇冷笑道:“为啥?您外甥女床底下藏着一个野男人你还问为啥?”蒋风起顿时怒气上冲怪眼一翻喝道:“大嫂!你别在这里血口喷人!”那女人幸灾乐祸嘲讽道:“我血口喷人?你还不信?叫你外甥女自已说。”蒋风起近日也耳闻有一个外地人生病被外甥女养护在家里当时也感觉不妥因知父亲护短外孙女是他的心肝宝贝投鼠忌器便没来制止。再说外地人养病多说住两天就走没想到十多天了咋还没走呢?蒋风起也是生气因是外甥女说不得打不得。到底是骨肉情深护短道:“这不可能。翠菊这孩子虽说从小没了爹娘倒也知情达理这样出格的事她绝不会做的。”那女人冷笑道:“没有?这个男人就藏在床底下。”蒋风起喝道:“你胡扯!”那女人高声叫道:“我胡扯?掀开床单看看呀!”蒋风起见她说得有鼻子有眼心中忐忑便向邱翠菊问道:“翠菊!这是真的吗?”邱翠菊还是不吭声。蒋风起却也不敢训斥她怕女孩子一时想不开寻了短见。到底理亏气短蒋风起沉默了许久转身陪笑道:“大哥、大嫂!事情已经这样了嚷嚷起来咱两家脸上都不好看。人是丢尽了咱得想个万全之策盖住脸面要紧呀!”吴桂让喝道:“你说啥?还想啥万全之策?奸夫淫妇丧风败俗叫婆母捉奸在床俺吴家的脸面还往哪儿搁呀?”蒋风起心里有气拉下脸来悻悻道:“那……你说该咋办好?”吴桂让冷笑道:“咋办?家有家规国有国法还能咋办?俺吴家祖规凡是吴氏媳妇通奸养汉绑在吴家祖坟上的石柱上活活烧死。吴家从山西洪洞县迁来五百多年了又不是头一回出这种丑事烧死的通奸女人也有七、八个了。”邱翠菊听了顿时毛骨悚然脸色煞白浑身战栗。她一咬牙扭头往门框上撞去。

    吴家女人眼疾手快拦腰把她死死抱住。那女人冷笑一声挖苦道:“想死呀?死了也忒便宜你了。”蒋风起慌忙道:“大哥、大嫂!您公母俩先消消气这事咱得从长计议。咱两家还是亲戚翠菊不也给你家孩子戴了三年孝吗?不看僧面看佛面……”那女人恨得咬牙切齿骂道:“这是个丧门星一脸克夫相才嫁过去半年就把俺儿克死了她是存心想找野男人呀!”蒋风起见他们越说越不象话又见邱翠菊要撞门自尽也是心疼这时声音也高了怒喝道:“大哥!大嫂!你公母俩这是越架越往胳膊上屙呀!出了这么大的事你们总得等我爹回来吧?这是外甥女!又不是俺闺女!你们总得叫俺爹回来拿个主意吧?你们口口声声说捉奸在床我问你那个野男人呢?”那女人得意地往里间一指道:“人就在你外甥女的床底下藏着。”蒋风起一听看了外甥女一眼见邱翠菊低垂着头面如死灰就知是真的。蒋风起既心疼外甥女又不肯认输虽是强词夺理底气已是不足辩道:“你总得叫我见见人吧!别说你们不容这事我姓蒋的眼里也不揉沙子。你拉出这人来我用刀子放他的血。”那女人从鼻孔里“哼”了一声踮着小脚就要冲进里屋抓人!她刚刚挪步被邱翠菊死死抱住。那女人一脸鄙夷睥睨道:“笑话!纸里已经包不住火了你抱我有啥用呀!”蒋风起劈头揪住那女人骂道:“你这个熊娘们!血口喷人给你脸你不要脸!这是在俺蒋家又不是在你们吴家我能容你在这里闹腾?你到俺家来大吵大闹还想抄家?我揍死你这***。”吴桂让一看顿时涨红了脸也揪住蒋风起的衣领喝道:“你蒋家咋啦?你搬门框砸人吗?”四人撕打在一起闹得不可开交。扭打中那女人猛一低头在蒋风起的手背上狠狠咬了一口。蒋风起猝不及防疼得一咧嘴手不由得松开了。得了这个空档那女人挣脱蒋风起往里屋扑去。邱翠菊大惊伸手一抓被那女人飞快躲开。那女人麻利地闪进里屋猛得一掀床单床底下果真面朝里躺着一个人!几个打架的人不约而同地松开了手邱翠菊和蒋风起甥舅俩顿时傻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