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凝坐在铺子里等赵氏带着孩子洗漱了换上干净衣服过来,才一脸正色道:“赵婶,我虽花五十两银子买了你们,但我不是个苛刻的人,我已经事先说过了,我这铺子不大,但是活也不轻松,以后只要你们好好干活,别起歪心思,别给我惹麻烦,我会善待你们的。”

    赵氏忙跪下:“姑娘放心,有活只管吩咐,若是做的不好随姑娘打骂。”

    齐凝忙扶起她,前世今生她还没被人跪过哪:“以后不要跪,都是人,只不过境遇不同,谁也不比谁低贱多少。”

    “我不听你们表决心,只看你们怎么做。槐花,你这名字太土了,我给你改个名字叫含冬吧,铁牛大名就叫齐诚,诚实的诚,小名还叫铁牛,这名字喜庆壮实。”

    赵氏三人忙又要跪下叩谢,被齐凝制止了:“我说过了以后不要跪,我不喜欢。”

    “是,谢姑娘。”

    “谢谢姑娘。”铁牛和含冬也低着头小声的说道。

    当下安排赵氏接了齐氏的活,含冬接了大丫的活。铁牛太小了,平时帮着烧烧火打打杂,跟着齐凝在前边照应食客。

    齐凝是打算以后让铁牛接手看铺子的,所以从此以后每晚睡前都教他和含冬识字。

    王捕头晚上来吃饭看到换了人,竟然也不问,只顾坐在老位置吃完齐凝吩咐赵氏单给他做的凉面,就端起铁牛泡的茶喝了起来。

    王捕头样貌看着像个粗人,但是一举一动透着一股气势,像是骨子里带的,与寻常百姓有股说不出的不同。一直坐到店里没别的客人了,起身就回了家。

    “姑娘,这王捕头好吓人。”铁牛看着背影原来才吐吐舌头说。

    “王捕头是好人,只是不爱说话,你只管好好伺候就行。不用怕他。”

    这天吃过午饭齐凝正躺在院子的竹椅上闭目养神,听到一阵笑声走近。齐凝睁眼一瞧,原来是吴氏抱着她的外孙子金宝过来了,金宝手上还拿着个拨浪鼓,邦浪邦浪的摇着。

    便急忙将他们让着坐下,并顺手接过乐呵呵地瞅着她笑的小奶娃,递给他一个软烂的果子。

    金宝口齿不清地对她咿咿呀呀道:“吃,吃,姨姨吃。”

    “姨姨不吃,金宝吃。”说着拿帕子给他擦了擦口水,掰开给他递到嘴边,金宝裹着嘴用力的吸,咂出滋滋的声响来。

    齐凝顿时乐了,亲昵的亲亲他额头:“金宝真棒,还知道吸里边的汁水。”

    那小娃子听见齐凝夸他,就裂开没有几个牙的小嘴儿笑了。

    吴氏看着跟孩子嬉闹的齐凝问:“齐姑娘也到及笄之年了吧?”

    及笄:古时称女子年在十五为及笄,也称笄年。笄是簪子,及笄,就是到了可以插簪子的年龄了,《礼记·内则》:女子许嫁,……十有五年而笄。及笄之年又指出嫁的年龄。

    “还有不到一个月,我那生日不过也罢。”

    吴氏了然的点点头,饶是齐凝嘴再紧,架不住吴氏战斗经验丰富啊,早把齐凝的身世打听了个七七八八,知道她身世凄苦,如今孤身一人确实不容易。只是她不知道的是齐凝是转世过来的,很多观念跟他们还是不同的。

    吴氏捂着嘴笑道:“前几日卢木匠的婆娘还跟我打听你,她那儿子马上就二十了,前几年订了一门亲的,谁料到那姑娘家里出了事,两家就退了亲事。这两年一直没遇到合适的,听那意思卢大郎是看中了你哪,让我先来问问你的意思。”

    “呵呵,我还小,一个人无牵无挂的正好先多干几年,三五年内先不考虑那些。”卢大郎长的是方还是圆,齐凝一点印象都没有。

    “不小了,我那闺女十四定亲,十六就嫁了,看我这大外孙子都会说话了。”吴氏的儿子因为一直读书,想着等了考取功名才谈亲事,所以就把小女儿先嫁了。

    “我是真的不想早成亲。再说我还在孝期,又是重孝,现在说这些都为时尚早。”

    其实不管古人还是现代都讲究守孝,若是爷爷奶奶辈的去世了要守孝一年,若是父母去世就是重孝要守三年的,孝期内不能贴红对联,不能穿红衣服,不能燃放炮竹。虽然齐凝不是原身,但是自己的奶奶去世不久,她其实是为了奶奶守孝。

    “你这孩子,还有那王捕头也不知道你们一个个怎么想的,你不晓得前几年我给他说了好几个,他都推了。眼看今年都二十九了,这个岁数高不成低不就的更难办了。”吴氏一个劲的摇头。这个时代,男子二十九岁还没说亲的微乎其微了,何况王捕头本身条件也不差。

    齐凝想起他那天跟自己说过的话,一阵脸红。忙拿起扇子掩饰的扇了几下:“呵呵,今天可真热。”

    “哎,可惜你俩年龄差的太大,要不我更愿意把你说给王捕头。他有那么两个院子,又在衙门当差,除了年纪大些,实在是挑不出什么毛病了。你们俩也算是门当户对。”

    齐凝无奈笑道:“婚姻不光要门当户对,更讲究个缘分,要是缘分没到就勉强结婚,男人还可以三妻四妾的再娶,女人一旦和离就成了处理品了。”

    婚姻不仅是男娶女嫁这么简单,也是男女双方所承袭父母家庭的家庭氛围、生活方式和文化程度的融合。百年好合的基础在于双方在价值观和生活习性、理念方面的一致或相近。如果价值观相同,有相近的生活习惯,对事物的看法相近,生活中才会有更多的共同语言,婚姻生活会相对稳定。反之,很容易造成冲突。

    齐凝前世就没正经谈过恋爱,这一世绝不会为了嫁人而嫁人。

    而且她非常不赞同女人作为男人的辅助品存在,一个没有经济能力的女人比如齐氏,每天干家务累死也不会在别人眼里体现出价值,因为这个男权时代的人们,根深蒂固的老旧价值观里女人就是应该依附男人,每日只需伺候公婆,做好家务,多生儿子就行了,等去世的时候,墓碑上也不会刻上她的名字,只会写上冠上夫姓的姓氏,比如吴氏将来的墓碑上就是刻着朱吴氏。女人来这世间一遭,连个名字都留不下。

    吴氏听了齐凝一通言论笑着指着齐凝说:“你啊,就是跟普通女孩子不一样。一般女孩说到婚姻大事,早都害羞的跑了,哪里敢像你说这一堆乱七八糟的道理。”说完接过齐凝怀里昏昏欲睡的金宝站起来要走:“我啊,听不懂你那些大道理,不过等你想明白了就告诉吴婶,到时候我一定帮你说个好的。”

    “那我就先谢谢吴婶了。”齐凝怕吵醒金宝,站起来低声笑着送她。

    天一天天热起来,连续一个多月不下雨,太阳直直的晒着,齐凝就热得烦躁的不得了。

    “姑娘,今天张屠户又没来送下水。”

    张屠户昨天就没来,齐凝以为他有事就没多想,今天又不来,齐凝有些沉不住气了:“你好好看店,我去看看。”说着拿出门后的伞,沿着滚烫的石板街一路往北去了,她可不想把才养的有些白皙细腻的皮肤给晒黑了。

    太热了,太阳直直的晒着一丝风都没有,这个时辰路上没几个行人,远远的看着张屠户拿着把扇子站在油布搭的棚子底下呼哧呼哧的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