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彦之回家后,家里面并没有什么事,只是皇上派人赏赐了一些东西。陈彦之的父亲陈封因此派人把他从楚兰家叫了回来,此时送东西的太监早已离去。

    陈彦之瞧了瞧赏赐的东西,只说道:“这些东西好生收着便是,父亲不用特意叫我回来。”

    陈封埋怨道:“这可是陛下器重你的表现,可惜你回来的太晚了,蔡公公我苦留不住,本来想让你敬蔡公公一杯茶的。”

    陈彦之不甚理会,只是附和着他父亲说。陈封说道:“你去楚中书家,见到了楚篱没有?”

    陈彦之答道:“见到了。”

    陈封问道:“她有没有说什么?”

    说到这儿,陈彦之觉得心中有一丝愧疚:“她什么都没有说。”

    陈封笑道:“楚责不识时务,跑去做生意,她女儿这一点倒不错,不到处乱说。”

    陈彦之有点心烦意乱,说道:“父亲,要是没什么事,我先回房里看书了。”

    陈封说道:“去罢,等楚责回来,我就解除你和楚篱的婚约,可不能因为楚家,影响了你的前程。”

    陈彦之闻言略停了脚步。他推开门,走到自己书架前,拿了本《孟子》,看了起来。

    陈彦之是个仕途心很重的人,他十年寒窗苦读才考进前三甲,受到皇帝的重用。陈彦之没有想过靠攀龙附凤来一步登天。然而渐渐的有人开始上门说媒,有人给陈封送礼,通过陈封来巴结陈彦之。

    陈彦之拒绝了一些人的要求,气的陈封在背后骂他不懂变通。

    楚责还在兰溪当县令时,他和陈封经常诗酒往来,陈封善于察言观色,也读过书。楚责和陈封很聊得来。

    在一次喝酒的时候,有人提议楚责和陈封这么谈得来,双方又有一儿一女,不如结为亲家。楚责想了想欣然同意,于是这门亲事定下来了。

    楚篱稍懂人事,便跟在陈彦之后面玩,陈彦之当时很照顾楚篱,两人经常玩到天黑了还舍不得回家。

    楚责的夫人在生楚篱的时候因难产而去世,楚责和夫人感情一直很好,夫人去世后,楚责悲痛之余还要打起精神料理夫人的后事。

    楚责在兰溪县当了几年县令,渐渐的厌恶官场的尔虞我诈,产生了辞官回老家常山的想法。犹豫了一段时间,最终还是带着年幼的女儿,夫人的灵柩辞官回乡。

    楚责一直仰慕陶朱公,回乡后便打算做生意谋生。尽管有人在背地里说楚责迂腐,想不开。

    楚责并未放在心上。

    一方面楚责在外边的生意才刚起步,另一方面,楚篱年幼,楚责不放心家里的仆人照顾,怕自己不在家楚篱受苦,因此把楚篱扮作男孩带在身边。

    楚篱在常山的时候和隔壁的江映月很合得来,一旦起身去外地,反而舍不得。

    随着楚篱年龄的增长,出落的十分清秀。外人一眼便看出来是个女孩。楚责仔细的考虑一下,楚篱再跟着自己东奔西走,一不安全,二又容易惹人注目,考虑再三便让楚篱带着山烟,还有张老爷子,一位年轻的仆人,四人在临江成先定居下来。

    自从楚责辞官回乡后,陈封便开始后悔当年定下的这门亲事。他一直找机会想解除这门婚约,但苦于楚责常年在外,便搁置下来了。

    在陈彦之得到皇帝重用后,有媒人上门说亲,陈封就更懊恼当年这门婚约了。

    陈彦之见周围的同僚的夫人不是千金小姐就是王室之女,加上陈封一直在他耳边强调门当户对,慢慢的陈彦之觉得商贾之女的楚篱配不上自己了。

    今天在楚兰家花园里遇见楚篱,陈彦之没感觉有多意外,反正早晚都要见面的。出乎陈彦之意料的是楚篱很生气他的反应。陈彦之没想到楚篱会这么在意他。

    陈彦之没有当回事,他心里想到:“总归是要解除婚约的,我又没有对不起她,门当户对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

    等家里的来客都散尽了,楚兰郁郁寡欢的走到李夫人的房间,此时楚尧佐有事外出。

    李夫人正在床上坐着,见楚兰一脸的不高兴,忍不住问道:“今天是你生辰,怎么不开心啊?”

    楚兰坐在她母亲旁边,满脸不开心的说道:“我就是想不明白,楚篱才来临江城几天啊,汝阳公主一见到到拉着她的手说话,倒把我晾在一边。”

    李夫人笑道:“这有什么不开心的,各人自有各人缘,今儿又不止汝阳一个公主来。”

    楚兰捏着手中的帕子,不说话。李夫人见她还是无法释怀,便笑道:“真是一个傻丫头。”

    楚兰和母亲没说几句话,楚尧佐从外面进来了,楚兰见他父亲一脸疲惫的样子,于是出去了。

    李夫人连忙走到桌边给楚尧佐倒茶,楚尧佐坐下来揉了揉自己的额头。

    李夫人给楚尧佐捶背,楚尧佐问道:“楚篱今天来,带什么东西来了,有没有说什么?”

    李夫人答道:“她倒是没有说什么,只是带了一幅画,画叫《落雨归燕图》据说是楚责叫她带过来的。”说完,下人把画递了过来。

    楚尧佐接过来,打开一看,画上面是一座假山,假山旁边长着一株红海棠,海棠娇艳欲滴,似乎叶子上还有雨水,一只燕子从海棠花上飞过。

    楚尧佐看完把画卷起来,放在桌子上,说道:“我没记错的话,这可是白石山人所画,我这哥哥可当真是大方。”

    李夫人并不知道白石山人是什么来历,于是问道:“这幅画很珍贵吗?”

    楚尧佐说道:“那当然了,白石山人的画,现在想买都买不到了。”

    李夫人疑惑,说道:“既然那么珍贵,怎么会平白无故送给你。”

    楚尧佐说道:“这你就不知道了,我这个哥哥他一向不拿这些画当回事,随意送人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李夫人让下人把画收起来,停止给楚尧佐捶背。

    楚尧佐说道:“刚才我也猜了,太子喜欢收集白石山人的书画,我这阵子跟四皇子走的有点近,他是不是想提醒我,不能和四皇子走的太近了。”

    李夫人问道:“那老爷要不要听一下哥哥楚责的建议?”

    楚尧佐说道:“暂且不能和四皇子走的太远,四皇子疑心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