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马上就到四月了,安心朔的继位典礼听说这回你们礼仪队的会选几个被带过去。”老台对身后的两人说道,忘姝倒是觉得没什么,委尘听到他的话想起安心攸的脸不禁打了个激灵走到前面问老台,“此话当真?”

    老台也不是很确定,挠了挠头道:“十有**吧。”

    “诶呀妈呀,忘姝咱们可别被选上了。”委尘是真的怵安心攸这个大小姐,是百般不想看见她。

    “你就放心吧。”忘姝其实并不担心这些,她觉得就算去了也未必是不好,安心攸纵然是骄纵了些,但是其本性不坏。

    两人和老台一起吃过晚饭之后再给瓷儿带回去一些,瓷儿已经醒了,看状态比之前好了不少,忘姝劝她吃完之后出去走一走,已经好久都没有出去过了,应该去散散心了。

    剩下的时间就有点紧了,委尘和忘姝是一路小跑着去的贺离华的住处的。跟人家接了班后站在门外调整呼吸,贺子映打开门小声问道:“她怎么样了?”

    忘姝擦掉额头的汗滴回答道:“吃了药已经好很多了。”

    “那就好。”贺子映这下就放心了,关上门退回到屋里。

    贺离华不太爱使唤人,委尘忘姝两人在门外站着也没什么事,无聊就看着楼梯上忙上忙下的其他人。

    “你看她都下来第几次了。”委尘用下巴指了下从楼梯跑下来的人,

    “得有七八次了吧。”忘姝道。

    “这谁那的啊?”委尘问。

    “八面教那边的吧。”忘姝答。

    “哦……他们怎么那么忙啊?”委尘心想还好自己没被分到那去,事那么多能把自己忙死。

    忘姝凑近委尘耳边,悄悄跟她说:“听说钟离教主有隐疾。”

    “哦?”委尘眯起眼睛,回想起之前钟离钟那副盛气凌人的样子,不像是抱着病的人啊。

    第二日就是典礼了,委尘和忘姝站在看台上的阁楼里,贺离华与贺子映坐在前面喝茶。阁楼上位置好,太阳晒不着,一眼能收尽台下的情况。

    委尘站的位置比较靠后,下面的场景只能看个大概,不过还好老台的表演她们俩还是能再队伍中找到老台的身影的。瓷儿的身体吃了药后就没什么大问题了,在看台上找了个靠边的位置坐下看。

    待一切表演完毕,各位远道而来的客人呈上自己带来的礼物,大大小小的箱子被台往叶奕之所在的正中的高台上运,中间运输礼物的队伍如同长龙一般, 第一个箱子被摆到后面的时候,最后一个还没有抬出来呢。

    这阵仗也就只有在大七家这等地位的家族门派的宴会上才能看到吧,不过忠明堂位列大七家之中的传言早就有了,大家心里多少也有数,这样的场面出现在忠明堂不足为奇。

    委尘看的津津有味,看看谁家送的箱子最大,哪派送的礼最多,哪教的箱子一看就比其他的沉……

    一旁阁楼里的莘双觉得无聊,借机如厕去了,带上两位小厮在门外等他给他看着门。

    不远处的后山山顶,一个一袭黑袍的男人倚在树杈上,赤色的瞳孔邪气异常,他看着山脚下忠明堂盛大的宴会,勾起唇瓣道:“是你的气息,越来越进了,终于找到你了,我的故友,你且再等等我。”

    叶奕之站起身来,一旁无聊打瞌睡的赵凉被他的动作吓了一下,赶紧坐直了身子。叶奕之走到台阶前,庄重地念起致谢词。这是必须走的程序,虽然没有几个人会认真听。

    莘双解开腰带蹲下,听着外面传来叶奕之十分官方的谢辞,冷哼一声,继续专心干自己的事情。还没出来什么,一道寒光刺破窗户,倏然停在莘双颈前。

    莘氏素来以剑法称绝,莘双如今被一把剑这样指着威胁心里十分窝火,可毕竟现在这种情形,他没法发作。

    对方像是在挑衅,剑在手中转来转去,莘双的脸上像是被蒙了一层霜,他压低声音冷声问:“你是谁?”

    对方冷笑一声:“呵,这是个最没有价值的问题。”

    是个男声,莘双脑海里闪过的第一个人就是安心朔。

    “你想干什么?”莘双的手在慢慢提裤子,眼睛紧紧盯着剑刃,若是他从中看出丝毫的躲闪,犹豫,迟疑……那么他要迅速做出反击。

    “时间不多,我要你去杀了莫委尘。”接着对方察觉到了他细微的动作,厉声道:“你不要动!”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莘双反问,杀谁无所谓,但他什么时候沦落到了任人指示的地步了,连指示他的人是谁都不知道。

    “你只要想蒋相宜那样我说什么做什么就好,多余的不要问?”那人语气一直平平的,听不出什么喜怒,找不到什么破绽来。

    听到蒋相宜的名字,莘双感觉浑身被恨意填满,之前一直在幕后指使蒋相宜的人现在就在窗外,离他不过几尺的距离,若是杀了这个人……

    “哦,你最好别动什么歪心思,若是你做的比蒋相宜好,那么夜云就会回到你手里。”那人知道有夜云在谁手中,谁就是莘氏的主宰者。把夜云当做筹码,再好不过,尤其对莘双。

    莘双听到这后半句话瞬间停住了,夜云是父亲的佩剑,他要替父亲管理好莘氏,只要有任何办法能让夜云回到他手里,他一定会去做。

    “我为什么相信你?”莘双还是理智的,他不知道这人的任何信息,万一他冒险完成了但是这最后成了一场单方面的交易,这就不值了。

    “你看蒋相宜为我办成了事,我便将莘氏交给了她,现在我想让莘氏易主,换成你,又有什么不可以?”

    “蒋相宜替你办了什么事?”莘双问,莫非,和父亲的死有关?

    “我之前说过,多余的你不要问,你现在只要答这件事你是做或者不做。”

    莘双迟疑了,他知道如若他当上了家主,但是依然要听背后这个人的指使,他只是坐上了家主的位子,但是真正掌控莘氏的人可以说并不是他而是现在这个拿剑指着他的人。

    但是起码要先坐上家主的位置,才能扳倒这个人。

    “我答应你,我去做。”

    “我是个守信的人,请你务必在四月前杀了她,把她的灵源交给清圣寺住持。”说完,剑从窗户中退出去。莘双以最快的速度站起身打开窗户翻出去,但是窗户外没有任何人,甚至连任何痕迹都没有,土地上没有脚印,空气中也没有残存丝毫灵气。

    清圣寺,虽算不上名刹,但也是西五洲颇有名的灵庙了,这钟声里竟还藏着如此见不得光的勾当!

    莘双走出门发现门口守着的两个人都被点了穴道,封了五感,一动不动一直维持着严格把门的姿态,就像往他的怒火上浇了油。发泄般替他们解开了穴道,待两人清醒过来后质问:“看见是谁点了你们的穴道了吗?”

    那两人看见莘双带着怒气的表情,害怕地跪下来磕头道:“主子!是卑职的疏忽,可是真没看见人啊,那人一定武功高强,我都没感觉到有人靠近,后背一疼就到现在了。还望主子恕罪啊!”

    “罢了罢了,懒得管你们这帮废物!”他现在心烦意乱,丝毫不知道事情该如何进展下去。

    他对莫委尘有印象,她在他重伤时是救过他的,她到底是什么人?值得刚刚那人如此费尽心机地去杀她。而且她是子映姐的朋友……如若他杀了她,子映姐会不会伤心?他知道自己这么做是很忘恩负义,但是身在这种处境,他能有什么办法呢?若是莫委尘能有来世,他再还了她的人情吧。

    莘双这样若有所思地走着,身后两个小厮就忧心忡忡地跟着,生怕主子在想如何罚他们呢。

    “见过莘公子。”前面突然传来一个女孩子清丽的声音,莘双停下脚步定睛一看,脸色立刻又黑了一度,草草回了个礼应付一下就走了。

    安心攸疑惑地站在路旁,委屈地问身边地丫鬟:“他这么凶地看我,是不是不喜欢我,我什么时候着惹到他了?”

    “怎么会,莘公子可能只是心情不好,恰巧被小姐撞见了而已。”丫鬟甜嘴道。

    安心攸听到她的话稍稍安心些,凑到丫鬟耳边小声问:“那你说,他会不会喜欢我这样的啊?”

    丫鬟轻笑道:“小姐貌若天仙,聪慧可爱,谁见了不会喜欢呢?”

    安心攸知道丫鬟是在奉承她,这种话听多了就感觉没什么感觉了,她只是淡淡回应了个“那就好。”抿着嘴继续往前走。

    安心攸在前面若有所思地走着,丫鬟在后面忧心忡忡地跟着,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话招惹到小姐了,怎么没见她开心呢?

    委尘丝毫不知道自己即将又要发生什么样的危险了,还假装老实工作实则站在后面伸着脖子往下面看热闹。

    阁楼突然一颤,委尘本来注意力就不集中,这一颤她狼狈地差点倒地,还好忘姝快,扶住了她,不然她现在就被慌乱地脚步压在地上了。

    “怎么回事?”贺离华站起身来,贺子映上前扶稳他,看着下面一片混乱,一时想不出来为什么。

    阁楼晃得厉害,贺离华转身对身后的侍从道:“这里危险,都先出去。”

    “我们护贺家主先走。”即使阁楼摇晃,六人也都先齐齐行礼道,毕竟上下之间,这是下属该有的意识。

    “哎。”贺离华也知道他不走他们不会走,大袖一甩,贺子映急忙跟上他,从长廊翻了下去,委尘六人也都紧随其后。

    到了地面上,忘姝拿袖子捂住鼻子一脸厌弃道:“哪来一阵邪气。”

    相比普通人来说,神仙肯定对妖邪之气更为敏感,症状来的更快。

    半个山庄的空气都越来越浑浊,几乎都是暗紫色的了。贺离华见他们还跟着不走,只好道:“三位姑娘去听叶堂主指示。”贺离华知道要全派他们走是不可能的,出了事情这些人留下来,一是保护,一是监视。

    委尘跟着另一位迟疑了一下,见另一位同意了点头走了,自己也道了, “是”带着忘姝匆匆往邪气少的地方跑。贺子映在刚刚在她们两个腰间偷偷别了鼠尾草,鼠尾草能避邪气,但是这邪气有些不寻常,鼠尾草并不能抵太大用。

    可是这邪气就像是在跟着她们跑,委尘感觉到哪里邪气稍弱就去哪里,可是去了发现依然很强。

    委尘在这邪气之中呆久了渐渐也觉得眩晕起来,四肢渐渐无力,扶着忘姝渐渐慢了下来。外围的修士布下大阵抵御,几位家主也都来帮忙,可是邪气依然不减,只是范围被控制住了,里面困在其中的人都渐渐难受了起来,一部分甚至已经开始呕吐。

    就在委尘四处逃窜之时,暗紫色的气息渐渐聚集到她跟前,一位赤红色眼睛的妖异的男“人”渐渐显出形来,又激动又有些难以置信地走进委尘,双手紧紧握住她的肩头上下打量着她道:“我的故友!真的是你啊!我终于找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