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县太爷叹了口气,明知道阿忠不肯答应,却还是想再劝说一番,“私动宫刑虽说是胆大包天,可却罪不致死,你想让她偿命是绝无可能的,还不如就接受了她赔的银子,换个地方生活吧。”

    “大人,都说您清正廉明,秉公办事,可怎么今日竟然为了一个罪大恶极之人说起情来?”阿忠冷笑,“莫不是您收了她的什么好处?”

    “大胆!”惊堂木响,县太爷眉头紧皱,“公堂之上岂容得你胡言乱语!”

    “那就请大人您秉公处理,惩戒了这恶毒的人,也好证明您的清白。”眼见县太爷生气,阿忠却连一丝害怕的感觉也没有,只是拱了拱手道。

    昨天可是有人很清楚的告诉了他,这私用宫刑之罪虽说不会直接被判砍头,可至少五十大板是跑不掉的。

    若是换做一个大人,他恐怕还会有一丝犹豫,毕竟五十大板虽说能把人打死,可遇见身子骨好的,能不能死掉还难说。

    可对方只是一个小姑娘,那行刑用的板子比她还要重,五十大板打下来,不死才怪。

    这时,县太爷派去调查的两个衙役也赶了回来,二人凑到县太爷耳边嘀嘀咕咕说了好久,又放了几张纸在案上,县太爷扫了一眼,点头示意二人退下,道:“好,本官就答应你。”

    县太爷瞪了阿忠一眼后,转头看向夏颜,“夏颜,你可知罪?”

    “大人,民女知罪。”夏颜赶忙跪下,“民女不该一时糊涂,对人私用宫刑,请大人责罚,民女绝无怨言。”

    “那好,按照本朝律法,私用宫刑当罚三十大板。”县太爷停顿片刻,见夏颜脸上并没有害怕的神色,内心对她赞许不已,接着道,“但念在你年纪尚小,本官决定将你从轻发落。”

    说着,县太爷从签筒里抽出一枚令牌扔到夏颜面前:“来人,将人犯夏颜重打三十大板!”

    “大人,大人,私用宫刑可是重罪,三十大板太少了,小人不服。”县太爷话音刚落,旁边趴着的阿忠见与他想像中的责罚不同,急忙出声,“她可还有欺行霸市,仗势欺人之罪,您可不能轻饶了她。”

    “你以为本官派出去的都是些傻子吗?”县太爷撇了阿忠一眼,“本想着一会儿再来判你,可既然你开口了,那本官再来算算你的罪名。”

    “大人,小的只是一个受害者,糊里糊涂的就被人伤了,哪有什么罪名?”

    “哼,证据在此,由不得你狡辩。”县太爷拿出衙役们放在桌上的三张纸来,“这是昨日目击者们签字画押的供词,用不用本官给你念上一念?”

    该死,那人不是跟自己保证过,这些衙役个个都是酒酿饭袋,整天混日子,根本就没有什么查案的手段,哪怕昨天有那么多人看到了真相,但在那人的干涉下,也绝对查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让他放心告状便好。

    可这是怎么了?怎么才出去一会儿,连供词都给弄好了,这能是酒囊饭袋该有的效率?

    算了,反正她也熬不到五十大板,就连三十大板她都撑不过去,少这二十板子也影响不到什么,他何必惹县太爷生气,将祸水引到自己头上?

    想到这里,阿忠急忙磕头道:“不必劳烦大人,小的服了,服了,您打她三十大板就好。”

    “人犯阿忠,当众轻薄良家妇女,却还不知悔改,颠倒是非诬告别人,真是罪不可恕!”县太爷又扔了块儿令牌出来,“来人,将他重打二十大板。”

    “大人,大人,小的冤枉啊!”阿忠吓的手直哆嗦,“小的……小的承认自己碰了她的丫鬟,可却并没有诬告她啊。她确实是弄的整个沁县的酒楼餐馆都没了生意,您不是派人去查出来了吗?再说她确实是仗着有付多持撑腰,将醉霄楼的掌柜和酒楼里的弟兄们全都打了。”

    “本官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这种时候还想着狡辩。”县太爷冷哼一声,伸手一扔,三张供词晃晃悠悠的飘落到了阿忠面前,“这上面明明白白的写着,醉霄楼的掌柜史丹利以及他手下的那些伙计,因为嫉妒先动手打了夏颜一行,但后来经过付多持的教导,心生愧疚,所以自愿受罚,对夏颜并没有任何不满与记恨。”

    “大人,这一定是付多持威胁他们,所以才做的这种假证。”

    “你睁大眼睛看看。”县太爷冷笑,“上面可是写着,如意商会已经停止了对醉霄楼的供给,史丹利已经准备离开沁县,重新找个地方东山再起了,又岂会怕付多持的威胁?”

    “这……这……”阿忠急的手心冒汗,“可她影响了别家铺子的生意,这是不容狡辩的事实。”

    “但她也确实赔偿了那些铺子的损失。”县太爷突然想起了什么,笑道,“再说了,这种局面并不是她有意造成的,只是因为她家的面粉太好了。借用高禹行的一句话来说,这可是正当的竞争手段,你们没本事保住客人,怎么能怪她头上?其实她大可不必赔偿他们,就算是告到我的面前她也是占理儿的。”

    “大人……大人……”眼见自己的谎言已被识破,再无半分狡辩的可能,阿忠急的眼泪直流,“不管怎么样,她伤了我总是真的,我已经被弄成了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若是再被打个二十大板,恐怕连命都没了,大人,您就放过小的吧。”

    “阿忠,你只知道私用宫刑是重罪,可轻薄良家妇女又是个什么罪名你知道吗?”

    阿忠一时语塞,头上冷汗直流,趴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他怎么把这茬儿给忘了?

    华国虽说女子的地位不如男子,但因为柔弱,却也是受到律法保护的,如果这事儿没人知道或者那丫鬟同意嫁给他,那他还真不会有什么事儿,可如今……

    哎,他真后悔听了那人的蛊惑,一时心急为了报仇,没有多想就冲到县衙门前告状,现在可好,就要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但不管怎么说,他也是一个身受重伤的人,二十个大板确实有些太多,经过自己的一番提醒,县太爷定会少打自己几个板子的。

    就在阿忠满心期待的时候,却听县太爷道:“轻薄良家妇女,按律当打三十大板,更何况被你轻薄的丫头还未及笄,打你三十大板都是少的。可本官念在你身上有伤,只判你了二十大板,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我……我……”阿忠还想说些什么,但却支支吾吾,不知道说什么好。

    就在这时,四个衙役走上前来,对县太爷行礼道:“大人,已经准备好,随时可以开始。”

    “动手!”

    衙门们领命,分作两拨,一拨拉起趴在地上行走不便的阿忠,飞快的拖了下去,另一拨则站在夏颜面前,等着她自己起身。

    “不要!不要……”阿忠不断求饶,可衙役们却充耳不闻,只是执行着命令。

    “小姐!”

    “颜儿!”

    “颜儿姑娘!”

    眼见夏颜就要受刑,夏怀四人急忙挤了进来。

    “颜儿,你不能过去,这会要了你的命!”夏怀紧紧拉住夏颜,急声道。

    “哥,不要紧,不就是三十个板子吗,死不了。”夏颜轻笑,还真不是她小瞧了三十个大板的威力,而是经过灵泉水的滋养,她的身体已经比普通的孩子要结实的多,甚至堪比很多身强体壮的成年人,区区三十个大板她是能抗过去的,这也是她听到判决可以面不改色的原因。

    “不行,你根本就没见过那板子长什么样,三十个板子就连大人们都撑不下去,更何况是你呢?”

    “没事儿,我可是练过的,区区几个板子能我耐何?”夏颜递给他一个放心的眼神,“县太爷的命令已下,可是收不回去了。”

    夏颜话音刚落,却见夏怀拉着她来到县太爷面前,“扑通”一声跪下,道:“大人,小妹年幼无知,犯下了这种大错,的确该罚。可她只是一个孩子,并不知道是非对错,要怪只能怪我这个做兄长的没有管好她。草民并不奢求您收回成命,只求您能让我替她挨了这板子。”

    夏怀这话可是真心实意,昨天发生这些事儿的时候他并不在场,他也是刚刚才知道自己妹妹竟然真的做出了这种糊涂事情。

    虽说他很生气,可大部分都是因为自己没有看好她,不仅让她做出了这种无法挽回的事情,更让她平白无故挨了别人的打,此时他恨不得扇自己几个耳光,自己这个哥哥做的可真不称职,连妹妹被人打了都不知道。

    但现在不是他生气的时候,眼看她就要挨板子了,他自然不能眼睁的看着。

    “大人。”就在这时,岸芷和汀兰也跪了下来,“我家小姐做出这种事情,都怪我们没有及时劝解,所以我们也是有罪的,求大人让我们替小姐挨了这板子。”

    “李大人。”付多持也急忙跪了下来,“这几个都是小孩子,可挨不了那板子,要打你就打我吧。”

    “大人!我身子壮,打我吧。”

    “大人!我们只是下人,命不金贵,打我们吧!”

    “李大人!打几个孩子算什么本事,打我!”

    堂下跪着的四人,满怀期待的望着县太爷,那争先恐后的样子,让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在为什么好事儿争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