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昭从开封府匆匆赶到贤王府,本想着找贤王来报道,却不想扑了空,守门的侍卫说贤王一早就出去了,展昭想了想便要求留下等候,那侍卫在宫中当差时见过展昭,便客气地将展昭带入偏庁,奉茶之后便告退。

    展昭一人在偏庁等了许久,看天色已然不早,便想告辞明日再来,刚起身,便听见门外响起急匆匆地脚步声。

    展昭走到门前,便看见贤王正快步像自己走来,忙出门相迎,躬身拜见王爷。

    贤王一把扶起展昭,连声道:“真是对不住展护卫,今日一早本王忽然响起答应替太后找只漂亮的八哥,送进宫给她老人家解解闷,这不,在外面一逛就是一个上午,害的展护卫在这白白浪费一上午的时间。”

    展昭忙说:“王爷太客气了,展昭也是晌午才到的,王爷,展某此次奉命保护大人,有不道之处还请王爷海涵。”

    贤王懒懒一笑:“那本王此趟在京的安全就有劳展护卫了,时候也不早了,展护卫若是没什么事不如晚上一起用膳如何?”

    展昭忙上前一礼道:“展昭一介武夫岂敢与王爷同桌用膳,展昭还是先去熟悉下王府的地形布局,方便日后能更好的保护王爷。”

    贤王哈哈一笑道:“展护卫早年行走江湖素有‘南侠’之称,岂可同一般武夫相提并论,还是展护卫觉得我这个落魄王爷的宴席还入不了‘南侠’的眼?”

    展昭见他虽面色愉悦,语气轻松,但言词却尖锐露骨,丝毫不掩饰自己是被放逐的事实,一时倒也不好再推辞,思索片刻,便拱手朝贤王施礼道:“王爷一番盛情美意,展昭若再推辞,倒显得矫情了,展昭这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贤王这才满意地点点头,拉着展昭兴致勃勃地带他去参观自己的院子。

    贤王府其实并不算大,布局却极为精妙,整座王府虽没有像其他王爷府那般到处可见的小桥流水、亭台楼阁,但却暗合着一种阵法,若无熟悉此阵之人带路,恐怕贸然闯入只有迷路的份,展昭由着贤王在前带路,心中暗自思忖:这贤王果然不简单,只这一坐贤王府所化的心思就远超京中的那些王爷,我若想在此偷偷查探些情况,恐怕必得先破了这个阵法,只是不知这机关到底藏在何处。

    展昭一边和贤王寒暄着,一边心中暗自记下沿路经过的路线,不觉便来到一处廊桥,只见两边的桥檐下挂着一些鸟笼,里面都是一些色彩极为艳丽漂亮的小鸟,这些鸟叽叽喳喳地在笼子里上蹿下跳极为灵活,展昭从未见过这种鸟,不由地被它们吸引住,驻足观赏。

    贤王见展昭对这些小鸟感兴趣,不由笑道:“这鸟只有在蜀中才有,名唤雀舌,性子温和,却有极为聪敏,此次来京,下人们怕我寂寞,便带了几只给我消遣,展护卫若喜欢,可随意挑几只回去养着。”

    展昭忙推辞道:“王爷说笑了,这鸟乃王爷的心头好,展昭怎可拿去?再者展昭也实在没有时间去照料它们,多谢王爷好意。”

    贤王见他推辞,也就笑笑不再勉强,自顾往前走,边走边状似不经意问:“展护卫,这王府逛的也差不多了,你觉得本王这里怎么样?”

    展昭说:“王爷的王府虽不大但胜在精致,可见当初建此府时也是花了一番心思的。”

    贤王哈哈笑道:“展护卫好眼力,本王这座王府其实每一处都设有机关,护院们每天晚上都会打开机关,一般人都是进来容易,想要出去却没那么简单,所以,我这里到了晚上外面就没有什么人了,展护卫虽是奉命保护本王,不过,有了这些机关晚上就不必再劳烦展大人了,以免展大人一个不小心,误触机关,若是因此受伤本王也于心难安。”

    展昭明白贤王是拐着弯警告他,让他别想在晚上偷偷行动,贤王心机深沉,果然如包大人所言不可小觑,心中不觉对此人暗生戒备。

    不知不觉天色已暗,王爷带着展昭用过晚膳后,便各自回房休息,展昭心中盘算着等明日寻个空回趟开封府禀明包大人这里的一切后,请大人定夺。

    第二日,开封府内

    若溪一大早就被公孙策带到一处僻静的小院落,院里有一颗枝叶茂密地槐树,树上几只颜色艳丽地小鸟叽叽喳喳地飞来飞去,树边放了一张石头打制的八仙桌和几把石凳外,便只有一间屋子。若溪一眼就喜欢上了这个简洁地小院。

    公孙策指着那间屋子告诉若溪那便是替她准备好的炼丹房,若溪走进屋子,见屋子里只一间房间,应该就是公孙策说的炼丹房了,这间炼丹房虽小,却五脏俱全,而且整洁干净,有些地方还留有一些未干的油漆印,很明显就是连夜赶工出来的,房间正中放着一架小小的炼丹炉,炉子已烧的有些发红,腾腾地冒着热气。

    若溪看着甚是满意,心想开封府办事果然名不虚传就是又快又好,于是向公孙策拱了拱手说:“公孙先生的办事效率真是厉害,若溪佩服。”

    公孙策微微一笑道:“若溪姑娘不必客气,举手之劳而已,但不知姑娘何事可以开始炼药,需要炼多久?”

    若溪心里大略算了下说:“算上今日,两天时间足矣,不过这两天内我不能受到任何干扰,否则极有可能前功尽弃,还请公孙先生妥善安排。”

    公孙策点点头说:“姑娘放心,此处曾是包夫人的礼佛堂,只是因包夫人已回乡陪太夫人,故而此处便空置了下来,平时一般没有人会进来的,我这就吩咐下去,拨两名衙役来为姑娘守门,姑娘觉得可好?”

    若溪大喜,赶紧谢过公孙策,便从布袋里开始不断掏出各种瓶瓶罐罐,公孙策见她一个姑娘家竟随身带了那么多东西,也不禁叹为观止,想想也不便打扰她,便替若溪关上房门悄悄离去。

    若溪将需要用的东西都准备妥当后,方才取出昨晚从飞飞身上放出的一小瓶血,将血倒入一罐黄铜盅里,不一会里面便传来“嗞….嗞….嗞”地声音,并从盖子的缝隙处冒出屡屡白烟,不一会儿,里面便没有了动静。

    若溪将黄铜盅轻轻放入已然烧的通红的炼炉里,双膝盘坐在炉前,双目紧闭,口中念念有词开始屏气凝神,潜心炼丹。

    贤王府

    展昭刚吃完早餐,王府下人便来通报说王爷请他前厅等候,展昭赶紧来到前厅,见王爷正坐着喝茶,便上前欲行礼,贤王早站了起来,快步上前虚扶一把,示意展昭不必客气多礼。

    贤王让人给展昭奉茶后,便说:“展护卫,听说包大人也收到了皇上的中秋宴席邀请,本王来都京中也有几日,却始终没去见过包大人,听说包大人断案铁面无私,为人公正廉明,连皇上都要礼让他几分,本王很想去见见他,不知包大人一般何时有空?”

    贤王所说正中展昭下怀,展昭心中暗喜,便说:“大人每日天不亮便会去宫门外等候早朝时间,一般这个时候也差不多该回来了,王爷若是想去开封府,展昭愿意陪同。”

    贤王一听,喜出望外道:“那太好了,不如我们这就准备准备,去拜访包大人。”

    展昭点点头说:“王爷稍待,展昭这就去备轿。”

    待展昭一走,贤王便收起了笑颜,自言自语道:“包拯,本王倒要看看你究竟有何本事,你可千万别让我太失望。”

    开封府花厅内

    包拯今日刚上完早朝回到府里,便见公孙先生匆匆迎上前对他说贤王已在花厅等候,心中一紧,心想:展昭奉命去监视贤王一举一动,怎么贤王此次前来,展护卫事先都未成透露过,难道是出了什么变故吗?,想到此,包拯便随公孙策匆匆赶至花厅,见贤王正悠闲地喝着茶水,展昭垂首站在他的身后,面色如常。

    展昭听见动静,抬头见包拯和公孙策一同进来,忙抬手作揖见过包拯,包拯颔首让其免礼,自己则向贤王躬身一拜,说:“包拯让王爷久等,还请王爷恕罪。”

    贤王忙扶起包拯说:“是本王不请自来,包大人何罪之有,包大人请坐。”

    包拯这才起身,踱步走到贤王下首坐下说:“不知王爷今日前来,有何事?”

    贤王轻轻抿了口茶说:“倒也没什么事,只是本王在蜀地时,就曾听闻包大人的威名,这次来到京城,怎么说也该来拜会一番。”

    包拯闻言一愣,忙说:“王爷过奖了,包拯只不过尽自己本分而已,怎敢劳动王爷亲自来此。”

    贤王轻笑一声道:“包大人不必过谦,听说展护卫是皇上亲封的御前四品带刀护卫,又钦赐‘御猫’,平日里分拨开封府调用,这次为了护卫本王的安全,包大人竟派了展护卫来王府,实在让本王有点受宠若惊。”

    包拯听贤王这么说,心中有丝异样的感觉,遂看了站在王爷身后的展昭一眼,说:“王爷乃皇亲贵胄,身份尊贵,王爷在京的安全不容轻视,调用展护卫来保护王爷的安全,其实也是皇上的意思。”

    “哦?原来如此,皇兄还真是对我关爱备至,不过皇兄也是太小心了,贤王府虽比不得皇宫戒备森严,但一般宵小想要在本王府撒野却也不能,展护卫你说是吗?”

    展昭听贤王点名问他,便走上前回话:“贤王府布局精妙,机关众多,暗合五行八卦之术,一般人的确难以来去自如。”

    包拯闻言心中一动,趁势问道:“哦?没想到王爷还懂五行八卦之术,包拯倒是从未听说过。”

    贤王哈哈笑道:“本王一人在蜀地寂寞无聊之时,便学了些许乱七八糟的东西一则打发时间,二则嘛也是为求个自保,以防万一,这次来京小试所学,让展护卫见笑了。”

    展昭说:“王爷布阵的本事,放眼江湖也可算佼佼者了,展昭才疏学浅,让王爷见笑才是。”

    贤王微微一笑,话锋一转说:“听说公孙先生博学多才,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且又医术精湛,今日有幸得见,本王有件事想请教公孙先生,还望不吝赐教。”

    一直在旁沉默不语地公孙策见贤王突然将话题引到自己身上,不觉意外,忙上前向其揖礼道:“赐教不敢,王爷若有什么事,尽管吩咐便是,公孙策自当尽力。”

    贤王端起茶盅喝了口茶,略顿了一下说:”本王有一名手下不幸中了苗疆的蛊毒,每到月圆之时,便若无解药便痛苦难当,幸而本王手上正好有一瓶解药,才是使其免受折磨,只是,这解药已用的差不多,而眼见下一轮月圆已快到,不知公孙先生对蛊毒可有研究?”

    公孙策心中一惊,但表面去不动声色,看了眼包拯说:“学生惭愧,蛊术乃是苗族人特有的秘术,轻易不对外示人,学生虽对此秘术非常好奇,但却苦于没有钻研的门道,故对解蛊毒之法却是无能为力。”

    “嗳,公孙先生此言差矣,本王前几日刚到京城便听说包大人破获了一宗大案,还为此铡了张贵妃的哥哥,听说此案就是与蛊术有关,本王还听说大人抓了一个女子,就是来自苗疆,不知可否让本王见见,问问关于解药的事?”

    公孙策忙说:“王爷,市井谣传大多都有夸张歪曲事实之言,红瓷案的确凶残,但却和蛊术无关,王爷切勿听信传言。”

    贤王脸上略显失望道:“原来如此,那是本王鲁莽了,包大人还请见谅,本王也是救人心切。”

    包拯黑着脸,也看不出脸色,只淡淡说了句:“王爷严重了,”却并没有要接着往下说的意思。

    贤王见状倒也不恼,好脾气的笑了笑,便起身告辞。

    公孙策忙给展昭使了个眼色,展昭会意道:“王爷,可否稍等片刻,展昭昨日来的匆忙,尚有些事还未交待王朝等几个兄弟,展昭去去就来。”

    贤王点点头,展昭便向外走去,公孙策见贤王又坐下,便借机找人替贤王和包拯换杯茶水之际,也走了出来,往展昭房间走去。

    展昭在房里等了一会,就见公孙策急步走来,时间紧迫也顾不得礼数,拉着公孙策便说:“公孙先生可有破五行之法?那贤王府内机关重重,我被困得几乎动弹不得。我本想昨晚去查探一番,可谁知那贤王似早已看穿我的来意,昨日下午便带我逛了一圈他的王府,还暗示我整个王府一到晚上便会打开机关,我生怕万一触动机关会引起他的警觉,便不敢贸然行动,谁知今日一早,他便带我一起来见包大人,刚才在花厅里的那番言语,半真半假,倒让我怀疑他与红瓷案也有关系,此人不得不提防。”

    公孙策也紧皱眉头说:“贤王刚才那番话,明着是试探,实则也是暴露了自己,胭脂会蛊术之事只有我们几人知道,绝不可能外泄,他是如何知道的?只是,若他真与红瓷案有关,之前藏的那么深,如今却又为何自己跳出来,目的是什么?难道就为了让我们怀疑他?这未免也太说不去了。”

    “不管如何,贤王此人心机深重,公孙先生一定要提醒大人,对此人要慎之又慎,我不便久留,今晚我会试着找寻机会,无论如何也要查探一番。”

    公孙策忙说:“五行之术变幻多端,除非亲眼所见布局的变换,才能随机应变做出破局之法,可是,我又进不了王府,展护卫切勿铤而走险,一切还需伺机而动。”

    展昭边往外走,边说:“公孙先生放心,展昭自有分寸。”

    刚走到门口,便看见飞飞躲在门外,飞飞见展昭看到自己,红着脸解释道:“我听说你回来了,便想来看看你,我可不是故意偷听你们说话的。”

    公孙策识趣地说:“我先回花厅去了,你们慢慢说。”

    展昭见公孙策拔腿就走,不觉有趣,莞尔一笑道:“你看,你把公孙先生都吓走了。”

    飞飞却没有心思开玩笑,担忧地说:“展大哥,你答应我不要轻易去冒险,公孙先生说了,五行之术很是凶险,你又没有把握,今晚可别逞强,或者,让白玉堂跟你去,他懂这些东西。”

    展昭笑道:“白玉堂要留在这里看管大牢,你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飞飞,我不好久留,你自己小心,最近没什么事,就待在府里,千万不要独自出府。”

    飞飞说:“我知道,我会听你的话乖乖待在这,展大哥,若溪说我的血有救命奇效,要不我放点血你带在身上,万一有个什么,你就喝我的血。”

    展昭被她的话弄得哭笑不得,心中又觉得温暖如春,这些年在开封府查案办案,从来只有他去关心别人,照顾别人,人人都视他为强者,殊不知他也有脆弱和需要被人关怀的时候,只是这些时候都被他巧妙地掩饰起来。

    飞飞刚才的话,虽然有些孩子气,但却让展昭很是感动,他伸手抚摸着飞飞的头发,柔声道:”你放心,你展大哥可是猫啊,猫都有九条命,不会那么容易出事的,你好好在府里等我回来。”

    飞飞被展昭的温柔迷得晕晕乎乎,呆呆地站在原处许久,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展昭不知何时早已离去,飞飞默然叹了口气,转身替展昭关上房门,便无趣地回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