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安身无长物,刚才来晚,正是为外祖父准备寿礼!”他朝身侧的子阳伸了伸手,子阳立即递上他刚画好的一副《松鹤同辉图》。苏静安亲手打开在众人面前,目光有些挑衅的望着钱丞相。

    这画以青石松树为背景,青石坚毅、青松顽强,几只或是振翅高飞、或是煽动翅膀跃跃欲试的仙鹤画的活灵活现,下笔一气呵成,透着股子超然于物外的洒脱。

    姬如璋见了眼前一亮,忍不住一声赞叹,“果然是好画!”

    萧允怀也吓到了,他本以为杜修远和自己就够妖孽的了,没想到这十七岁的苏静安竟然比他们还妖孽!

    杜修远突然觉得这画的笔风和自己手中的那副很像,满眼如同找到知音的感觉,抓着苏静安一阵打量,“好啊,我说我手中的梅花图怎么看着怎么和你这画的笔风如此相似,原来是南山犯懒找的枪手啊!”

    众人一头雾水的望向杜修远……

    杜修远从衣袖中拿出那幅《寒梅图》打开呈现在了众人面前。

    萧允怀打量了一下这两幅画,唇角溢出一抹似有似无的笑容,“南山的画笔风雄浑壮丽,他的确画不出这种细腻的感觉的来。”

    钱左相听到了自己磨牙的声音,他居然成就了苏静安!今日在座的不乏饱学之士,不出几日那苏静安的才名怕是会传扬的人尽皆知了。思及此,他就郁闷无比!

    秋南山拿过来一看,不禁对自己这小外甥竖起了大拇哥,“小子,你这进步神速啊!”

    听到某人的声音,杜修远不干了,楸起秋南山的衣领一阵阴笑,“我说你这输给我的《寒梅图》呢?我可是答应了人家下个月要送去的!”

    秋南山突然觉得自己比窦娥都冤,他画了,他的确是画了的!可自己画的画儿怎么就变成了苏静安的?

    “你可不能这么糊弄兄弟呀!”杜修远松开了他,那小眼神儿无辜中带着埋怨,看的秋南山莫名心虚,只能无力的解释,“这个我的确是画了的,可能是被下人给收到别的地方去了!”

    “五叔……”秋水寒摸着鼻子,低着头,小媳妇一样的挪到了他面前,恨不能立刻就找个地缝钻进去。

    还是被发现了!

    这让他怎么开口?

    他这举动是个人都看明白了,秋南山的画突然变成了苏静安的落到了杜修远手里,一定别有内情。一时间都被勾起了好奇心,静静地等着他的说法。

    “还我《寒梅图》!”杜修远更直接,将手中的画拍到了秋南山身上,直接把手伸到了秋水寒面前。

    秋南山爱画如命,立即接了画儿,交给了身旁的随从,随后也加入了讨画的队伍中。

    “那个……”秋水寒挠着头,不好意思的从怀中拿出了那把宝剑,杜修远眼尖的抢了过去,打开一看还真是秋南山的笔迹。

    “宏儿把这它叠宝剑了!”秋水寒委屈巴巴,他真是沾了儿子的光了!

    现场响起一阵大笑声,“哈哈哈哈哈哈哈!”

    杜修远无语,他能把一个四岁孩子怎么样?他的《寒梅图》啊!

    “我可画了,这下你不能说我失信于人了!”秋南山当着众人的面迫不及待地毁尸灭迹,将那宝剑撕成了几瓣,丢给了随从,嘴里抱怨声不断,“都跟你说过我只会画山水,还逼着我给你画《寒梅图》,画的丑死了!”

    杜修远白了他一眼,不客气的怼了一句,“认赌服输!你怪的了谁?”

    这下在场的人算是明白了,秋少将军的儿子把秋南山的画给毁了,无奈之下秋少将军才找了苏静安画幅新的补上。

    “苏公子真是给了本相一个大大的惊喜,你这画技可不在我们三人之下!”萧允怀满眼探究的望着苏静安,他觉得面前之人还真是一个宝藏,总是能出其不意的给他一个惊喜。

    苏静安拱手一揖,礼貌性的弯了弯唇角,他的眸子剔透的如同山涧中流淌的溪水,凉凉的带着股子动人心弦的味道,雍容沉静,站在两位皇子身旁丝毫没有被他们身上的气场压住,反而衬的他更加的清雅绝尘。

    这样的人,简直是世间少有!

    “右相谬赞,静安愧不敢当!”

    苏鹏在远处看着这样的儿子,不禁悔的肠子都青了。“这孩子在府中多年从不显山不露水,他居然在藏拙?”

    他哪里知道他的儿子已经死过一次了,还是被他给间接害死的!

    “还真是啊!”杜修远又从秋南山随从手中拿回了那两幅画,边看边啧啧称赞,“这画风、这画技,我们这年纪可是做不到的!”

    秋南山听到别人夸奖外甥,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就着杜修远的手,细品了一番外甥的大作,“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啊!”

    “小子,进我们风华楼做四当家如何?”杜修远向苏静安提出了邀请,惊的在场的众人一愣一愣的。只有萧允怀和秋南山仿佛早料到了一般,脸上毫无波澜。

    子阳听了这话,高兴的差点没晕过去。风华楼是什么地方?那是京城各路才子们聚会,听琴、赏画、品棋、观书的地方!是个不折不扣的雅地!他们居然邀请他家公子加入,而且一进去就成为跟他们平起平坐的四号人物,这简直是天降的喜事。子阳殷切的观察着公子的表情,生怕他会不同意似的。

    “多谢!”苏静安的回答只有两个字,宠辱不惊。

    “恭喜苏公子……!”

    “恭喜公子,贺喜公子!”

    有羡慕的,有嫉妒的,可这些在苏静安看来,都不过尔尔,他关心的从来都不是这些。

    在一阵嘈架声中,秋老爷子总算回过了神,他的外孙,果然不是池中之物啊!

    “我说四弟呀,你可得先画上个十幅八幅的佳作放入风华楼。”杜修远拍了拍苏静安的肩膀,好言提醒。

    “嗯!”苏静安爽快的应了下来。

    姬承宇有些看不透苏静安了,他原以为这苏静安当日坏他好事只是一时义气,如今看他怎么看怎么觉得此人不简单了。他眯眼打量着这个人,一种莫名的熟悉感若有似无的在他心头萦绕,让他感觉很别扭,可究竟是哪里别扭他也说不清。

    那边,苏太傅迎来了一堆同僚的羡慕、嫉妒,“太傅大人真是教导有方啊!”

    “另公子如此年纪就得我大魏几位大才子的看重,不简单呐!”

    “不愧是诗书世家的孩子,如此年轻就这么出色!”

    “……”

    苏鹏脸上挂着僵硬的笑容,疲于应付他们,只能连连谦虚的回复他们,“一个孩子而已,各位抬爱了……”最后因为尴尬,只能尿遁,“老夫去下茅厕,一会儿回来!”比兔子跑的都快。

    众位大臣一脸的懵圈,这要是换做他们有如此出色的儿子早就天天带着出席各家的宴会了。怎么看着苏太傅似乎一直在降低着这个孩子的存在感?真是奇了怪了!

    他们哪里知道苏家的情况?自从苏鹏的原配正妻死后,苏静安就彻底的成了苏家的小透明儿,没一个人正眼看过他。

    这一耽误就到了开席的时间,酒席设在大厅,来往的婢女们利落地端着各色的美食进了大厅,很快大厅就飘满了酒肉的香味。

    “老将军多年征战沙场为国尽忠,本殿下敬您一杯!”姬如璋端起酒杯,对着秋老爷子干了一杯。

    秋老爷子起身,端起酒杯对着姬如璋,满脸的欢喜,“老臣多谢殿下!”随后他也干了。

    “老将军果然爽快,来,本殿下也敬您一杯!”姬承宇不落人后,立即端起酒杯敬了秋老爷子一杯,秋老爷子爽利的一杯干了,“多谢殿下!”

    很快就有好事者跟风,端起酒杯打算趁着今日来个不醉不归,“老将军风采不减当年呐!”

    “各位谬赞了,老夫我老喽!”秋老爷子摸着花白的胡子,有种壮志未酬我已老朽的感觉。

    秋南山看着这样的父亲心中莫名有些难受,父亲是他们秋家的一座山,秋家的今天都是父亲和哥哥们用命拼回来的。有时他宁可不要这种荣誉,也不希望他们拿自己的性命去战场上拼杀。

    苏静安看到小舅舅红了眼眶,拍了拍他的手以示安慰,他理解小舅舅的心情。

    秋南山露出个笑容来,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告诉他,“放心,舅舅没事!”他必须替秋家看好兵部那群人,以免他们再次把手伸进兵部,克扣边关给养。

    “我信舅舅!”苏静安温和一笑,秋南山听了这话心中熨帖无比。

    这一笑被对面的萧允怀看在了眼里,他不禁一阵暗忖,“这人居然也有笑的暖如春风的时候?”他观察苏静安许久了,他发现苏静安对旁人的笑无论多么彬彬有礼都是冰冷的,对自己也不例外。“看来这苏四公子真是有趣的很呐!”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觉得苏静安有趣,大抵是连他都看不透苏静安吧。他不明白一个十七岁的少年,怎么会有如此成熟的心智、果敢的手段、不弱于他们这些人的气场和让人惊艳的才华?

    这苏静安可真是一个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