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这是要做什么?”被堂下四人这么瞧着,县太爷很不自在,“就那么想挨板子吗?”

    四人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更加认真的盯着他看,希望他赶紧给出答案。

    可县太爷却摇了摇头道:“这是她犯下的罪,定然要让她自己承担。更何况她同意跟我回来升堂的条件便是让我放过你们,你们这么急着替她承担罪名,岂不是辜负了她的一番苦心。”

    说着,县太爷朝夏颜看去,似乎是想要询问她的意见,又好像是在表示这事情交给她处理了。

    夏颜笑了笑,朝四人的道:“哥,付大叔,岸芷、汀兰,我知道你们是为我好,可这事儿你们一点儿错都没,若让你们挨了这板子,岂不是委屈了你们?我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孩子了,这事儿确实是我欠思虑,县太爷的责罚我认了。”

    “不委屈,颜儿,我一点儿都不觉得委屈。”夏怀急忙开口,“这板子下去,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儿,你那点儿三脚猫的功夫根本就不管用。你听哥的话,咱们跟县太爷求求情,他一定会同意的。”

    “是啊,小姐,让我们来吧,我和汀兰练过功夫,挨三十个板子一点都不会疼的。”

    “颜儿姑娘……”

    当付多持也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夏颜却摇头道:“你们都别说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县太爷怎么可能轻易就把判决给改了,又怎么会同意你们替罪呢,这朝令夕改的做法岂不是没把华国的律法放在眼里?”

    “你们就放心吧,那几个板子真不会把我怎么样的。”说着夏颜起身走到那两个等在旁边的衙役身旁,“开始吧。”

    衙役点了点头,前面带路,领着夏颜来到了早已准备用刑的地方。

    这时的阿忠已经被紧紧的按在了长凳上,嚎啕大哭,不停求饶,而行刑的衙役已经拿着板子站在一旁,随时准备开始。

    当夏颜看清那杖刑用的板子时,懵了。

    她印象中杖刑用的可都是荆条或者窄木板,可这衙役拿的是什么?

    狼牙棒吗?

    那么厚重的板子上镶着一排排的钉子,简直就是简易版的狼牙棒,这东西打在身上真的不会要人命吗?

    她总算是知道为什么高禹行和阿忠听到挨板子会这么害怕了,原来这个世界的杖刑竟然这么变态。

    夏颜脸色苍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踌躇着不敢上前,这次她可真是托大了。

    现在想反悔能来得及吗?

    夏颜朝四周瞧了瞧,只见围观的人们都满是同情的瞧着她,仿佛已经认定她离死不远了。

    而大堂内的夏怀几人,已被衙役拦下,虽说他们很想把夏颜立刻带走,但在这种节骨眼儿上,他们可不敢大闹公堂,省得县太爷一个不开心再把夏颜的罪名加重几分,那可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再看看县太爷虽然一脸心疼,却又带着几分坚毅的样子,夏颜知道,今天她是真的躲不过去了。

    她在心里狠狠的咒骂了自己几句后,深吸一口气,认命的趴在了长凳上。

    见二人都已经准备好,行刑的衙役们也不再多等,举起板子就朝二人的屁股上打了上去。

    “啊!!啊!!……”每打一下,就伴随着阿忠的一声大叫,可不过几声他便没了声响。

    而夏颜虽说紧咬牙关并未叫出声来,可那满头的大汗却告诉人们,她也是很疼的。

    那板子上镶的钉子虽说已被磨平,更紧紧的贴在板子上面,不是那么尖锐,可借着板子的重量,扎在人的身上,却也同直接用锥子扎的感觉差不多。

    这哪是挨板子呀,简直就是挨钉子,更何况因为钉子与板子离的太近,所以挨钉子的同时也挨了板子,这二重的疼痛,让夏颜觉得自己真的快要不行了。

    她原本以为自己能坚持着挨完这三十个板子不晕倒,可当她看到板子的模样时,觉得自己应该至少能坚持二十个板子,可当这镶钉的板子打到身上时,她知道自己恐怕只能忍十下。

    但她还是高看了自己,只不过五下,她便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她的晕厥并不能代表什么,行刑的衙役像没看到般,继续打着。

    当衙役打到第十个的时候,突然间手上一空,自己手中那沉重的板子竟然不见了。

    他赶忙扭头寻找,却发现一个身着棕色劲装的年轻人站在自己身边,手中抓着那块儿板子,冷脸朝他看来。

    虽说这个年轻人的表情让他有些害怕,可这是在自己的底盘儿,又有县太爷给他撑腰,他若是怂了,岂不是丢县衙的脸?

    想到这里,衙役鼓足勇气问道:“你是何人,竟敢阻挠官府办案?”

    “我是谁并不重要。”那年轻人举出一枚镶着金边的黑色令牌,“你只要认识这枚令牌就行。”

    衙役定睛瞧了瞧,确定自己没见过这种令牌,于是便轻笑一声,道:“谁知道这是你在哪个犄角旮旯里找出来的令牌,竟然还想敢糊弄我?小子,我告诉你,这可是县衙,不是你能闹事儿的地方,耽误了我们行刑,你能担待的起吗?识相的就快点儿把板子还给我。”

    “你不认识没关系,总有识货的。”见面前的衙役并没有认出这枚令牌,一号笑了笑,将令牌朝着大堂内县太爷的方向举了过去。

    堂上坐着的县太爷原本见着这突然出现的年轻人,觉得有些奇怪,可当看到他夺走衙役手中的板子时又有些恼怒,但当他看到那人手中举着的令牌时,忽然之间就懵了。

    这枚令牌怎么有些眼熟呢,就好像不久之前才见过。

    为了确定自己心中的想法,县太爷急忙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飞快的跑到一号身边,凑到那令牌前仔细的瞧了瞧。

    果然没错,和他记忆中的一模一样。

    还记得那是几个月前,知府大人突然亲自带领一队人马来到沁县,说是要去奉命围剿山贼,又说云雾镇的天香楼勾结山贼迫害百姓,让自己带着衙役去将天香楼查封。那个时候,知府大人曾经把这枚令牌交到了自己手上,说是人手不够的时候,可以拿着这枚令牌在附近的几个县内调兵,甚至去附近的几个州府调兵都行。

    虽说查封天香楼的事情进展顺利,他并没有用上这枚令牌,可这比知府大印还管用的东西,让县太爷记忆犹新。

    他也曾经小心翼翼的询问过这东西是何来历,但知府大人只是神秘一笑,说三个字:“天家的。”

    县太爷也算是有几分见识的人,并不会因为这三个字就认为这是皇帝陛下的东西,因为它跟御用令牌还是有几分区别的,那剩下能拥有这种权利的,就只有那几个皇子与王爷了。

    至于到底是哪一个,县太爷也不知道。

    但不管是谁,也不是他一个小小的知县能得罪的。

    “大人,请问您是?”县太爷赶忙行礼问道。

    “一个路过的人。”

    这回答可真是让人始料未及,把县太爷准备好的话全都憋回了肚里,他只能改口再问:“那您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一号冷笑,“不忍心一个可爱的小姑娘就这么死在你们的手上。”

    “大人,您误会了,我并没有……”

    “我知道。”一号阻止了县太爷的解释,“你只是秉公办事罢了。”

    “是,是,多谢大人您的理解。”

    “可三十个板子对于一个孩子来说,确实有些太多了。”一号态度强硬,容不得一丝质疑,“既然她已经挨了十个板子,罚也算罚了,剩下的那些就算了。”

    “可是……”

    “可是什么?”一号瞧了县太爷一眼道。

    这普普通通的一眼却把县太爷吓的一身冷汗,赶忙道:“没什么,没什么,既然人都已经晕过去了,再打也起不到什么作用,就按您说的,不打了。”

    “嗯。”一号点头,轻轻的将昏迷的夏颜抱起,“人我就带走了,要是有什么不满的地方,你只管去找知府抱怨。”

    “您慢走,慢走。”突然县太爷又想起了什么,朝着已经走远的一号喊道,“大人,那这个阿忠又该如何处置?”

    “既然犯了错,就要接受惩罚。”一号声音悠悠飘来,“你不是已经判了他二十大板吗,打完就行。”

    人已经走远,县太爷却还是朝着一号离开的方向行了一礼,对着已经停手的衙役道:“都愣着做什么,二十个大板打完了吗,没打完就继续打!”

    衙役领命,抄起板子继续忙活起来。

    等县太爷重新走进大堂时,却发现堂内站着四人的异常。

    怎么那个丫头被人带走了,就好像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般,这几个人连一点儿意外的反应都没有,难道他们认识?

    “夏怀。”原本他是应该去问与他关系最好的付多持,可据他观察,这个叫夏怀的孩子表现的最为淡定,让县太爷临时改了主意,“你可知道那位大人来自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