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昭醒来时已是黄昏时分,他睁开眼见屋子里没人,便努力抬起胳膊想支撑起身子,忽然双腿绞心般疼痛瞬间刺激到展昭的感官,让他不由头顶冒出一股冷汗,双眼不自觉眯缝起来,人也无力地又倒在床上。

    正在此事,门‘吱呀’一声被打开,飞飞手里端着托盘轻轻走了进来,看见展昭居然真的醒了,忙快步走上前说:“展大哥,你终于醒了,太好了……”说着,豆大的泪珠便从脸上滚落下来,声音哽咽着竟再说不出话。

    展昭心疼地替飞飞擦着眼泪,笑道:“怎么我才离开几天,你竟成了爱哭鬼,展大哥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快别哭了,让人看见该笑话,对了,包大人呢?”

    飞飞被展昭说的不好意思,一边放下手中的托盘,一边说:“今天早上你被贤王送回来时,大人可急坏了,后来公孙先生说你无大碍,等药效过后自然会醒,大人才放心,现在正在书房和公孙先生议事,我先替你换了药,就去通知大人。”

    展昭点点头说:“让大家替我担心了,都是我太鲁莽了,对了我的腿怎么了?我是如何回来的?”

    飞飞一愣说:“你不知道?”

    展昭说:“不知,怎么,难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飞飞有些奇怪地看着展昭,略迟疑了会说:“你的腿就是在闯贤王府的五行阵时受了伤,差点断掉,后来贤王用白玉续骨膏替你接上了断骨,怎么,这些你都不知道吗?公孙先生说这续骨膏是稀世奇药,就连皇上的珍宝阁里都没有,用了这药的人就会陷入昏睡,药效过后便会醒,一日三次,连涂五日在伤处,五日过后,断骨处便算是接牢了,继续涂药再过三日,双腿就能下床行走,只不过再这些日子里,双腿不可用力,只能躺着静养。展大哥这回你可得老老实实听公孙先生的话,好生养着,我现在就替你换药,也不知那贤王按的什么心,把你打成这样,又送药救你,真是太不可理喻了。”飞飞一边和展昭说着话,一边麻利地替展昭上了药。

    展昭刚涂上药膏时,便觉膝盖处一阵刺痛,他微皱了皱眉眉,脸上并未有太多表情,过了一会便觉原先疼痛处慢慢热了起来,暖暖地异常舒服,便渐渐有些倦意,听飞飞所言,他知道药效怕是快要上来了,便催着飞飞去找大人。

    飞飞扶展昭半躺在床上,又恐他不舒服,便在他的腰上又垫了两个软枕,然后端起托盘,便去找包拯他们。

    展昭见飞飞走后,眼中笑意渐渐收敛,幽黑的眼眸隐隐透出淡蓝色的光芒,一股杀意陇上原本温润地脸庞,显得极为阴邪,但那也只是稍纵即逝地变化,当包拯等人走进房中时,展昭又是刚才那个让人如沐春风地展昭。

    白玉堂看见展昭醒过来,最是高兴,这些日子他最担心的就是展昭的情况,对于自己的伤势倒是看的挺开,用他的话说就是反正中毒没有死就是他命大,自己身体健壮,养个几日便好了,若溪对于白玉堂的这番没心没肺地话早已无感,只用白眼招呼他。

    包拯见展昭眉宇间渐升倦意,便抓紧时间问道:“展护卫,为何要突然闯入五行阵,可是贤王府有所发现?”

    展昭捏了捏发酸的鼻梁说:“是展昭鲁莽,一直想知道这阵势到底有何厉害之处,便趁贤王不备,偷偷闯入阵中,这五行阵果真厉害异常,属下只险险破到第三关,便受到重击,醒来时,便已是在这里了,当中属下曾迷迷糊糊听到贤王命人替属下处理伤口,之后便昏了过去,刚才听飞飞所述,方知是伤了双腿,还是贤王将属下送了回来,这次多亏贤王,不然属下这两条腿算是废了……属下办事莽撞,还请大人责罚。”

    包拯越听展昭的话眉头就皱的越紧,总觉着哪里不对劲,但又说不出所以然,又见展昭双眼微闭,只好关照飞飞好好照顾,自己和公孙策先回了书房。

    包拯走后,若溪见展昭似已熟睡,便推了把看着展昭出神地飞飞说:“行了,人都已经醒过了,这下你可是放心了,怎么还这副魂不守舍地样子?”

    飞飞看了眼睡着地展昭,将若溪悄悄拉到一边,轻声道:“若溪,你不觉得展昭有些怪吗?”

    白玉堂好奇飞飞地举动,也凑了上去,听到飞飞的话后,忍不住道:“哪里怪了?”

    飞飞摇了摇头说:“一时也说不上来,就觉得他有点不对劲,展大哥素日行事都很稳重,那日他同贤王来开封府时,还悄悄对公孙先生说怕惊动贤王,不敢贸然行动,公孙先生还提醒过展大哥五行阵变幻莫测,不可铤而走险,展大哥还说自己会有分寸,怎么一转身,就会不管不顾地往阵里冲?我猜想这中间一定有什么事是我们不知道的,只是我不明白,展大哥为什么要说的整件事都是自己的错一样,难道是他忘记了?”

    白玉堂“切”了一声,不屑地说:“就你展大哥稳重,保不准这次他就是图一时之快,想闯一闯这五行阵呢,习武之人岂能没有半分好胜之心?啧啧啧……瞧你那想不通的样子……”

    飞飞本来心里就挺乱的,本白玉堂这一搅和,更加觉得心烦,索性不去理他,没好气地对若溪说:“看来白五爷这次伤的不轻,不如你替他检查下脑袋,看看有没有残留的毒气留在脑子里,还是要好好休息休息才是。”

    白玉堂被飞飞骂的一愣,呆呆地说不出话,若溪“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拉了拉白玉堂的衣袖说:“你这呆子,还不快些回去歇着,还杵在这里做什么呀。”说着,便拉着白玉堂要走,走过飞飞身边时,说:“我知道你心里有很多疑问,不过我相信,你能想到的包大人也一定想得到,毕竟展昭和他共事那么长时间,展昭是什么样的人,他比谁都清楚,只是,这事也急不得,只有等展昭好了以后,慢慢再问仔细,好在日子也不长,再过几日他便可恢复,你且耐心等等吧。”说完拍了拍飞飞肩膀,推着白玉堂出了屋子。

    飞飞明白若溪话里的意思,也知道自己这时候急也只是干着急,不由无奈地叹口气,替已熟睡的展昭拿走垫在腰间的枕头,让他躺的舒服些,有替他盖好被子,这才揉了揉有些酸疼地肩膀,看了眼展昭,便也回房去了。

    卢芳等人一直在白玉堂房中等待展昭的消息,见白玉堂面色不愉地被若溪拉进屋内,闷闷地坐着也不说话,兄弟几人不由面面相觑,倒是若溪善解人意,笑道:“几位大哥不用担心,展大哥已经醒过来了,刚才包大人和公孙先生都已来看过展大哥,问了些事情,现在药效上来了,他有睡着了。”

    徐庆哈哈一笑道:“我就说这展昭号称是猫,这猫有九条命,哪那么容易翘辫子。”

    卢芳也舒了口气说:“无碍就好,无碍就好啊,既然没事了,那我们也该回酒坊去了,五弟,你是留在开封府还是随我们一起回去?”

    白玉堂闷声道:“随便,展昭既然都回来了,我就随你们回去吧,免得在这里碍眼。”

    “恩?”卢芳被白玉堂说的一愣,问道:“谁说五弟你碍眼了?”

    若溪瞅了眼白玉堂,知道他被飞飞赶出来心里老大不痛快,便对卢芳说:“卢大哥,我觉得还是让白五侠暂留此地为好,一来他伤势虽好了差不多但尚有余毒未清,还得继续吃药调理,留在这里我也方便照顾他;其次,展昭虽回来,可你们也都看见了,他如今双腿受伤,若是有人趁此机会偷袭开封府,他也是难以招架的,若是白五侠在此,情势又另当别论了。”

    卢芳听若溪说的有道理,便对白玉堂说:“既然如此,五弟你就暂留几日,大哥们就在悦来酒坊,若是有事 ,我们就立刻赶来帮忙。”说完,便带着徐庆等人去和包大人道别。

    若溪见卢芳走后,便对白玉堂说:“亏你还自称是侠,怎的如此小心眼,”

    白玉堂不服气地说:“你白五爷我何时小心眼过了?”

    若溪“切”了一声说:“你当我不知道,你心里不舒服飞飞刚才对你的态度,可是,你也要体谅一下她的心情,她对展昭的情谊你也是看在眼里的,你就大度一点,别和她计较了。”

    白玉堂哂笑一声说:“你还真小看了你白五爷,我和展昭认识也不是一两天了,他的脾性我还能不知?就算他是一时好胜心起,不知天高地厚地闯了那鬼阵,可刚才他和包大人说的那番话,太不像展昭了,他话里话外都将这次受伤归咎为自己的过失,将贤王撇的干干净净,刚才竟然都夸起贤王来了,这太不像展昭会做的事情了,我刚故意那么对飞飞说,实在是不想那丫头太过担心,这段时间她又是献血救人,又要费神担心展昭,我是怕她会伤了身子,谁知道她竟然不识好人心,哼……”

    若溪听了白玉堂的一通抱怨,不禁对他刮目相看,没想到一向被她视为草莽草包的白玉堂,居然有如此精准地分析事物的本事,更没想到平时大大咧咧他,也有这般细腻的心思去关心别人,又想想自己过去对他的态度,不觉心中暗愧。

    白玉堂见若溪听完他说的话后,没有什么反应,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地,心中好生奇怪,便问道:“你怎么了,脸色怪怪地,难不成也不舒服?”

    若溪忙回神道:“没有,我只是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才思考而已,那依你之见,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做?”

    白玉堂冷笑道:“是狐狸总会露出尾巴,我怀疑那贤王在展昭身上做了什么手脚,此事还需和大人商量一下,依我看,我们只需静观其变,耐心等展昭的伤势好的差不多的时候,便会知道贤王放展昭回来的真正用意了。”

    白玉堂刚说完,就听屋外公孙策轻拍手掌说:“白少侠果然心思缜密,对展护卫回来之事和包大人的分析如出一辙,这可好,省却了我一番唇舌,白少侠包大人请你去花厅议事,若溪姑娘若没什么事也一起来吧,包大人也正好有事想向你了解一下。”

    白玉堂一听自己的想法居然和包大人不谋而合,不禁得意地撇了若溪一眼,露出一个胜利地微笑。

    若溪好笑地看着白玉堂孩子气的表情,眼神不自觉地瞟向一旁的公孙策,见公孙策正一脸揶揄地看着自己,不由脸上一阵潮红,忙背过身往花厅方向走去。

    白玉堂见若溪不理自己,忽然转身就走,不由一头雾水地问公孙策:“公孙先生,她怎么了?”

    公孙策好笑地反问白玉堂:“白少侠,不知道吗啊?”

    白玉堂愣愣地摇了摇头。

    公孙策忍住笑,慢悠悠地转身边走边对白玉堂说:“若溪姑娘的意思么....佛曰:不可说,不可说,白少侠,你可明白?”

    白玉堂一脸茫然地看着公孙策,又看看还没走远的若溪背影,不由叹口气:“怪不得圣人都说了女人心,海底针,我看着若溪的心,藏的比海底针还要深。”

    公孙策听着白玉堂的抱怨,不由“噗嗤”一声笑出声:“那白少侠你就该用心地好好琢磨,若溪姑娘可是个好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