兮兮小吃馆坐落在乐达江边的高楼里。靠窗的座位可以边吃饭,边欣赏江景。每张桌子与桌子之间,都有隔断,放着一些装饰摆物,环境幽雅。小吃馆的特色在于,点菜者可以自由选择每种小吃个数,拒绝浪费与个数不够的尴尬。

    舒琬她们提前三分钟到小吃馆,吴珂米迫不及待地迎上来。她笑得跟朵花似的,说:“不错啊不错。老树要开花了。”

    老树?开花?这是什么比喻?

    舒琬黑了脸,说:“兮兮,你不会是在说我吧?”

    吴珂米嘿嘿笑着,上前挽住舒琬的胳膊,说:“我呀,一直害怕你的性取向有问题,这下可放心了。你的审美观很正啊,确实是个大帅哥,丝毫没有娘气。”

    舒琬一口老血要喷出。她摸了摸自己的胸口,说:“来,有话慢慢说。我好像错过了什么。”

    “哎呀,哎呀,他们是不是早就到了?我们赶紧过去吧,别让他们等得时间太长。这样不礼貌。”余菲试图转移话题。

    舒琬伸手拉住余菲的胳膊,眼睛盯着她,说:“还早,我们提前了三分钟。你自己来说,还是兮兮说?”

    “这个,那个,也没有啦,我就是说,有两个朋友来吃饭,男的,没了,”余菲朝吴珂米挤眼睛,说,“是吧,兮兮大老板?”

    “是的。”吴珂米点头。

    余菲明显松了一口气。

    吴珂米试图嗅到了什么,看热闹不嫌事大,补充说:“菲菲还说,是你约的人,你请客。点店里的招牌点心,不要嫌贵,得把人伺候好。”

    “对啊对啊,你想啊,他们可是你未来的大客户,肯定要招呼好的。金主啊金主。舒琬,你快点走,别让金主觉得咱没有家教。”余菲厚着脸皮,说。

    舒琬笑了,说:“余菲,你小子胆可是越来越肥了。我的钱包,你也敢打主意。兮兮,你记住了,一会就上最贵的,不过不是我买单,是余菲。”

    “别啊,舒姐,我的好姐姐。你知道我要攒钱的。我的每一分钱,都是我未来房子的一砖一瓦,关乎我的自由独立。”余菲哭丧着脸,说。

    丁三雅早就按捺不住内心的骚动,小手一挥,说:“这顿饭我买单。兮兮,你快带我们去座位。我的哈喇子都要流出来了。我就喜欢一脸正气的大帅哥。”

    吴珂米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哀叹道:“你们闹的是哪出?贵圈正乱,理不断、剪还乱。三雅,你的男朋友交了都有上百个了吧?我觉得你还是别去祸害帅哥了。”

    “我这是因为还在寻找真爱的路上,”丁三雅整理了下自己的衣服,捋了捋头发,说,“兮兮,你看我这口红的颜色怎么样?配我不?要不要再去补个妆?”

    “走吧走吧。”余菲甩开舒琬的手,转而拉着丁三雅往里走。

    舒琬低头向吴珂米解释:“这俩男的,都不靠谱。皮肤白一点的那个,叫许骁,是余菲的网友。另外一个,是许骁的表哥。许骁是个乖乖男,傻白帅,他家条件好,害怕自己太白痴,被女人哄了,出门带表哥是标配。”

    吴珂米噗嗤一声笑了,说:“这样啊。他们在520号桌,那我就不过去了,赶着回家哄孩子去。”

    舒琬的隔夜饭都要出来了,说:“你跟服务员说声,把我们换到888号桌。我们今天主要是来谈生意的,发发发才好。”

    “ok。”吴珂米做了个“ok”的手势,走了。

    在一片混乱的相互介绍中,换了桌位,各自就座。

    “舒琬,你外婆怎么样了?”齐同突然开口,问道。

    舒琬一愣,转而说:“挺好的。”

    “在农村住习惯了,确实不爱在城里住。我外婆也是这样。”齐同说。

    “那你外婆现在谁在看着?”

    “我们雇了个远房亲戚看着,每个月给上几千块钱。一定要找那种勤快、能干、有耐心的,最好跟外婆以前也熟的,这样有闲话好聊。年纪在个40岁到50岁之间。”

    “嗯,有道理。我让我妈留意看看。”舒琬感激道。

    “同,你外婆今年多大了?”丁三雅插话。

    齐同没有回答,好像没听见丁三雅的话,继续说:“你们最好隔一段时间就回去看看。即使是熟人看着,总不比自己的至亲照顾周到。而且老人嘛,年纪大了,识相的,也不会要求很高,得过且过的。这样子,总是不太舒适的。”

    “我外婆今年虚岁九十了。你外婆呢?”舒琬问。

    “她已经没了,去年没的。所以我现在不着急找对象了。前两年,天天相亲。我心里也挺急的,特别想找个好对象,再赶紧生个孩子,让我外婆高兴高兴。我小时候,爸妈工作都很忙,是我外婆一手带大的,”齐同漫不经心说,“我和许骁之所以关系特别好,也是因为我俩都是外婆一手带大的,特别辛苦。家里虽然也雇得起保姆,但是外婆不同意,害怕我们受虐待。”

    舒琬鼻梁一酸。即使外婆现在已经有曾孙子了,她也提过好多次,说舒琬以后生的孩子肯定怎么怎么样;还说,希望自己有福气能看见。虽然现在女人的地位提高了,不再只是生育工具,但是种族的繁衍,依然是老一辈最看重的。

    “可以雇着保姆,然后你们外婆监督保姆啊。”丁三雅说。

    “外婆害怕那些保姆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欺负我俩。我表弟很弱的,别人打他,他都不会告状。”齐同回答。

    “你外婆心可真细。”舒琬由衷说。

    “大家都这么说。我觉得,我外婆是世界上最伟大的女人!”齐同表情严肃,说。

    伟大?

    舒琬有些诧异,齐同会在现实中用到这样一个词。他给人的感觉,是桀骜不驯、玩世不恭的。这种人,很自负,很难去崇敬别人。

    舒琬他们正聊着天,许骁和余菲两人商量着,已经把菜点好了。舒琬、丁三雅的口味余菲知道,齐同的口味,许骁知道。

    “想不到,你俩的口味很像。”余菲说。

    “谁?”丁三雅问。

    “不是说你。”余菲不客气道。

    丁三雅和余菲两人,见面必然是会怼的。她们号称是磁场不合。丁三雅说看不惯余菲清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余菲说看不惯丁三雅的泼辣嚣张与小人得志的样。

    舒琬有些后悔,把丁三雅叫出来。当然,她本来确实是想让丁三雅来搅局的。她知道余菲是不怀好意,想撮合齐同和自己。但是,自打齐同谈到了他的外婆后,舒琬的心,不知为何,动了一下。

    “小菲,你居然也会怼人啊。”许骁惊讶道。

    “切!许公子,你可千万别被我们家菲菲那清纯样给骗了。她怼起人来,能让人跳楼呢。”丁三雅咂吧了下嘴,说。

    “滚!谁是你家的?!”余菲不高兴道。

    “好好好,我说错了。你不是我家的,你是舒琬家的。”丁三雅讨饶。

    “去你的!我才不是呢!我还没成家呢。”余菲噗嗤一声笑了。

    “我跟你们说啊,以前我们班,都有人怀疑她们俩是那个,拉拉呢。她俩那会都形影不离的,还都没有谈恋爱。那么多人追,愣是一个都没谈。我们班那个才子呀,都觉得三观崩塌了,都出家了。”丁三雅说。

    齐同说:“那你现在怎么能确定,她们不是拉拉了?”

    “她俩互看对方的眼神不对。就是普通的眼神,不带情爱。”丁三雅说。

    “那说不定,是我们俩自控能力强呢?”余菲挑眉。

    “舒琬自控能力强我信,你?整天咋咋呼呼的。你要是成了拉拉,绝对会一天上吊百次,都活不了了。”丁三雅撇嘴。

    余菲气呼呼道:“丁三雅,叫你是来谈生意的,不是来八卦的。你做好你的本分,别对不起你的金主!”

    丁三雅呵呵笑了,端起酒杯,说:“两位爷,我先敬你们三杯。选了我们,绝对是没错的。我们订制工装那是一流。别的品牌,返工率至少是20%,我们是2%,那个2,还是因为员工自己瘦了或者胖了。我们的量体师,是需要专业培训足足半年的。”

    “酒嘛,我们就不喝了。我俩都开车呢,现在酒驾抓得严。衣服的事好说。你们的牌子,我们也有耳闻,以贵出名,可入奢侈品列。这样,你们先给我表弟做上一套,我会对照性价比,决定下单的数量。”齐同说。

    “如此甚好。那我就先干为敬了!”丁三雅说,连饮三杯。

    从小到大,她那嗜酒如命的老爸,隔三岔五用家酿老酒喂她。她喝起酒来,就跟喝白开水似的。

    “我觉得这我们国家有个悖论。好像谁喝酒爽快,就觉得那人也爽快。其实不对的。这里有酒量好与不好之分。酒量好的,千杯不醉。酒量不好的,半杯进医院。我们不是煤老板,你喝再多的酒,也不对我们的路子。姑娘,身体是自己的,你掂量着喝。”齐同说。

    “原来两位公子不爱喝酒。这样,我们吃美食。这儿的老板是我们的大学同学。她做美食特别有天赋。你尝尝这个百花酥,外皮酥脆,内馅绵软带着花香。”丁三雅放下酒杯,拿起筷子,往齐同碗里夹了一颗百花酥。

    齐同端起自己面前的碟子,跟丁三雅的换了个位子,说:“我不喜欢别人给我夹东西吃。不好意思,这是个人习惯,希望你不要介意。”

    丁三雅涨红了脸,说:“没事。大户人家讲究多。我是穷乡僻壤出来的,不懂规矩,如有冒犯之处,希望您海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