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菱月都快要走出大门了,胡二叫住了她:“宋医师,是不是我告诉你张郎中的秘密你就愿意为我治疗?”

    宋菱月低头唇角弯了弯,回过身来瞥眼看胡二,语气很冷:“那是自然。”

    胡二咬了下牙:“好,我告诉你!不过,宋医师,你当真能……”

    宋菱月的眼睛却是眯了起来:“你偷偷观察了一个月,难道对我的医术还不够了解吗?”

    “你、你怎么……”胡二大惊失色。

    “你想问我怎么知道你在偷偷监视是吗?”宋菱月拍了下柳良的肩膀,“从你第一天暗中监视起,我的人就已经发现你了。”

    柳良抬头,目光和宋菱月的眼神在半空之中交汇,很快他就躲开了宋菱月的视线。

    “那为什么……”胡二满是疑惑。

    宋菱月却只是笑:“为什么不把你揪出来是吗?当我发现你在外头监视那天开始,我就知道你肯定是发现了你嘴上的那个痦子不对劲儿。

    可你又不放心我的医术,偏偏张郎中也救不了你,你打算偷偷观察一阵子。你之所以下定决心来找我,只怕是因为看见了我是如何给张虎治疗了吧?

    张虎跟我说过,他因为口疮去找过张郎中,然而张郎中也是无能为力。并且他告诉过我,他也在张郎中那里看见过你。

    所以,我很轻易的就猜出了你来的目的,便放任你,让你在一旁监视着。只是我没想到你竟然会拖这么久,看样子你还真的是对自己的性命毫不在意呢。”

    胡二瞬间如同泄气的皮球整个人都瘫软了下来。

    “好了,我想你现在能告诉我你所知道的张郎中的秘密到底是什么了吧。”宋菱月弯唇一笑,四平八稳的端坐在高堂之上,低眸看向胡二。

    胡二双腿战战,只觉背脊发凉,半晌才镇定下来:“宋医师,实不相瞒,我知道张郎中曾经……杀了人。”

    胡二犹豫三秒才吐出‘杀了人’三个字。

    话音刚落,宋菱月的眉头便跳动了几下,抬眸看了祁墨一眼,压低了声音:“你可别告诉我是张郎中治病治死了人。”

    胡二却是哼的发出一声冷笑来:“治死人算什么稀奇,张郎中有冀北王做盾,不怕的。”

    “那是?”

    “宋医师您不是我们冀州的人自然是不晓得。这张郎中的父亲张老员外曾经娶过填房。”胡二压低了声音小声说道。

    宋菱月扑哧一声笑了:“这又如何?这地界男人三妻四妾的都有,又何况是妻子死了去了填房呢。”

    “三妻四妾是常见,不过,这填房刚娶进门不到半年就去了应该不常见吧。”胡二弯了弯唇角,露出别有深意的浅笑。

    在宋菱月的追问下胡二告诉宋菱月,原来张老员外娶的这位填房曾经是醉红楼的歌女,端得是色艺双绝。

    早在张郎中的亲娘赵氏还在,张老员外就已经张罗着要让歌女进门了,那时候歌女已经珠胎暗结。

    赵氏放出话来,只要她一日不死,歌女就休想进门,赵氏娘家一直在暗地里扶持张员外,张员外自然是不敢放肆。

    足足等了十来年,前年赵氏总算撒手人寰。入葬刚过百日张员外便将歌女迎进了门,做了填房,生下的女儿张妙也摇身一变成了张府小姐。

    可惜啊,那位歌女才当上张太太没多久,就病的很重,才半年就病死了。

    “得了病死了不是很常见的事情吗?”宋菱月抿了一口已经变冷的茶,皱了皱眉眉头。一旁的柳良连忙往茶杯里续上了些热水。

    “要说是病死,我却觉得不像是病死。我家婆娘曾经是张府上的丫鬟,她曾经伺候过张二太太。那半年张二太太经常闹头疼,都是张郎中亲自诊治送药过来让张二太太喝的。”胡二低声说道。

    “那也不能证明什么啊。难不成你想说张郎中毒死了自己的二娘吗?”宋菱月发出一声轻笑来。“那二太太又不是个蠢的,对张郎中岂会一点戒备之心都没有。”

    “可是张二太太走的太奇怪了啊!”胡二还想要争辩,宋菱月再一次打断了他:“你说得这些都是没有影子的事情。”

    胡二急道:“宋医师若是不相信可以去我家问我那婆娘!当时她长了个心眼,把张郎中送去的药渣都留了下来。当年张郎中做主要遣散所有的丫鬟仆从,唯有我婆娘没有被发卖,就因为她提过药渣二字啊。

    我猜想肯定是张郎中在送去的药里面下了毒,不然好端端的张二太太怎么会才半年不到就走了呢!”

    宋菱月沉思了片刻,觉得事情确实存有疑惑,且见胡二眼神真切不像是编的便相信了几分,沉吟道:“好吧,就算你提供的消息是真的。”

    “那我这病……”胡二指着嘴角边的痦子,急切地问宋菱月。

    宋菱月困倦地掩住唇打了个呵欠,道:“你明日再来吧。今日太晚了,我如今精神不济,需要休息。”

    “可是……”

    “没有可是!”宋菱月提高了声调,“好了,请你回去吧。”

    “请吧。”祁墨上前一把拉起了胡二,毫不客气地把他给推了出去。

    胡二几乎是一步三回头的走出了保宁堂,直到祁墨和柳良把保宁堂的店门都关了,才依依不舍的离开了。

    宋菱月捏着眉头抬眸问祁墨:“你说胡二说的是真的吗?张郎中真的下毒毒杀了庶母吗?”

    祁墨抿紧了唇:“事情已经过去了两年了,就算要查只怕也要费上一番功夫了。”

    “毒杀庶母,若是真的,这张郎中只怕性命不保。”柳良冷冷地开口,随即又道:“只是已经过了两年,就算胡二的婆娘保存着当年的药渣,只怕也查不出什么来了。”

    两年过去了,那些药渣只怕早就烂掉了吧,又能查出来什么呢。

    “其实也不是很难查出来。”宋菱月转动着手里的帕子,抬头见祁墨和柳良两人都齐刷刷的看着她,便笑了:“若是真的是中毒而亡的话,即便尸体变作一具枯骨,骨头颜色也会隐隐发黑发暗,那是死者最后的遗言。”

    古代不比现代,很多毒药是会留下痕迹的,只要进行尸检,仵作多少会看出来端倪的。

    按照胡二的说法,张郎中的庶母被认定为暴病而亡,肯定没有进行尸检就下葬。

    唯一能证明胡二所说是真是假的只有把张郎中庶母的坟墓给挖出来才能知道了。

    “那么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办?”祁墨问。

    宋菱月抬头看了他一眼,把杯子里的茶一饮而尽摸了摸唇:“不怎么办。只要他不再来妨碍我,我对他张家的秘密毫无兴趣。”

    宋菱月伸了个懒腰,“回吧,我都快累死了。”

    宋菱月打了个大大的呵欠,掀开门帘朝家的方向走去。

    “主子……”直到宋菱月已经走远了,柳良才凑到祁墨跟前,“若是那张旭当真毒杀了庶母,以林知州的公正定然会将此人定罪。没了张旭为冀北王敛财,那兵器怕是一时半会儿也没资金来筹备了吧。”

    祁墨想了想,吩咐道:“你去打听打听张家那庶母被葬在哪里了。找到之后若是尸骨真的有不对的地方便把尸骨挖出来带到别的地方去保存起来。记住,事情做的隐秘一些,千万不要让张旭发现。”

    “是,属下知道了。”柳良朝祁墨一拱手,然后几个纵身就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宋菱月对祁墨和柳良的计划一无所知,不过此时她也没有闲着就是了。

    宋菱月将青色瓷瓶里她研究出来的强力麻醉剂倒了出来,用木筷沾了些喂进老母鸡的嘴里。

    老母鸡挣扎了几下,发出几声鸣叫,不过很快就变得有气无力起来。

    宋菱月松开了手,老母鸡扑腾了几下翅膀,却怎么也飞不起来,反而从桌子上滚了下去,重重地落在了地上。

    宋菱月踢了一脚桌子下面的老母鸡,毫无反应,完全醉死了过去。

    宋菱月宝贝的将那蓝色的小瓷瓶收好,提着老母鸡的翅膀将那只已经被迷昏的老母鸡塞进了鸡笼里,就那么放在了自己的窗台下面,一抬眼就能看到的位置。

    宋菱月本想观察一整晚以此来推断麻醉药的药效到底如何,却没想到实在抵挡不住睡神的袭击,她趴在窗台旁边昏沉沉的睡着了。

    宋菱月是被宋言之还有香菱吵闹的声音给吵醒的。

    “它死了吧!”

    “没有!你看它眼睛半睁着肯定还没有死呢!”

    “肯定是死了!这么戳它它都没有动弹,肯定是死了!”

    宋菱月活动了一下睡的僵硬的肩膀,刚扭动了下脖子,脖颈之间的肌肉立刻酸痛起来。

    宋菱月痛的倒抽了一口冷气,肯定是昨天晚上趴在窗台上睡觉拉伤了肌肉,落枕了。

    宋菱月捏了捏后劲上的肌肉,做了几个深呼吸,推开了门,一扭头就看见宋言之和香菱就围在她的窗户下面,不知道在看什么。

    “你们两个,一大早上的不做早操是在做什么呢?”宋菱月揉着脖子来到两人跟前。

    “师父,你说小花是不是死了啊!”香菱抬起头,小脸一副泫然欲泣地模样。

    “姐姐,小花它怎么了,为什么不动弹了。”宋言之也扯着宋菱月的衣摆,仰着小脸问。

    “小花?”宋菱月狐疑地看两人。

    “就是赵爷爷送来的那两只老母鸡啊!一只叫小花一只叫小白,我和香菱一早上去喂它们发现小花不见了,一路找,就发现它晕倒在姐姐你的窗户下面了。”宋言之指着窗台下面鸡笼里面那只带着斑点的老母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