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房里,花烛高燃,四下里静悄悄地。

    苏静姝看着喜床上酣睡的男人,哭笑不得。脱了鞋袜,轻轻地钻进被子里。侧躺着,右手悄悄搭在李泊舟的肩膀上,灼热的体温迅速传递过来。安静专注地看着他熟睡的侧颜,心里涌上来浓浓的幸福感。脑海中不断闪现着以往的爱恨痴缠,可怜上天眷顾,二人终于修成正果。

    苏静姝如此回想着,禁不住留下泪来。连忙抬起左手抹去,触到冰凉的泪水,又忍不住微微笑起来。心中一会儿高兴,一会儿酸涩,一会儿又感动……真真是百感交集,数种情绪轮番波动中,渐渐沉睡过去……

    卯时一刻,李泊舟口渴难耐,挣扎着醒过来,看见新婚妻子依偎在身旁,娇嫩的脸颊上似有泪痕,顿时后悔不迭。洞房花烛夜自己竟然酩酊烂醉,实在是不可饶恕。

    李泊舟心疼地将苏静姝揽进怀里,娇妻在怀,满足地喟叹一声。

    苏静姝浑身仿佛置身于大火炉中,梦中怎样都逃脱不得,生生被热醒。

    “夫君……”她低喃一声。

    李泊舟见妻子被自己吵醒,歉疚不已,温言道:“可是吵到你了?我实在是有些兴奋难眠。”

    苏静姝神智渐渐清醒,听了这话,心里面笑道:“也不知是谁洞房花烛夜睡得深沉。”面上却忍着不显,抬眸望着他,低声问道:“夫君,何事如此高兴?”

    那潋滟明眸带着点点深情望着自己,李泊舟心跳加速,口齿生津,低头便吻了过去。唇瓣相接的一瞬间,两人皆是一震。

    李泊舟心神激荡地吮吸着爱妻柔软的双唇,苏静姝小口微启,嘤咛一声。李泊舟迅速攻进那湿润香软的福地,唇舌热烈地抵舐交缠,温润炽热的唇瓣紧紧相贴……直到苏静姝呼吸急促,无力地推着他,李泊舟才不舍地放开。

    那双唇已然被亲吻得红艳欲滴,再也忍不住,迅速一个翻身,便将爱妻压在身下。

    苏静姝惊呼一声,下意识的双手推拒着。生平第一次同人亲吻,第一次同旁人躺在一张床上,这些新奇的感受来的太快,她还没细细体会,就被新婚夫君压着,紧张慌恐顿时袭上心头。

    李泊舟捉住身下乱动的手,放在唇边细致地亲吻一遍,然后放在自己的中衣纽扣上,柔情似水的双眼直抵静姝心上,“夫人,替为夫解开可好?”

    苏静姝深深地吸口气,强自镇定地去解那纽扣,殊不知微颤的动作已然泄露了心绪。李泊舟宠溺一笑,由着她去和那纽扣纠缠,自己利落地剥了娇妻的衣裳,俯身爱恋地亲吻……

    花烛快燃烧殆尽,窗外漆黑的夜幕渐渐洇出几片光亮,寂静的院子里不时传来几声呢喃喘息,好似情人之间的细语,又好似夜风拂过树梢引起的颤动……

    西平街,许府。

    许清和哼着新学的小调,步履轻快地进了府,穿过两条走廊,快要到达自己的院子时,远远地看见婢女许瑶在院门口徘徊。心中一暖,快步走上前去。

    “小阿瑶,不是说了不用等我吗?大半夜的站在这儿多不安全?”

    许瑶听见这清亮的声音,忙转身小跑过去,“小姐,你知道不安全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夫人都等了你两个时辰了。”

    许清和忙道:“母亲还在等我吗?”许瑶点点头。

    “哎呀,那你怎么不在里面伺候着,跑出来作甚!”许清和一边轻斥着,一边向院子里跑去。

    “是夫人让奴婢在外面等小姐的。”许瑶低声道,见小姐一眨眼就跑的没影了,连忙小跑着跟上去。

    许夫人端坐在椅子上,旁边小茶几上放着许清和没看完的《卢氏本草经》。她看看窗外天色,焦急不安。贴身丫鬟双梅柔声劝道:“夫人不用忧心,表小姐大婚,说不定小姐多吃了几杯酒,歇在那边了。”

    “那怎么没遣一个报信的回来?”许夫人更加忧心忡忡,自从独女接掌家业,每次早出晚归,她的一颗心都悬着。

    话刚说完,就见许清和气喘吁吁地冲进来,“母亲怎么又在等我?累坏了身体,女儿可担当不起。”一边说着,一边来握许夫人的手。

    许夫人握着女儿冰凉的手,心疼道:“你看看你,手这么凉。一个女孩子独自深夜回家,你让我如何放心?下次出门一定要带上许崖和许瑶,不然你就不要出去了!”

    许清和亲昵地蹭蹭母亲,乖乖应道:“女儿知道了。这次是因为不太方便才没带着,往日里我每次出去都带着他们俩。”

    许夫人拉着女儿坐下,问道:“静姝的婚礼办得怎么样?可惜我还病着,不能亲自去观礼。”

    许清和便将今日所见所闻细细讲来,着重叙述宴席上的山珍海味。

    “这么大的人了,整天惦记着吃。”许夫人轻斥,又打探道:“你今天可有遇见几位顺眼的郎君?”

    许清和顿时笑起来,“母亲,那席上多半是李老爷的朋友,小半是李秀才的同窗,哪有什么如意俏郎君!何况我大部分时候都在新房里陪表妹说话。”

    “你如今每日在外奔波,怎么就碰不上呢?”许夫人真是愁白了头发。

    许清和无所谓道:“母亲何苦纠结这些,缘分未定,人力也不可为。”

    “夫君临去前嘱托我,要给你招婿。”许夫人忧愁道,“可好儿郎又怎会愿意入赘许家?”

    许清和笑道:“母亲,好儿郎也有一穷二白的。用许家的银子助他求取功名,你说他会不会入赘?”

    许夫人嗔道:“你以为人人都似你这般喜爱黄白之物?睡着了还不忘喊着银子银子的……”

    “我哪有!”许清和不满道,“女儿的睡相最规矩了,母亲要是不相信,大可去问问阿瑶。”

    许瑶站在旁边,听了半天,此时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

    许清和憋着坏道:“阿瑶为何发笑?难道我说的不对吗?”说完就上来挠许瑶的胳肢窝,后者连忙躲开,前者又追上去挠,二人在房里追逐嬉闹,欢声笑语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