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离队者在分开行动的三个小组中,丁镇所在的一组位于队伍的最后方。在前面的第一组行进的时候,因为要为他们指明方向,组中的四个人只能留在原地,对着不见边际的迷雾干瞪眼。

    “这下可好了,我们被抛在后面,变成了最危险的人。”趁着江流和卢国德坐在几米外的草地上休息,沈原野小声抱怨道,“丁老兄,你这个方法只是方便了其他人,对我们自己可划不来啊!”

    “其实这种局面正是我想看到的。”确保谈话不会被其他人听到后,丁镇说,“虽然在这分开的三个组中看起来我们的实力最弱,但是相对第一个组而言行动也是比较容易统一的。设想,如果有摧残者袭击了冯遂所在的那个组,他们很容易因为各自的利益产生分裂。现在和冯遂这种人分在一组其实是很不安全的,因为冯遂只为自己的利益和经验而行动,不会主动去保护别人。假如他突然打算离队独自行动,我们的危险不就更大了吗?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摧残者的母体明确地提出,在前五天它的幼体每天最多只会杀死一个人。”丁镇顿了顿,“假设摧残者袭击了我们这一组。我们两个之前已经有对付幼体的经验了,而另外那两个新人还什么都没经历。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们幸存的可能性明显要更大。而如果我们被分到了冯遂那一组,身为弱者,我们就更有可能是先死掉的那一个。”

    “也就是说,那两个新人正好成为了诱饵和掩护?”沈原野听到这里露出了复杂的神情,“丁老兄,你这个提议可真是……有点阴险啊。”

    “在现在这种情况下,为了活命不能太在乎手段。”丁镇小声说,“况且,如果江流他们被分到了其他组,因为实力太弱,死亡的可能性会更大。在这一组我至少还会设法保护他们。所以这样的分组对他们来说也有好处。”

    “好吧,我说不过你。”沈原野露出了一个无奈的笑容。

    “不过,这种情况下,确实需要你这样的人来想办法。”片刻之后,沈原野说道,“如果让我这种人靠着一股热血用圣母的理念指挥大家,人们肯定都会在末日中死光的。而如果用莫路那种过于冷血和极端的方式,也容易让人们的关系破裂,产生内部矛盾……

    “只有像丁老兄你这样的,在腹黑中隐含着人情,才能为大家找到最大的生机。”

    “你这是在拍马屁吗?”丁镇摇摇头,“现在我提出的方法,无疑也是冒了很大风险的。我之所以还要这么做,只是想尽量避免在第十天和摧残者的母体接触而已。”

    “你还不知道,就在你长出断腿休息的那个晚上,我在一盘录像带中看到了摧残者的母体……”

    丁镇一边小心地警惕着不远处的卢国德和江流,一边把录像带中的信息告诉了沈原野。

    “如果摧残者的母体真的是那种形态,就算是高等级的绝对能力者也很难对付。”丁镇最后总结道。

    “也对。”沈原野点点头。

    “不过你真的能确定,这次末日挑战里除你以外还有另一个绝对能力者?如果曹肖哲发现的那个绝对能力者就是你呢?”

    “不可能。”丁镇否认道,“阿卡他们明确地提到那是一个‘高等级’的挑战者。而且曹肖哲在使用能够发现绝对能力的‘天赋感知’时,是在传送开始之前。别忘了,我们两个在传送的时候根本和他们不在一起,所以曹肖哲也不可能感知到我。”

    “不过,作为只有千分之一的可能性产生的绝对能力者,在一次挑战中竟然出现了两个,这种概率可真是……”看到卢国德正在靠近,丁镇的声音慢慢低了下去。

    “呦,在讨论什么呢?”卢国德在呼吸面具下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想尽可能让自己看起来友善一些。

    “没什么,就是之后怎么对付摧残者之类的事情。”沈原野马上呵呵笑了起来,“那个,十分钟的时间快要到了,我们也要准备出发了。江流呢?她在干什么?”

    此时江流还一动不动地坐在地上,呆呆地望着迷雾深处。

    “我说,江流小妹妹,快点打起精神来啊!”沈原野只好上前把江流从地上拉了起来,“我们马上要跑步前进了,你跟得上吧?”

    “跟不上就死掉好了。”

    江流似乎对自己被称作“小妹妹”有些不满,用眼睛中深不见底的黑色冷冷地盯着沈原野说。

    “被摧残者或者迷雾攻击之后,会慢慢地产生幻觉,然后失去自我意识。你不觉得这样的死法还比较轻松吗?”江流接着说,“说真的,比起继续在之后的末日里挣扎,还是死在这里比较简单。反正你们最后也逃不出这些末日的轮回。如果不想让自己白白遭受那么多痛苦的话……”

    “拜托不要再传递负能量了!”沈原野拿江流没办法,只好推着她前进起来。

    江流有些不情愿地又回头看了迷雾深处一眼,然后才跑动起来。

    丁镇则再次想起了之前江流说她在看梧桐树的事情。

    他感到非常疑惑。

    在这一片浓密无比的迷雾中,她究竟能看到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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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分成三组的挑战者们在迷雾笼罩的草原上轮流前进了半天时间,又平安无事地度过了一个夜晚。

    进入迷雾末日的第六天早上,在队伍再度分散开以后,跑在最前面的何依月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说起来,昨天我们没有一个人出事,甚至都没有遇到摧残者。不是说那些幼体每天都会狩猎一个人吗?”

    “仔细看看地图吧。”冯遂露出了不屑的神情,“远离我们的那个白点已经消失了。这说明,之前一直单独行动的那名挑战者在昨天被干掉了。”

    “是吗……我还以为他有多厉害呢。”何依月有些失望地说道。

    “虽然是跑步移动,但是这样跑跑停停的进程对我来说似乎还是有些慢了。”在队伍停止前进后,冯遂突然说道,“我改变主意了。现在我打算一个人行动。反正也有你们的白点在后面给我指明方向。”

    “什么?”何依月立马慌了,“冯遂大哥,你要先走了吗?不要丢下我们啊!”

    “我想怎么行动是我的自由!”冯遂不耐烦地挥挥手,“趁着这个机会,我还想在这个二级末日中多赚点经验。在我一个人跑到前面以后,摧残者很可能会认为我落单了,然后主动找上门来。”

    “你们在后面给我指明方向就行,我一个人去前面替你们除掉摧残者。这也算是一种交换吧。毕竟,我不想欠别人什么东西……”

    “可是冯遂大哥,这样做有危险啊。”何依月不甘心地劝说道,“如果你被多个摧残者包围了――”

    “摧残者的分布都很分散。况且即便我被包围了,以它们的水平,来十个都不够打。”冯遂已经头也不回地冲刺起来。

    凭借着强化了多次的超常的身体,他很快就跑出了何依月的视线。

    “况且这种等级的末日我已经经历过近二十次了,怎么可能会有东西对我造成威胁……”

    不出所料,在和其他挑战者拉开一段距离后,果然有一个摧残者向着他快速靠近起来。

    地图上的红点在接近中消失的时候,冯遂马上把武装组件装备在了身上。

    在看到迷雾中闪动的黑影的那个瞬间,他就一个箭步冲了上去。

    “还不知道吸取教训吗?渣渣。”冯遂朝着黑影高高抡起了锤子,“竟然主动找上门来――”

    但是他的话说到一半,摧残者的影子马上转动了方向快速远去了。

    “好吧。原来认出我了。”冯遂加快了步伐,“看来还挺机灵。不过你认为,你跑得掉吗?!”

    在弥漫着浓雾的草原上,冯遂开始了全力的追逐。没命地逃跑的摧残者速度也不慢,只比冯遂稍逊一筹,所以几十米的距离并没有被冯遂很快赶上。

    终于,经过了近五分钟的追赶,在冯遂也开始气喘吁吁的时候,摧残者的身影接近到了他的攻击范围之内。

    冯遂抬起手中的巨锤准备给对方致命一击。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他脚下一滑,摔倒在了地上。

    “哈哈哈哈哈哈……没救了,已经没救了……”摧残者幼体一边发出嘲弄的笑声,一边快速远去了。

    “别以为这样你就逃得掉了!”冯遂恼怒地站起身来,将重锤扔向了前方。

    眼前突然变得浓厚的迷雾让他感到有些奇怪。

    在地图上扫了一眼之后,冯遂才发现,有一个巨大的红色圆圈就在自己的位置上。

    摧残者的幼体还位于距离自己三百米以内的地方,应该不可能显示在地图上。

    这么看来,这个显示不受距离限制、标记独特的红圈所代表的只可能是一个东西――

    摧残者母体。

    带着难以置信的神情抬起脑袋,冯遂终于发现了那个悬浮在他头顶的庞然大物。

    “这还怎么打……”

    看到母体的形态后,冯遂瘫坐在地上,直接将锤子丢在了一边。

    下一个瞬间,深渊一般黑暗的迷雾就从头顶吞没了他。

    在咯吱咯吱的脆响中,冯遂连一声惨叫都没能发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