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凝忙做了个不伦不类的福礼对着众人说道:“今日这事亏得街坊四邻帮忙了,那婆子是我这姑姑原来的婆婆,一向是个泼辣破落户,不讲理惯了,今日竟然欺负到门上了。多亏大家帮忙了,齐凝先在这里谢过,改日必定一一登门道谢。”

    吴氏和几个帮忙的邻居忙到:“应该的应该的,齐姑娘来这么久了,大家都看着哪,一向和善好说话,又时长关照咱们的生意,这点事算不得啥,快回去帮你姑姑看看要不要请大夫。”说着众人纷纷走了。齐凝找了一圈没发现王捕头,估计他看到没事了就回去了,毕竟现在他还不能久站。

    三人回到店里,大丫还一脸的不忿:“哼,跑了算是便宜了他们呢。”

    “你呀你,怎么说那是你奶奶你怎么敢动手打,这名声一旦传出去就找不到婆家了。”齐氏用还在发抖手指戳了一下大丫的额头嗔道。

    大丫故作吃痛的哎哟一声,抱着腿哼哼唧唧的叫痛。

    “咋了这是?”齐凝和齐氏都唬了一跳,连忙将她扶着在凳子上坐下,撂起裤腿一看,得,那瘦的干巴巴的小腿上,有好几块淤青。

    齐氏愣了:“这,这是咋弄的?”

    大丫抿着唇道:“还不是钟二娘踢的。”

    齐氏捂着脸又哭了起来。

    大丫却是满不在乎大咧咧的道:“娘,我一点都不疼,那钟二娘那就是绣花枕头,根本就踢不疼我,我打她一头包,更疼呢。”

    “这哪能不疼呢?”齐氏吸了一下鼻子,话音带着重重的鼻音,捂着脸又又又哭了起来。

    “娘,你哭什么,今天是我这辈子最痛快的一天,被他们欺负了这么些年,今天终于出了一口气。”大丫看了哭嚎的齐氏一眼不耐烦的说道。

    齐凝在心里叹了一声,到了点白酒给大丫搓着清淤的地方。这包子就是包子,俗话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齐凝都懒得劝解了。

    “哎哎,姐姐,我疼,疼呢,轻点。”大丫咧着牙故意咋呼道。

    齐氏顾不得哭了:“你不是说不疼吗?看你以后还敢打架不?女孩子家家的,大街上跟人动手,还要不要名声了。”

    “她们要是再敢来,我还揍她。”大丫捏着拳头气冲冲哼昂起头。

    齐氏看着大丫心里既欣慰又心酸,道:“到底是娘没用。”

    齐凝暗自磨了磨牙,真心一句话都不想多说了。说多了她也心烦,齐氏就是这样软弱没担当的性子,一时间改不过来的。

    “娘,你又何必怕她们?现在咱们已经不是钟家的人了,更不必处处忍让,再说这铺子是我凝姐姐的,凭什么让他们白拿,就算闹到衙门里去,咱们也占理。”

    齐凝放下装酒的碗,坐在她身边道:“我就送个饭的功夫,到底发生了什么?”

    齐氏露出一个苦笑来,小心翼翼的看向她说道:“凝凝,今天你是被姑姑连累了,姑姑对不住你,给你添麻烦了。”

    齐氏看齐凝不说话,低下头呐呐地道:“我正在后边干活,那娘俩看到大丫在铺子里,进来就不干不净的乱骂,还想白拿吃食,大丫不给,就吵起来了,我听到声音出来,刚劝了几句,她们就扯着我头发打我。”

    齐凝看着屋里横七竖八的凳子,心中一沉,握着她的手道:“姑姑你已经被他们休了,现在跟他钟家已经没了关系,再说就算是实在亲戚也没有白拿的道理。”转身看着大丫继续道:“大丫今天做得对,这虽说是我的铺子,但咱们是一家人,这也是你们安身立命的资本,不过下次不要拿东西打,打不过就照她身上不漏肉的地方使劲掐,掐不到就咬。这样在外边也不好看出伤来。反正只一条,不能吃了亏,以后若是他们还敢闹事就往死里收拾,有事姐给你担着。”说完又用帕子蘸着酒给齐氏擦着脸上的伤口,好在伤的不算深,不至于破相。

    齐氏看着你来我往的姐俩,想也不想的就道歉,强笑道:“凝凝,姑姑在这给你陪不是了,都是我的错。”这话就连大丫听了不由的也有些怨怼,不问缘由,不分个是非对错就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娘是被压榨已久,还是真的懦弱成性?

    她们不知道,儿子对一个女人来说有多重要,饶是齐氏的爹和兄长都是秀才,任她多清高,嫁进钟家十几年,儿子没生出一个,就没法挺直腰杆子,没法抬起头来。正因为如此,她才不敢说不敢怨怼,就是女儿小小年纪每天要干那么多家务,还经常被钟苏氏娘俩责打,也不敢站出来说一句话,只会低头护着,尽量让棍子和巴掌落到自己身上。

    看着齐氏不争气的样子,齐凝和大丫一肚子气撒不出来。

    齐氏见大丫和齐凝不说话忙解释道:“这女儿家家的,就要听话仁孝,你们这么泼辣,还是没了爹的闺女,一旦传出个泼辣难缠的名声,将来哪个婆家敢要你们做媳妇?”

    齐凝听得刚压下的火又拱了起来:“姑姑自己愿意受气,别拉着我,我是没有爹,但是不能因为我没爹就矮人一等,由着谁随便糟践。我从不欺负人,别人想欺负我更不可能。”说完气呼呼的回柜台里抓起账本看了起来。

    齐氏张了张嘴,哎了一声收拾了散乱的桌椅,抹着眼泪独自回后院干活去了。

    大丫脸上露出一丝讥讽:“我认为姐姐说的很对,以后谁也别想欺负我,也不能欺负你们,谁要是欺负咱们,我就豁出命去跟他们拼了。”说完一瘸一拐的也进了院子。

    齐凝有些尴尬独自笑了笑,当初主动留下这个包子姑姑,看来是自找麻烦了,真不如多给她些银子帮她找个活计的好。

    到了晚上齐凝照旧端着两碟菜,一份饭给王捕头送去:“王大哥今天的事多谢你了,要不是你,那俩无赖还不定闹腾到什么时候哪。”

    换来的依旧是一声嗯。齐凝都习惯了,擦了擦桌椅板凳,收拾了炕上的脏衣服去院子洗了晾上。

    回来收了碗筷端着刚走到门口,身后传出一声:“姑娘可曾许配婆家?”

    “嗯?”齐凝以为自己听错了。

    “姑娘可曾许配人家?”

    齐凝愣了,这些日子了第一次仔细看着炕上着坐着的男人的脸,灯光下的王捕头,发如墨玉般淡淡的发亮,棱角分明的脸上,透着一丝不曾见过的温柔,浓黑的眉毛,闪闪发亮的双眼如一潭水饱含深意的看着她,高挺的鼻子,薄薄的嘴唇,唇形分明,小麦色的皮肤。用现代话说就是荷尔蒙爆棚的直男。齐凝努力移开眼,呼吸都快忘了。

    “没有,我是鬼节出生的,人们都怕我,没人敢跟我提亲。”齐凝自嘲的甩甩头。

    “你可愿嫁给我?”

    “什么?什么什么?”齐凝有些晕,这个人是跟她求婚吗?看着他一脸庄重不像开玩笑。

    “若是姑娘不愿意就算了。”王捕头困窘的清了清嗓子转头看着柜子上忽忽闪闪的油灯。

    “额,那啥,那个,王大哥我是非常敬重你的,不过我眼下没有谈婚事的打算,我现在的目标是使劲的挣钱,多买几个铺子。再说我还在孝期哪。”

    “买那么多铺子干什么?”

    “铺子多了我就不用辛辛苦苦的每天卖猪大肠了,到时就在家里躺在椅子上喝着茶等着拿租金就好了,做个幸福的米虫是我这一生奋斗的目标。”齐凝狡黠的眨眨眼。

    “从明天起,你不用给我送饭了,我在衙门里吃。这些日子的花费你估个数,连你多交的房租一起给你。”王捕头声音转冷。

    “不用了,不用,吃的花不了几个钱,我们反正一日三餐也要做,不过多添把米。这些日子多亏了王大哥照应,让我省了很多麻烦,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谢谢你呐。”齐凝结结巴巴的说完顶着红成苹果的脸疾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