矗立在大殿之内听夜有些不自在,仙羽一路上老太婆老太婆的叫唤让他觉得青鸾宫主的形象是那德高望重的上权老妪,所以一时间他无法面对那在王座之上的貌美少女。

    听夜手指相互摩挲转来转去,他看不透青鸾宫主的穿着,隐约能看出是一袭大红色长袍,长发稍加修饰,一身清贵的气息,王座周围四根香,飘飘渺渺有种薄荷的香味。

    似是感受到域芒的局促守在宫门的少女拿出手铐给他戴上了。

    “……”听夜呆了呆,哦……自己是囚犯来着。

    虽然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但是听夜知道自己的罪孽已经不可饶恕了,一路上仙羽跟他讲他是怎么拔了鸡的尾毛,怎么抢走小孩的棒棒糖的。

    太残忍啦!没想到自己是这样哒坏孩子!

    听夜惭愧地低下了头,难受地被乖乖带走了,额前的碎发孤零零地垂着,小嘴嘟在一起,似是要哭出来一般。

    望着那小小的模样劲装少女淡笑,听夜那可爱的模样跟仙羽孩童样貌极像,可见他在路上被灌输成了什么模样。

    少女在前面走,她梳了一个简单的马尾,那一甩一甩地看得听夜想伸手抓一把,但看着被锁住的小手他暗暗叹了口气。现在他要被关起来,然后……呜噜噜,好惨好惨。

    听夜用他那怯生生的大眼睛打望着四周,庭柱高耸破云,草木泛着莹莹宝光,那稀奇的环境让得听夜忘记了自己就要被囚禁。这么美的地方牢房也会很大很漂亮吧?牢饭也一定很好吃吧?嘿嘿嘿……饿死我了呢……

    听夜舔了舔嘴角美滋滋地闭上了眼睛,一脸得陶醉,然后顺着劲装少女的气息缓缓地迈着步子,一走一步摇,面容上都染上了殷红,圆润的身子似是要在地上滚上一滚。

    看着域芒那喝了酒的模样某只在草地上吃着草的臧牛不屑一顾,果然是小屁孩,一个思维引导就屁颠屁颠地掉坑里了。他悠闲地摇着尾巴,上下颚你来我往地,双眼舒服地迷上了,浑身上下冒着粉红色的泡泡~

    这是奶牛的清香~~~

    看着那东跑跑西跳跳的臧牛青寒颇有深意地看向仙羽,“你家的牛,很色啊。”

    “……我!”仙羽满脸通红,这糟心的牛,还说域芒,明明自己更加不堪!随即他愤愤地转过身子,“喂,小姐姐,我把冢夜和域芒给你啦,你呢——”

    “你要什么?”

    “你——”

    “嗯?”

    “你家的奶牛……”仙羽傲娇的把脸转过去,“你别多想,我是有心上人的!她超厉害的!”

    “你是不是三鹿喝多了,脑子出问题了。”青寒言语慵懒,但说完仙羽却是浑身打颤。不能啊!域芒也喝了啊,他也没怎么啊?

    仙羽纠结地自我琢磨着,小腿在地上蹦跶蹦跶,青寒看戏般看他的表演,起身离去,“处理一下尸体,丢远点。”

    “是……”褙子少女轻声应道,显然这一系列动作做的极为熟练。在山腰处仙羽抱着臧牛的身体哭诉,鼻涕一把泪一把,而臧牛这是望着山顶。小花,我不在的时候,你一定很寂寞吧。

    说着他静矗良久,殊不知奶牛今晚时间排得满满的。

    青鸾宫不大,加之少有留宿所以只有三座宫殿可供居住,故而在听夜看到那奢华的夜羽殿时,他想被囚禁一辈子。

    太舒服了~不想走了呢~

    拿着勺子挖着奇异果听夜美滋滋地笑着,他的对面端坐着一优雅的女子,一身乳白色宫装,不施粉黛身姿绰约,棋子落子间声音清脆而富有弹性。

    连下了七局听夜有些委屈,“姐姐,我们等谁呀?”

    “快了。”奶牛声音很轻,温和的声线抚平了听夜内心的躁动,他点了点头把勺子伸向西瓜继续挖着。

    在夜羽殿外青寒看着身侧的女子沉默许久,摇晃着酒杯时不时地轻抿一口酒水,冰蓝的眼瞳染上了一丝晶莹。

    “苏七及笄,你不去看吗。”

    “大约吧。”冢夜轻声应道,言语悠长,似是在怨叹,又似在遐想。

    看着冢夜淡漠的神情青寒似有若无地点了点头,只是那微笑有些难以捉摸。

    “你这缺人吗,我想带他过来。”

    “这事天机知道吗。”看着冢夜青寒神色不变,言语带着一丝慵懒的味道:“苏七,祁阳,道藏,命轮,现在,谁才是你。”

    “我是我,其他,我管不到。”冢夜落子,子落中宫,似是有些烦躁,连语气都重了几分。

    “是啊,你不是苏七,但是苏七的气息是你的,祁阳的样貌是你的,到最后,冢夜唤的,还是你吗。”青寒平和道,“想留就留下吧,生厌了,便就走吧。”

    “是。”冢夜起身行礼,一身淡白色长裙穿在她身上多了些清冷的味道。她的眉眼很像当初的她,或许这就是天机断了游历的念想愿意贴身护着的缘故吧。

    “我青鸾宫的七人,在他问起的时候便算上你们了。”

    “……”听着身后那散漫的声音冢夜徐徐回神,嘴角却是有着一丝笑意浮现,但是神情却没有变化,又慢慢地迈出了步子。回想起仙羽的表情冢夜才发觉自己遗忘了些什么,他故意在自己面前算,又故意地皱眉,思索着那多出的两个位置来至何处,而她,没有想到自己。

    这般想着冢夜的心绪慢慢平稳,所谓关心则乱吗。踏着清冷的阴气冢夜的身影慢慢隐去,夜色浓重,一大片晶莹的月光凝聚在阵法的四周,而她也失去了踪影。

    在阵法启动之时青寒的身侧多出了一袭黑白色翎羽长衫,那少年身形慵懒,束发长冠,华美的容颜好似那仙家公子,浑身上下没有一丝浊气,缥缈而遗世独立。

    仙羽在月下静谧吐息,双眸看着那消散的倩影似是把心放下了,只是突然看着身侧的红袍女子,又觉得提心吊胆。每次都能离她很近,却永远也无法再挪近一寸。

    看着那近在咫尺的清冷面容仙羽心中泛起苦涩,收回目光看着那不变的星辰声音透着一股寂寥:“怎么没和她聊聊家常。”

    “不重要。”

    “是吗,……你死的时候我还哭了好久呢。现在好后悔,因你误了我这一生。”仙羽惆怅地喝了口酒,“本来还想娶本村村花的呢。不说了,我完成你的任务了,我的答复呢。”

    “这么多绝色,你都没动心吗。”听完前半句青寒便回过身,而下一句却让得她有些不知该如何作答。

    “动心了。”仙羽言语有些缥缈,似是在笑。这次他没有看青寒,他不想看;不过她的模样,不看也记得了。

    说完仙羽轻轻地摆了摆手,他得到想要的答案了。王座又能怎么样,道统又能怎么样,每次看她都看不清,看不得真切。幽都家族封印星辰大陆以来没人能超脱王座,他以为他侥幸登峰就能逃出去,回头看却发现他这所谓的道统被一条条枷锁禁锢,反而不如从前。

    他不知道青寒来自哪里,也不知道域芒身后的势力,他这所谓的天机道人到头来连一女子的容颜都看不清;他还能看见什么?别人想让他看见的吗?那算看清?

    曾经他以为临西很大,做了七十年农民也没有走出去过一步,后来他觉得沧州很大,费劲一身也走不完,后来他越走越高,世界越来越大,直到成为所谓的掌轮审判之后他才觉得,星辰大陆,好小。

    在她身边,更小。

    仙羽的双眼有些迷离,他卧在岩石之上在半梦半醒之间酣睡,眼角似是落下了无能和悔恨的泪水。

    他早就想明白了,这么长的岁月能有什么想不明白的,但是想得太明白了反而不愿去想了,在这儿方寸之间没有他算不出来的,但是超脱方寸,没有什么是他算出来的。

    青鸾宫立根于近古,他再看见她时觉得是幻境,而她只是让自己庇护怀里的孩子。

    冢夜的名字是他取得,漫长岁月后她苏醒了,青寒带着冢夜来到苏家,此后她便是苏轻羽,而他则换了个名字留在她身边以保证她的苏醒。

    他知道长生殿和青寒都是跟着幽都穹宇来到星辰大陆的暗子,在那一次大战之后整片大陆被封禁十一层,而棋盘便是罪域。此后整个世界被那次大战波及重新孕育,此后这片新生的大陆的历史便从神话历史开始到现在,在有心人的推动下一共经历了四个恒河沙纪年,但是历史记录和时间长度却依旧采取原先的七个那由他大观,尽管因为时间长度太长没有生灵有用力去辩证,但是掌轮之后都会有所怀疑,而道统则能回溯过去,所以很明显得就能发现那断代。

    不过能看透又能怎么样,他无法证明,也无法揭竿而起,被镇压了兆亿年,如今他能勉强恢复王座的实力,但是很难再做突破,这已经不是境界的问题了。

    仙羽转身隐去踪影,他如果没有必要他不想再看见青寒,如今的他看清了,也没有必要去纠葛了。

    望着那里去的身影青寒也没有阻隔,在她记忆里仙羽永远是那腼腆的庄稼汉,憨厚老实,动不动就脸红。她出手改变了他的命运,却不知,这是对是错。

    收回目光青寒闭上了双眸在原地坐化,里间的少女受到感召起身离去,听夜前探出身子却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他这么弱,可能大姐姐不想玩了吧。

    听夜吸了吸鼻子,坐在原地看着棋盘低下了眼睛,他怎么这么笨呢,可是他也不想的……

    看着窗外的秋月听夜趴在窗口看着一树梨花开败。

    他跪在那,觉得有些清冷,伸出手臂裹了裹大袍却感觉不到丝毫的温暖。他不知道这是哪里,但是他知道要在这里变成一个好孩子。

    可是……他很听话啊,那,怎么样才算是好孩子呢。

    听夜的大眼睛望着天边圆月,那皎洁的月光下有着一袭青衣曼舞,纱衣托着那浩荡的长空,那如仙化蝶的白衣在云层之上划过一道道圆润、奇幻的轨迹,白茫茫的一片在穹宇之上交织、融汇,如一碗青渠的水流倾泻而下,随后化作腾腾雾气上升,转眼色彩明媚,染上明蓝。

    听夜眨着清澈的眼瞳,他痴望着那一轮青绿色的月亮,他没见过那么亮,那么大,那么绮丽的银盘,那环绕着它的丝线晶莹透亮,如霜雪般连着串交错、平铺,留下一片在暗夜中绽放的青莲。

    那天上的青莲清澈透亮,纯净梦幻。

    它在那不近不远,它在那不骄不躁,它在那,不矜不傲。

    似是听到脚步声听夜转过半个身子,在他身后,那月光照耀的地方有一孩童在那眺望青莲的花瓣。

    女童上下一白,眼眸如万古冰霜般无暇称光,眼瞳墨白神异,白得温和,透着好奇和欢愉,散着淡雅的光环。她似是在笑,面颊的酒窝浅淡似是光洁的银白,摇摆、打量间雪色的长发微微摇曳,随后又乖巧地顺滑在脑后,一身莲白色长裙的裙摆在小腿处小憩,身后的披风落在地上,莹白色的靴子刚过脚踝,清澈的光亮好似斜侧有着一颗颗透析的裸钻。

    女童身上好似有许多饰品,听夜痴呆着忘却了真实与虚幻,随后羞怯地不敢抬头,听着那轻微而乖巧的脚步声听夜的心脏慢慢地加快了跳动,身子在窗帘旁缩成一团,似是怕自己的污秽亵渎了那从皎月中走出的完美圣物。

    脚步声停顿,听夜把视线收拢在衣袍之间,听着自己的呼吸声和心跳声他有种不真实的感觉,一时片刻不敢动弹。

    “你好……请问,你看见我的剑侍了嘛?”

    本章设定披露,小事,不会对本书的大格局造成什么影响。嗯,……

    恒河沙和那由他是佛教的数量单位,具体代表多少这个可以查。纪年和大观是专属时间单位,日后披露。大家对大数字可能没有一个概念,我保证我不会白痴般地跳脱个千年万年,那样只是降低本书的格局。

    时间概念采用的是盘古开天地的一万八千年和现代人类文明发展的五千年岁月,之所以星辰大陆寿命那么长,我可以给个提示。

    幽都穹宇是《轮法》男二。幽都这个姓氏在设定里是大姓,在《瞳观》和《夜夜》里也是重要人物,更是《斩·神变》的主角,所以他们开辟的世界牛逼有错吗?我觉得我没有动不动就千大数已经很理智了。

    另外,闺女美美美!大小姐万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