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的阳光暖洋洋得照在前甲板上,白色的双船头与灰色的栏杆外是清蓝色的海,逆风打侧面吹来,将阿图蒙在脸上的软顶草帽荡了一下,似乎要吹起,却被他用手一压又给盖上了。

    蚂蚁号的中间船体是打两侧单体船艏退后两丈开始建造的,中间船体的前缘微呈弧形且上面安有铁护栏,护杆之间用铁链相连。前缘的外围还铺了四尺来宽的木板,再往前则挂上悬网,以防止人失足落水。

    护栏之内退后二尺就是那个水滴型的前舱,阿图在前舱的左前侧甲板上摆了躺椅,遐意地躺在上面晒太阳。

    他昨天一直忙到晚饭时才终于将所有的财宝都收拾完毕。傅莼回了自己的房间,另外三女则是因为太兴奋,直到半夜都还睡不着,加上前夜是几乎熬了个通宵,所以到现在都还在床上睡着。

    这次出海的收获实在是太丰厚了,陡然之间,自己光拥有的金银就值四百五、六十万贯,真是如同做梦一般。四百五十万贯是个什么概念:

    四百五十万贯,可以买……可以买五万一千一百三十六名比比洛夫,然后他眼中就呈现出了五万一千一百三十六名比比洛夫的整列,每个比比洛夫都用着他那双蓝色漂亮的眼睛对着他笑,并且向他献上五万一千一百三十六辆豪华马车……

    四百五十万贯可以买六万一千六百四十三名阿布,每名阿布种三十亩田,六万一千六百四十三名阿布一共种一百八十四万九千二百九十亩田。秋收的时候,他站在高*岗上,看着山下六万一千六百四十三名阿布和一望无垠的金色麦田……

    四百五十万贯还可以买那种被傅冲胡说是很会生孩子的处女三万四千六百一十五名,女人都是会生孩子。假如每个处女生三个孩子,一共就有十万零三千八百四十五个孩子。过年的时候,这十万零三千八百四十五个漂亮孩子都穿着隆重的盛装,排着长队来向他讨压岁钱……

    “呸呸呸……”数到这里他胡乱地呸了几口,这十万多名孩子只怕还没养大,自己就要穷死了。

    “恭喜公子。”

    宁夫人忽然出现在他面前,脸上带着古怪的笑意,蓝色深裙的宽大下摆被风吹得紧贴于腿,凸凹了躯体的轮廓。

    看到自己的客人来了,阿图慢悠悠地站起了身子:“同喜、同喜。”

    “妾身恭喜公子是因为公子得了宝藏。妾身又何喜之有啊,如何能同喜呢?”宁夫人抚了抚海风吹起的丝,笑容中颇含深意。

    阿图被她抢白了一句,也不作答,指着身前的躺椅道:“夫人说笑了,请坐。”

    宁夫人也不客气,当即便坐到了他的椅子上,然后才笑着问:“那公子准备坐哪里呢?”

    “我就站着……好了。”他目光一低,正好从她的衣领之间望了进去,只见一对半鼓鼓的浑圆凸在那里,赶紧抬起头忍住不看。

    他刚才的举动可没有逃过宁夫人的法眼,不过她并不介意,反而咯咯地笑了两声,向后一躺,舒服地靠在那里。

    那两声笑似乎揭穿了他适才所为,阿图脸上浮起一丝愧色,“夫人这些天过得可好?”

    宁夫人眉头一蹩,似乎有些生气:“不好。”

    “哦。那是为何?”

    她做出了副委屈的模样,埋汰道:“你这个主人都不讲待客之道,整日都不见人影。”

    又不是自己请她们上船的,可没有陪她们的义务。不过客人总是客人,面子还是讲的,阿图赔礼道:“唉,在下这两日实有些繁忙,因此怠慢了夫人与小姐。往后的数日应该较为清闲,当可多陪陪两位。”

    “真的?”

    “自然是真的。”

    “那好。”宁夫人在扶手上一撑,站起身来,面带春风道:“既是如此,公子就陪妾四处走走看看吧。”

    “恭敬不如从命,请。”

    宁夫人的这个要求很合阿图的心意,因为打主舱的卧室可以透过窗口看到两人目前所在的位置,虽然此刻的窗帘还是拉上的,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拉开了。而且,这两天傅樱的嘴巴里老是有意无意地说出“狐狸精”三个字出来,恐怕就是针对着这名宁夫人的。

    她粲齿一笑,柳腰款摆之下转身向着船后走去。他跟在了后面,双目在她扭动的腰*臀间停留了数息,才走到与她并肩的位置。

    船现在是逆风顺流而行,航不快,船身既不摇晃,也不颠簸,甲板上的水手也干得清闲,只是注意着风向的变化,随时调整帆的迎风角度。

    十点的太阳,红彤却并不太炎热,四周是蓝色的海水,从船舷外滚出白色的浪花,巨大的帆张在头顶上,有种幕天之感,牵挂着的帆索散布在天空,将单调的天与海切割成一块块的。

    长时间的海上航行是枯燥的,但于这么个明媚的早晨,又是在一个掘宝后而得志的隔日,若还有一位漂亮夫人陪在身旁,恐怕任何人都是只会感到知足吧。

    从她的身上浅浅地传来了一股香水味道,尽管阿图对此并无研究,但也觉得哪种味道并不难闻,且还有点使人想一闻再闻。

    两人在甲板上缓步走了两遭,说了一轮闲话后,宁夫人停下脚步,依在舷边望向远海,忽然一叹。

    “夫人有何心事?”阿图凑趣道。

    宁夫人继续向着远处望着,慢悠悠地说:“妾这次虽说是陪着蓝家妹妹去京都,实际上早就有意前往江南一行。”

    “哦。”

    “妾乃山东莱州人士,是成年后才去的北方。如今眼见着年岁渐长,便有叶落归根之意。”

    “夫人因何而去北疆?”阿图问道。

    宁夫人侧过脸来,微笑道:“不敢瞒公子,妾少年时是在一个跑马解里,在江湖上沿途卖艺。九年前,班子去到了海参崴,妾因机缘留在了那里,且一直呆到了今日。”

    原来是这样,恐怕她口中所说的那个机缘就是指被马粮商看中并娶了她吧。江湖买解并非一个高尚的职业,宁夫人话中并不隐瞒,阿图不由对她印象大好起来,便关心地问:“那夫人在老家一定是有亲人的了,这次是否也要回莱州看看。?”

    宁夫人淡淡地笑了一声,说:“有是有。可家人在妾年幼时就把妾卖给了班主,所以妾觉得回去看看也成,不回去也成,再说吧。”

    阿图回味了一下她的话,似有领悟:“夫人所说的叶落归根并非是指莱州?”

    宁夫人赞许道:“公子聪明。妾只是觉得北疆太过寒冷,每年的冰冻期太长,所以想寻个暖和的地方养老。”

    她看起来也不过二十四、五的样子,听到“养老”这个词,阿图笑了起来:“夫人正值花信年华,乃是女人最美的时候,何以言老。”

    “真的?”宁夫人笑盈盈地问。

    “当然是真的,在下敢担保。”阿图笑着信誓旦旦。

    宁夫人长舒了一口气,又夸张地拍拍胸口道:“既然连公子这般的人物都这么说,那妾就放心了。”

    这时候,十几步外的舱门口走出来了四小姐,见到两人便笑着迎了上来。 <a href="" target="_blank"></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