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克头妻啊,这个好办。让他跟他对象领上两次结婚证就行了。”外婆不以为然,说。

    “离婚再结婚?”舒琬眨巴了下眼睛,说。

    “对啊。”

    “这不是忽悠老天爷吗?”

    “老天爷忽悠咱的次数还少吗?忽悠他怎么了?”

    “哈哈,有道理。”舒琬站起身。

    “你干嘛去?不是要帮我择菜吗?”

    “叫我表哥去。他不是还在睡大觉吗?”

    “听你表嫂说,他昨晚睡得特别晚。你让他多睡会。”

    “你们就是这样惯着他。熬夜对身体不好。白天睡那么长时间,晚上不困又熬夜,这样会形成恶性循环的。”

    “等他同事到了再叫吧。”

    “外婆——”

    丁明在楼梯口出现,双手环胸摆了个pose,说:“奶奶、琬,你们觉得我这身打扮怎么样?”

    他穿着白色衬衣黑色西裤,黑色皮鞋擦得锃光瓦亮。头上抹了发蜡,光溜得能让苍蝇在上面跌一跤。衬衣袖子挽起,露出手腕上戴着的腕表。

    “你这块表是劳力士吧?值不少钱吧?”舒琬眼尖,问。

    “不值钱,二手市场淘的。”丁明赶紧放下袖子,把手表挡住。

    “看着那么新亮的,怎么可能是二手的?你快拿来我瞅瞅。”舒琬看热闹不嫌事大。

    “舒琬,你成心的是不是?不让人骂我两句,你心里难受不是?”丁明恼火道。

    外婆一脸严肃看着丁明,说:“明,你那表花了多少钱?”

    “没,没多少……”丁明支支吾吾道。

    “也没有多贵。二十来万,是吧?”舒琬笑嘻嘻说。她在齐同那,见过类似款式的。听齐同说,那表值二十多万。

    “我朋友来了,不跟你们说了。”丁明跑下楼,往外面跑。

    “琬,他的表真值那么多钱?”外婆皱眉。

    “外婆,男人就需要几件像样的物件傍身,好提高自己的身价。”舒琬安慰说。

    “他都结婚了,还要提高什么身价?难不成他老板看他衣着光鲜,就给他长工资?琬,你上回一口气给他那么多钱,就是让他胡挥霍的。你不心疼钱,我还心疼呢。”

    “外婆,您别操那么多心了。”

    外面一阵喧闹,丁明领着一群人进来了。

    “我来介绍下。这是我奶奶,这是我妹妹舒琬。”丁明介绍说。

    “啧,丁工,你还真有个像明星似的妹妹呢。我们还以为你吹牛呢。”有同事说。

    “你就别打她的主意了。人家婚期都定了。不过我跟你们说,我还有一个妹妹,跟这个妹妹长得一模一样。你们谁有兴趣,请我吃饭。”丁明得意道。

    “你就胡吹吧。吹牛不用交税。”有同事调侃。

    “我说的是真的。不信,你问我奶奶。”丁明着急道。

    外婆笑了,说:“明,你赶紧招呼你同事坐下,喝口茶。”

    “不用了,奶奶,我们在外面转转就好。这里可真比城里凉快多了。”有同事说。

    丁明领着那群人出去了。

    “琬,你也跟着去招呼吧,”外婆说,“我来择菜就行。我去厨房择。”

    “外婆,我表哥八面玲珑的,不需要别人帮忙。咱就在这择就行了。我家都摆上吃的了。”舒琬回答。

    她陪着外婆唠嗑,问着农村的一些奇闻异事。话题不知不觉,转到了算命上。她说:“外婆,我记得我五岁那年,咱们村来了个云游道士。他说我是福禄双全的,对吧?”

    “是啊。你还记得呢?”

    “后来讲细的,你们就把我赶走了。那道士后来说啥了?”

    “挺好的啊。夫妻恩爱、儿女双全,怎么了?”

    “那我以前问您,您怎么支支吾吾的?”

    “说你会二婚——琬,你说的克头妻,说的是齐同?”

    “外婆,我会二婚,你们还让我跟齐同结婚?”

    “你迟早要过这个坎啊。”

    “可是齐同——”

    “算命,一向是信一半怀疑一半的。问你话呢,克头妻的,是不是齐同?”

    “嗯。所以齐同他妈妈反对得挺厉害。”

    “这么说,他妈妈还是个好人。不过,你妈去给你们排八字的时候,没说齐同克头妻啊。”

    “齐同说,是他妈妈认识的一个命理大师说的。还说,那个人算命特别准。”

    “琬,那这事可不好办了。”

    “您不是说,只要领两次结婚证就行了吗?”

    “可是万一不管用呢?命运不可违。”

    “外婆——!”

    “不行,这事我得跟你爸妈商量下。”

    “二婚和克头妻,不是绝配吗?”

    “你可别偷偷跟齐同去领证。万一出事了,你爸妈还用活不?”

    “哪有那么夸张……”

    “怎么没有?我就亲眼见过,有人犯冲,拜着堂就晕倒再也起不来的。”

    “那是巧合。”

    “琬,你记住了没?不许偷偷去领证!”

    “知道了。”

    “不行,我得让你妈把户口本给你藏起来。”外婆站起身想往外走。

    “外婆,您至于吗?我向您保证,我肯定不偷偷去领证。今天都忙成啥了,您就别添乱了。”

    外婆叹了口气,重新坐下,说:“外婆啊,这辈子值了。我就希望一家人能平平安安的。”

    两人择完菜,清洗了,送到舒琬家。

    家门口,放着三个烧烤架,师傅们正在生火。

    舒琬家,已被布置成五星级酒店的样子。

    客厅正中间的沙发被挪到一边,三张大圆桌子摆在大厅中间。周围,放满了各种各样的食物,供食客们挑选。

    余菲在沙发上坐着看电视,指挥许骁拿食物。

    丁明领着一拨又一拨的同事来来去去。欢声笑语,萦绕在整个冬霖郡。

    齐同在厨房,头戴厨师帽,穿着厨师服,在制作烤牛排的食材。

    “至于吗?”舒琬凑过去看,说。

    “你等会。我马上就处理好了。”齐同笑眯眯说。

    钱宝阴沉着脸从外面进来,问余菲:“你见着舒琬没?”

    余菲朝厨房努了努嘴,说:“怎么了?”

    钱宝走近厨房,发现里面有好几个人。她朝舒琬喊:“舒琬,你出来下。”

    舒琬从厨房出来,狐疑道:“怎么了?”

    “王晨西,跟你家是什么关系?”钱宝问。

    童姨从厨房抬起头来看。

    舒琬把钱宝往外面拉,说:“他是我家阿姨的儿子。怎么了?”

    电火之间,她突然想起来,那天在钱宝家天台上,想非礼钱宝的,好像就是叫王晨西吧。

    钱宝气急败坏跺脚,说:“我就没见过这么无赖无耻的男人!”

    外面有人闹起来。“打架了!打架了!”有人喊。

    舒琬和钱宝赶紧往外跑,正看见申方生一拳打在王晨西的脸上,把王晨西打得鼻血直流。

    “他怎么在这里?”舒琬拉住正往那跑的丁明,问。

    “他是我们的大老板。”丁明回答。挣脱舒琬的手,赶紧过去抱住王晨西。

    王晨西还在叫嚣,说:“你们别被她清纯样给骗了。她钱宝就是人尽可夫!你们别不信,回头受骗了可别怪老子没提醒你们!”

    舒琬正要上前去理论,见童姨像一阵风似的过来,大声说:“叫你是来帮忙的,不是叫你来惹事的!你帮不了忙,就回家呆着去!”

    齐同把他的厨师帽、厨师服脱下塞到舒琬手中,过去搂着王晨西的肩,说:“走,我请你喝酒去。”

    他带着王晨西去他的电动汽车那,开着电动汽车走了。

    钱宝也想走。舒琬揽着她的肩,说:“走,我也请你喝酒去。”

    她也带着钱宝,开着电动汽车离开。

    在冬霖郡外面的一个小酒馆的包间里,钱宝喝多了酒,哭得成了泪人儿,说:“琬,你说我该怎么办?我被我自己给毁了。”

    “就凭王晨西的几句话?”

    “琬,人言可畏。申方生那么爱惜羽毛,肯定不会给我机会了。”

    “你还对申方生念念不忘呢?”

    “那你说怎么办?他是我唯一爱过的。”

    “那就放心底啊。成熟的人,心里能装好几个不可能的人。不纠结,才是对自己真的好。”

    “你心底也装着人?”

    “当然。”

    “谁啊?”

    “以后有机会,我会介绍你认识的。你肯定也会觉得,他很好。”

    “舒琬,我真羡慕你。”

    “羡慕我什么?”

    “有疼你爱你的父母,怜你护你的男人。”

    “齐同啥时候护着我了?”

    “你是不知道,那个在厕所对你动手动脚的被我揍了一顿的男的,后来被齐同用铁棍子打断了一条腿。”

    “他这么暴力?”

    “这是以暴制暴。那个男的很贱,已经咸猪手过好几个女孩。”

    “钱宝,你还难受吗?”

    “难受。”

    “那你去厕所催吐吧。”

    “你——!舒琬,你有没有人性?”

    “钱宝,我以前很羡慕你。就在不久前,我也还在羡慕你。我羡慕你可以随意跟别的男人打情骂俏没人怪,羡慕你想干嘛干嘛没人指手画脚。你看看我。像今天这样的场合,我只想躲在角落里一个人喝茶。我不喜欢暴露在大阳光底下,接受大家目光的洗礼。我觉得不自在。不像你,天生是人群的中心。可是,你既然是太阳,必有阴影。凡事都有两面性。我本来就是阴影,倒也无所谓阴影了。”

    钱宝看着舒琬,说:“不错。你就是看着阴仄仄的。”

    舒琬脸一黑。

    钱宝哈哈笑起来,说:“逗你玩的。如果你自带阴影,那这世上就没有阳光了。你挺好的,和煦而不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