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

    “啪——”

    楼梯之上,金属盆覆水地的声音后,夹带着响亮的巴掌声,突兀地打断了韩卿与慕容白之间的聊天。

    韩卿与慕容白疑惑的止住话题,两人相视一眼,凝神涉着木阶梯往上走去。

    “该死的臭婊 子,瞎了你的狗眼,泼湿了我家大爷的名贵的衣服!”

    在楼梯的尽头,倒扣的金盆下,热水蜿蜒地顺着楼梯,滴滴答答地往下坠。

    三人纠缠的纷乱影子,倒映在水滩曲面中,来往间点燃现场的硝烟。

    韩卿细长的眼睛,从那细细的流水,转移到前方两气焰嚣张的男人身上。

    那婢女不敌两人,早已经被踹翻在地上,可那灰衣奴仆不依不饶,上面还要扬手扇女婢耳光。

    正当灰衣奴仆继续落掌时,手腕猛的被人从后方擒住。

    “孙子你是谁?少来这管闲事!”旁边一粉衣纨绔衣恶少,见有人插手,抓住韩卿的肩膀,张口就占便宜,恶声喝道。

    “你骂我什么呢?”韩卿俊面阴沉,鬼气深深地质问道。他生平最讨厌男人欺负弱小女子的事情,以及问候他娘的人。

    “我骂你狗娘养的听不懂人话?”

    那奴仆看见身材纤细,面皮白皙的年轻男子,表情十分的凶恶,像是地狱里的吃人恶鬼,心里怵了下,色厉内荏的骂道。

    “哈哈哈,我来告诉你,我是收拾你们的阎王!”话罢,韩卿抬脚利索踹向那奴仆的脸,那奴仆当场脸就变形,人被凌空踹飞到墙角。

    韩卿上前拽住那奴仆的衣领,沉脸捏起拳头往他鼻子眼睛闷声狠揍,那奴仆丝毫没有招架能力。

    不出两回那奴仆便被揍晕了,韩卿甩开那奴仆,转身向瑟缩着身子的恶少走去。

    “大侠打的好 陆某佩服。谢过大侠教训我家刁奴,姑娘泼水的事情,想必是误会,在下向姑娘道歉,便就此先行。”陆勾见他走近,缩着头不断的后退,说完想从韩卿身边溜走。

    韩卿转一把拎住他领子,扯出迷人的微笑说道:“真不巧,你的道歉无用,我这人心眼特小,对仇家记得特别清楚。”

    陆勾哪里想到今晚自己碰上了瘟神,还没来的及求救,一脚就被韩卿踹到楼梯下。

    那恶少乃是台城中赫赫有名的恶霸陆勾,偏偏又是司马桓受宠二房婆娘的亲弟,平时狗仗人势、强取豪夺的事情不在少数。

    没想到今天倒是恶人遇上大恶人了,慕容白站在边上扇着扇子,心里偷笑。

    那恶霸摔在楼梯间,哎呦的扭动,韩卿追了下去,立刻吓的屁滚尿流想逃走。

    哪想,韩卿按住他肩膀,从怀里掏出金子,笑靥如花地塞到那瑟缩着的恶少手里,并且温柔地解释道: “站住,我不是不讲道理的人,这金子我替那姑娘赔你衣服。”

    “谢谢——我——啊——”恶霸傻傻地想道谢,哪知道话还没说完,韩卿一拳却揍了上来。

    “我这个人恩怨分明,我了结那姑娘的事情,再来算算我们的债。你今天得罪了我,我也不指望你原谅,不如揍你个爽快。”

    韩卿给完金子,却立刻变了脸色,边说边揍,恶少疼的直叫唤。

    “哎,得了,得了,你再这么打下去,把人招过来,我们没得玩了。”慕容白见韩卿打人上瘾,悠悠地下楼劝阻道。

    “行,给你大官人一个面子。”韩卿悻悻地收回拳头,不屑地踹了一脚装孙子的恶少,两人搭着肩上去了。

    那陆勾见韩卿走了,噗嗤一声爬起来,顶着着乌青流血的脸,不甘地指着韩卿凶恶的叫道: “小子,你别逃!我这就回去搬救兵。”

    说罢,恶少陆勾提起袍子立刻逃了,刚刚躺在地上装死的灰衣奴仆,立刻像耗子蹿起,追随主子脚步,叫道:“少爷,等等我——”

    然后,还不忘回头,凶恶威胁道:“你们等着我少爷,搬救兵来!”

    “哼!”韩卿并不当一回事,转身走向那摔在地上的姑娘,伸出手来温柔问道:“没事吧!”

    那姑娘颤颤巍巍地抬头,露出一张平凡至极的脸,泪眼汪汪地娇声喊道:“爷!”

    “红——袖”韩卿诧异地叫道,没想到英雄救美救到自家女人身上了。

    这几天他踏破铁鞋,没想到竟然在这,不期而遇了。

    “红袖,你怎么在这?”

    “爷,你怎么在这?”

    两人异口同声问道,异口同声的停了。

    “当日,我受高胜的人追杀,几经波折,逃到这秦淮河畔,受人搭救后,正想找爷您。

    不料,许久未食加上刀伤感染,饿昏在路边,是林花魁善心大发,给了我新鲜食物救了我。

    我想报答她,便承诺当她三天免费丫鬟,还了施饭之恩后,我打算就去找您。只是……没想倒是在这遇见您和慕公子?”

    红袖搭上韩卿的手掌站起来,表情原本是感恩的,可视线触及他乌发间的紫牡丹,眼眸危险的眯了起来。

    她在这呆了几天,自然明白这花背后的含义……

    “咳咳……”韩卿那手掌掩饰的咳了咳嗓子,偷偷给慕容白打了个眼色,示意他帮自己圆话。

    “呃,红袖姑娘,我这是带花郎来找你……”慕容白扯了个连自己都不信的理由。

    “哦?是吗?看来爷的怕女鬼症好了,真让人好生高兴!”红袖面带微笑地一脚踩向,韩卿的脚掌用力的碾压。

    韩卿细眼左右而顾,疼的不敢吱声,冷汗直冒,连慕容白都替他捏把汗。

    “爷,还真是不风流妄为少年。左边拥着婧姐姐,右边拥着我,心里想着嫣儿妹妹,现在还打算找花魁,这是多么的潇洒啊!”

    红袖危险的笑着感慨,脚下的碾压却越发的重,慕容白似乎听见韩卿的脚骨头,克拉克拉的碎裂的声音。

    “红袖姑娘,真对不住,是我强拽花郎过来玩,本来想让他放放心,开心一下。”慕容白赶紧上前江湖救急,把韩卿拽到背后,双手紧紧地护在他身前,尴尬地解释说道。

    “啧啧,慕公子,我道你老实人,原来体内还藏着不安分的风流因子。有句话,怎么讲来着,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韩卿简直被她说的脸色爆红,幸好有人皮面具挡着,可是耳朵的颜色却出卖了他。

    红袖平时看着很温柔可人,可是发飙的时候,连韩卿都不得不礼让三分。

    慕容白被她说的脸皮都挂不住了,可不敢对韩卿的女人还嘴,心道:女人过真是恐怖的母老虎!

    “哼!我这次回去定然要同婧姐姐讲。”红袖傲娇的一哼声,韩卿大呼倒霉。

    红袖早先讨厌北寒婧,两人生有嫌隙,可是北寒婧这人天生粗线条,本着韩卿的小蜜就是我小蜜的心态。

    倒是,让红袖放下心里的成见,真心实意地喜欢上这位心胸宽广的大房,大房小房更是从此站在同一阵营。

    两女人一软一硬的杜绝,其他狐狸精勾搭韩卿。

    上次,韩卿犯病把红袖的脸抓花,去妓院不小心把妓女给杀死。北寒婧没少帮红袖“虐”他。

    韩卿活生生地被这两个祖宗搞怕了,在家里从此不敢横着走,甚至都不敢回家睡觉,天天借宿慕容白的小院子里。

    韩卿到现在还不时望着月牙儿的唏嘘,失去男霸主的地位,恼恨一步错,步步错……

    “红袖姑娘,你当真误会了。我们真不是寻花问柳,我们本不想你操心,现在不得不说,我们是来调查这家店铺的幕后黑黑手。”慕容白脑子灵光,赶紧为自己挽回颜面说道。

    红袖将信将疑地望向,紧紧抓这慕容白蜂腰的韩卿。

    “是的,我怀疑这家店背后的主人,是木宛的皇室的人。红袖你现在是这的女奴,正好替我们当内应,揪出这幕后黑手。”韩卿一唱一和地正经的说道。

    红袖两手交握,还在判断他们话的真伪。

    韩卿见她半信半疑,继续分析说道:“这家妓院绝对不是普通的地方,他们竟然能把亡国公主弄到这里来,没有几斤本事,是不敢揽这瓷器活。

    另外,他们在门口招待客人的酒杯,竟然是产自木宛皇室,这绝对不是普通人能接触到的东西,这件事情就交给你调查了。

    我们在城里客栈内,遇见过木宛皇室的人,在密谋某事事关重大。所以我和慕容白追着他们到这里来。

    你也知道我并不喜欢烟花之地,来这迫于无奈。所以,现在这个调查的重任就交给你了,你报恩完了,就来城里的医馆来找我们。”

    韩卿脸不红气不喘地编了一段,半真半假的谎话,若不是慕容白知道真相恐怕也要相信了。

    “爷,对不起。”韩红袖想到自己误会爷的真意,以小人之心揣度君子之腹,羞愧地道歉。

    “无碍,你脸上的伤疼吗?他们打你怎么不还手?”韩卿适时的关心红袖脸上的伤,疑惑地问道。

    “我是为了隐藏身份,能平安报完恩,所以没还手。”红袖说到这委屈了,韩卿把她揽在怀里。

    “乖,你就在这报完恩跟我回去,这事情也别跟婧说了。”韩卿化身为好情人,安慰说道。

    “爷我要替你调查出幕后黑手。”红袖坚定地说道。

    “嗯?注意安全。玉麒,我们便走吧。”韩卿迟疑后沉吟,招呼慕容白离开道。

    两狼狈为奸的好友,正打算溜之大吉,红袖在背后叫住他说道:“爷,你们头上的花,是另外两位花魁,既然来了,那么便继续调查,说不定能快些发现蛛丝马迹,我会替你们拖延住那恶霸。”

    “嗯,既然红袖能拖延住人,那么我们便继续从花魁身上查起来。”韩卿点点头,在红袖的目光注视下,拉着慕容白往花魁住处走。

    两人走到红袖看不见的位置,大吁一口气,互相之间露出被抓包的狼狈调侃笑容。

    “来者何人?”守在花魁门口的护花使者,见到两个大男人,在门口“猥琐”的窃笑,冷冰冰地问道。

    “我们乃是河对岸太子监里的学子,今日来这,是个为了见见花魁。”慕容白一本正色地说道。

    护花使者互望一眼,开口说道:“你们当中,只能进去一个,王花魁的信物是牡丹,你进去吧。”

    韩卿正想拒绝,慕容白按住他肩膀说道:“这里规矩就是如此,你我分开去套花魁们的话,事后交流。”

    “行吧。”韩卿兴致缺缺地应道。

    俩人在护花使者进门请示成功下,就此分道扬镳,进入不同花魁的房间。

    韩卿跨入护花使者开的门,发现里面的空间很大,听见优雅地琴音袅袅的响起,悠悠从重重紫纱里飘出来。

    韩卿撩开重重纱帐,一路戒备地往里走去,看到尽头白衣抚琴声之人,顿时方寸大乱,诧异地惊道:“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