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冯二年、冯剑来到阎陈庄见村头有一人在雪中了望。那人见了他们上前问道:“二位!您是单县冯屯来的吗?”冯二年上下打量了他一眼道:“对呀!”那人慌忙道:“邵东家派我在这里迎接二位跟我来吧!”把冯家叔侄引至邵家。邵家两扇大门上各斜贴着一长方形草纸门旁放着一个秫秸扎成的东西正是招魂幡!招魂幡有三条腿上挂着锡箔、纸钱和一串面疙瘩面疙瘩和死者的年龄数一样是引导逝者回家的!

    邵家经过三代经营已有田地万亩佃户数千家丁几十长短枪几十杆家大业大是当地有名的财主!管家范清宇早年打家劫舍杀人越货无恶不作。有次劫了一人失手杀死被捉拿归案眼看就要枪毙。是邵和坤出面作保用钱财全力周旋方才拾得一命。他也知恩报恩死心塌地地给邵家当起了管家!更有家丁老绵羊、周世昕、花妮、祝安炮、史者立!是维护邵家的中坚力量。

    叔侄二人进门就掩面嚎哭一直哭到死者灵前。这时的哭不需掉泪哭丧着脸即可但声音要大要叫屋里的人听见。吊唁的要掂量自已与死者的亲疏需要哭几声大多哭三五声即可。至亲要钻进“丧屋”里去哭这需要真哭最好捶胸顿足眼泪鼻涕皆流痛不欲生一点也含糊不得。不然的话外人会看笑话的。所谓的“丧屋”就是死者的停尸房。死者停尸屋中灵前点盏长明灯、三柱线香放一碗长寿面。孝子、孝媳、孝女分跪在棺材两旁陪哭。男客吊唁孝子陪哭;女客吊唁孝女、孝媳陪哭。叔侄假哭数声跪下磕头掀帘进了丧屋在棺材旁蹲下。孝子见门前一暗忙欠身给叔侄俩象征性地磕了个头!

    “孝子”!即是死者的儿子!俗话说:“孝子头、满地流!”这时不分尊卑只要来灵前吊唁孝子就得给人家磕头!说白了就是跑进头毛驴在灵前仰脸叫上两声孝子也得赶紧给它磕头以表示对死去亲人的孝敬和哀悼。

    邵盼头四十多岁刀削脸、水泡眼、扫帚眉、颏下尖削无须腰身肥硕壮大显得阴险狡诈。冯二年入乡随俗免不得问道:“大嫂得的啥病呀?咋说不行就不行了?”邵盼头唏嘘道:“谁也摸不清啥病!晌午还吃一碗面条夜里就不行了!我赶紧差人套车去请医生!还没等医生来到俺娘就咽气了。”冯二年唏嘘安慰几句。外面来了吊唁的邵盼头忙着陪哭又要向人家说他娘昨天喝一碗面条、他半夜派人套车去请医生的经过。叔侄知趣悄悄退了出来。

    出了丧屋一家丁赶忙过来把他们领进东厢房中。一进门见冯成套大刺刺地坐在太师椅上正与身旁一位身穿重孝的年轻女人攀话。冯成套见冯剑进来眉头一蹙厉声斥责道:“你干啥去了?咋到这会才来呀?”那女人两眼盯着冯剑问道:“达达!这就是冯剑吧?”一口清脆的京腔。冯成套鼻子里“哼”了一声:“不是他是谁?少眼无珠的东西!”

    这一声“达达”!使冯家叔侄都莫明其妙。那女子二十出头身材苗条婀娜一头乌黑的秀从孝帽中披散开来形如黑色的瀑布;弯弯的柳叶眉下一双活泼迷人的丹凤眼镊人魂魄;白皙的鸭蛋脸上未施胭脂樱桃小口轻启露出一嘴洁白的牙齿。俗话说得好:想要俏、一身孝!这样的美貌女子乡间少见哪里是人!活脱脱一位仙女下凡。

    冯成套鼻孔中又“哼”一声不满道:“见了你姐姐也知不道招呼一声?”冯剑被触到痛处身子一震喃喃道:“姐姐?她是我姐姐?”冯成套见他愣更是生气又不好加以训斥。他一指冯二年对那年轻女子笑道:“慧云!这是你二叔!”慧云秀目含笑轻款莲步盈盈走到冯二年跟前叫道:“二叔!”就要跪下磕头!冯二年慌忙拉住这个莫明其妙出现的漂亮侄女惊讶道:“大哥!这是……”冯成套尚未开言领他们进来的家丁讨好道:“这是俺东家新娶的夫人!”冯二年这才恍然大悟!随即他心头疑窦顿生:咋不对头呀!

    虽然冯二年极力谦让慧云还是跪下给他磕了个头。慧云笑道:“早就想去看望爹娘!一时抽不出空来最近原说去的婆母娘又病故了。待过了丧事我和盼头就去冯屯认亲。”冯二年见她谈吐有序落落大方不象乡村女子!便试探着问道:“闺女!你家是哪儿的?”慧云道:“是河南夏邑县的家也是种地的。”冯二年又问道:“夏邑县今年的收成咋样?”慧云叹了口气:“兵荒马乱能好到哪儿去?自前清皇帝退位先是袁世凯称帝接着黎元红、曹辊、冯国璋、徐世昌轮番当总统内阁总理走马观灯似地换勾心斗角相互倾轧。现在皇军控制了北平成立了中华民国临时政府北方的局势稳定多了。”冯二年越听越惊不敢多说。慧云走到冯剑跟前笑道:“冯剑长成大人了。”冯剑脸皮薄在这个光彩照人的青年女子面前本就局促不安经她一夸登时羞红了脸。慧云又向冯二年问道:“二婶的身体还好吧?”冯二年忙道:“还好!还好。庄户人吃五谷杂粮整年不得场病。头疼烧也不吃药都是硬挺就是拉肚子喝瓢凉水就好。”一个丫环走近慧云在她耳边低语几句。慧云道:“达达!二叔!您先坐着喝茶我去去就来。”带着丫环家人快步出去了。

    慧云一走冯二年见堂哥优闲自得地喝茶忍不住问道:“大哥!你认得慧云吗?”冯成套摇摇头道:“第一回见不认得。”冯二年道:“她咋管你叫‘达达’呀?”冯成套微微一笑不以为然:“‘十里不同俗五里改规矩’!她硬喊我达达!我能不叫她喊吗?当人家的达达有啥不好呀?”冯二年正色道:“大哥!你咋这么糊涂呀?这里头得有道道。慧云自称娘家在河南夏邑的却讲一口官话。我问夏邑县收成咋样她却谈论时局。要说盼头续弦新媳妇该到元配夫人的娘家认亲秀英只是个收房的丫头为啥认起咱来了?还管你叫‘达达’!按说只会喊声‘大爷’!这不符合常理呀!何保信说邵盼头阴险狡猾连几个木炭钱都讹咱还是提防点好呀!”冯成套冷笑道:“就你的熊事多!盼头是个要脸面的人咋可能做出那种事来?何保信一看就不是好人一个大老爷们净扯老婆舌头他的话你也信呀?”冯二年耐心道:“慧云刚才出去你看见啥了?”冯成套一怔反问:“能看见啥呀?”冯二年揶揄道:“她走得可够快的!”冯成套冷笑道:“走路犯了哪家的忌讳?快慢的又有啥呀?”冯二年道:“走路是没忌讳但女人走得忒快就叫人不自在了。”冯剑不解迷茫道:“二叔!女人就不能走快吗?”冯二年冷笑道:“不是不能走快是她根本就不可能走快除非她不裹脚呀!”

    冯剑诧异道:“您说……她……她没裹脚?”冯备也惊奇地张大了嘴:“我说她走路咋不疙疙跷跷原来没裹脚呀!”冯成套不信:“你大概没看清吧?女孩三岁就开始裹脚这是老辈传下来的规矩她父母既然是种地的必定是个老实本份人家能不懂这规矩吗?”冯二年道:“所以我才说这里头有门道。邵盼头中年续弦娶了一个年轻漂亮、自称在乡下种地却讲一口流利京腔的奇怪女人!这女人不懂耕种对时局却了如指掌。大哥!眼下兵荒马乱在山东台儿庄李宗仁长官正和日本人打得难解难分。咱是个老百姓还是小心点好呀!”冯成套大张着嘴怔怔地说不出话来。冯二年见他如此笑道:“咱们也别害怕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咱怕啥呀?”就在这时突然从门外传来“踢他、踢他”的脚步声。随着连续粗重的喘息门外晃晃悠悠走进一个拄着拐棍佝偻身子的瘦削老头!这老头扶门框才勉强站住喘息了一阵才有气无力道:“是亲家来了?”

    来人正是邵盼头的父亲那个钻先生尿盆的邵和坤!邵和坤年过花甲刀削脸、扫帚眉、蝮蛇眼、嬷嬷嘴颏下一捋山羊胡面带病容嘴唇哆嗦看似弱不禁风形若不久于人世。冯成套慌忙迎上前去扶他在太师椅上坐下了。邵和坤坐下喘息了好一阵才有气无力道:“身体不行了得的是伤寒怕是也熬不到年了。听说亲家来了我过来望望。咱弟兄俩得有七、八年没见面了吧?你身体可比我强呀!”冯成套劝道:“大哥!别净说丧气话有个病灾的吃点药就好了。女亲家走了您可要往开处想呀别给小孩子添心事了。”

    邵和坤突然破口大骂道:“他奶奶里个歪屄我给他添啥心事?”冯家爷们不知他在骂谁一个个噤若寒蝉。邵和坤见他们一脸尴尬突然醒悟忙不迭地道歉道:“亲家!对……对不住了我……我是骂……骂俺儿盼头!亲家!实话对你说吧这肚子气我憋了好几年了。他***不孝顺这些年净和我作对我要去警察局里告他忤逆……这里头的事多着呢亲家!您爷几个先住下来抽空我再给你细说。”冯成套忙道:“爷俩有啥解不开的疙瘩呀?自家的儿子就算他做错了事你也得担待呀!大哥!别跟小孩子一般见识。你听我的我见了盼头也劝劝他叫他别再惹大哥你生气了。”邵和坤见冯家爷们惶恐心中会意便喘息道:“还是亲家明理呀!你这么一说我心里就痛快多了。兄弟!您们先坐着喝茶我憋得难受得回屋里躺一会。”说罢颤微微地站起身来。冯成套慌忙上前搀扶一直送到门口。邵和坤拄着拐棍咳嗽喘息着一步三摇又晃晃悠悠地走了。

    送走邵和坤冯二年疑惑道:“他唱得这是哪一出?”冯成套也感蹊跷:“咱弄不清门道还是多看少说呀!”冯剑、冯备见他们神态凝重两人毕竟年少紧张之余又有些兴奋。特别是冯剑小庙变故象一块沉重的石头压得他透不过气来。见父亲并没追问心里稍稍放松。不料此时又碰怪事心里充满好奇想一窥究竟。夜幕降临自有人端上饭来爷几个吃罢。邵盼头父子再没出现就连“去去就来”的慧云也没露面。冯家爷们长途奔波早已疲惫不堪天又冷得出奇天刚擦黑便纷纷上床钻进了被窝。院中自有一帮人忙碌着搭建席棚垒筑灶台。院中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直到戌未亥初方才干完都嘟囔着去休息了。冯成套等人均已入睡房中响起长短不一的鼾声。只有冯剑心事重重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亥时刚过从丧屋传来一阵哭声原来烧关门纸了。子夜他的困劲也上来了闭目进入了梦乡!突然一声惨叫从外面传来把他惊醒了。冯剑一骨碌爬起身来竖耳倾听却只有风卷雪粒砸向地面轻微的“沙、沙”声再无别的声音了象是啥事也没生过。

    他再也睡不下去悄悄穿衣下床开门往声音出的方向摸去。没走几步他隐约感到有人朝这边走来便闪身躲到暗处往外窥视:只见慧云鬼鬼祟祟蹑手蹑脚地来到他们居住的窗下用手指沾点唾沫弄破窗纸往屋里张望。冯剑不知她要干啥紧张得心在胸腔中直跳大气也不敢出。慧云看了一阵蹑手蹑脚后退两步转身向丧屋走去。冯剑大奇悄无声息地跟在后头。慧云到了丧屋一闪身钻进去了。冯剑见她形如鬼魅更是奇怪便从暗处走出悄步来到丧屋四顾无人轻轻上前把丧屋门推开条缝隙探头一看:棺材前长明灯摇曳忽明忽暗;三柱香插在灯旁轻烟袅袅。漆黑的棺材在灯光的照射下透出冷光阴森可怖。棺材盖前半截虚掩上罩一张白纸却仅盖一半。冯剑诧异:赶明就要出殡咋还没成殓呢?

    说起“成殓”!缘于一个悲惨的传说:有人突然死了人们怕是瘟疫当天就把他葬了。烧三七纸时家人现坟头鼓起挖开一看见棺材被破开一个小洞棺内那人脸色青紫双手鲜血淋漓已露出骨头早已气绝:原来那人并不曾死只是猝然昏死醒来后见被装入棺材求生心切便用双手拚命挖掘将要成功时却因力竭而死。所以死者咽气后有停尸三天的风俗且不忙钉棺。三天后各路亲朋前来瞻仰遗容证实死者确已归天方才盖棺钉死。再过几天才能出殡送到坟地埋葬。这个过程称为“成殓”!也叫“盖棺论定”!是农村固有的殡葬程序。成殓时要留吊丧的亲戚吃饭有的因家贫、有的会算计在出殡当天成殓省下一顿饭但这样会叫人瞧不起的。邵家是远近闻名的富户不缺那顿饭钱按说早在几天前就该成殓了棺盖为啥还没钉上呢?更叫他奇怪地是屋内空无一人不但盼头父子不见踪影就连刚刚进去的慧云也不知去向。按照规距居丧期间孝子是不能离开丧屋的此时丧屋里无人守丧极为反常。

    冯剑见里屋门帘似乎飘动难道人在里屋?除了雪打地面的“沙沙”声四周寂静令人战栗屋内更是阴森可怖他虽是个憨大胆此时也浑身战栗不胜恐惧。一阵冷风卷着雪花吹来他感到有股凉气从脚底窜出禁不住打了个寒战毛骨悚然。冯剑畏惧刚要转身走开突然从里屋传出说话的声音倾耳再听却又没声音了。冯剑大奇心道:“难道人在里屋?既然来了进去看看!”主意一定他不假思索上前轻推木门从门缝中闪进屋里。他把身体紧贴墙上掀开通往里屋布帘一角往内窥视。这一看不要紧更是大吃一惊:里屋竟然也没有人!

    冯剑的倔脾气上来了他闪身钻进里屋环顾四周见陈设筒单东墙有个书柜柜中却没一本书。书柜上方挂着一盏明晃晃的油灯。再看北墙他顿时浑身一振差点叫出声来:北墙上挂着一幅字苍劲有力正是刘邦的那《大风歌》!他瞠目结舌心中疑惑:“这儿怎么也有《大风歌》呀?”略一思索他轻轻挪开柜子柜后却是一面青砖墙啥也没有。

    冯剑见那幅字似乎飘动心里一动:“难道字后有啥门道?”轻轻上前掀开《大风歌》!后面也是墙壁啥也没有。他愣了会神失望道:“这是搞啥鬼呀!人都死到哪儿去了?”一拳头砸在字上。就在这时怪事突然出现:只听“吱、吱”几声字后墙皮竟然缩进去一块现出一个黑乎乎的洞口。冯剑豁出去了把心一横低头钻进洞去。进了地洞才知是道夹层墙且有向下去的台阶。他摸索着下到底部往前走了两步感到地洞往左拐了。洞内漆黑一片拐过弯去刚迈几步就突然感到脚下一滑他心中大惊刚要后退避让却已来不及了。

    霎时冯剑两脚腾空身体象断绳的秤砣一样往下冲去。他“哎呀”一声就知落入陷井!慌乱之中两手乱抓但着手之处皆平滑油腻。就在这慌乱之中他感到脚底一阵剧疼也正在这时右手及时地勾住洞壁上一块突出的石块减缓了下坠的力量。紧接着一股恶臭冲入鼻腔熏得他差点昏厥过去。须臾他试动了一下双脚一阵钻心的疼痛袭来痛得他浑身打颤原来有个尖锐的东西扎进了脚掌。他侧过身子腾手一摸摸到一个瓦罐一样的东西且上面有眼。再摸又摸到一根短棍上面粘乎乎的而且到处是尖锐的铁刺。摸了半天才好不容易探到一块没刺的地方已经是紧靠洞壁的狭隘之处。他忍疼把双脚从尖锐铁刺上拔出来已是鲜血淋漓——所幸穿的是土制棉鞋纳得是千层鞋底加上及时抠住石壁那铁刺刚巧扎透鞋底两脚虽被扎伤受伤却不甚重。冯剑撕开棉袄揪下一块棉花分成两块脱下棉鞋分垫在鞋里重新穿上了。他试着站立一下虽说剧痛难忍勉强能立方才略微放心。正好兜里装着洋火他掏出来划着一丝火光照亮了四周。

    冯剑四下一看不由倒吸一口冷气:地上布满密密麻麻的铁刺几具尸体躺在其上他刚才摸到的瓦罐竟然是一个腐烂的人头骨而他此时仅存身在铁刺与洞壁之间狭小的空间里。洋火燃到尽头即熄四下转眼黢黑冯剑感到头皮麻心惊肉跳恐怖极了禁不住瑟瑟抖。

    就在这时身边传来一声微弱的呻吟更叫他毛骨悚然。他强自镇静心想:难道有人活着?他哆哆嗦嗦地又划着一根洋火遁声寻找只见一个穿花棉袄的年轻女人横卧在一具尸体上面——正是这具尸体救了她不然的话她已被铁刺扎透成了井底冤魂。冯剑见还有活人胆子壮了起来。他探身把她抱过来试试口鼻尚有微弱呼吸。那女人抽*动了一下微声呻吟:“水、水我渴。”便再无声息。冯剑知那女人命悬一线如弄不到水说不定马上就会死去。想到此冯剑豪气顿生他要上去找水救活这个将死的女人!他把那女人放下划着一根洋火往上一看见陷井系石块砌成上窄下阔象只酒壶。其壁犬牙交错但湿漉漉的长满藓苔极是滑腻。冯剑试着攀登手抠石缝刚上两步便滑了下来。他不知所措稍一动步又被铁刺勾住了棉裤。正惶恐他突然眼睛一亮便去摸那地上铁刺果然有一个活动的。他双手抓住那根铁刺用力摇晃竟把它拔了出来。冯剑直起腰摸索着石缝用铁刺挖了几下除去苔藓扩大了缝隙。他忍着脚痛试着踩了上去接着又挖下一个。他勾着石缝边挖边往上攀登。慢慢靠近洞口眼看就能脱险突然“啪”得一声洞口竟被人盖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