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岳父可知,他们所图为何?”

    袁仕迁沉吟到:“多年来,我仔细查找,也没有想明白。但我猜测,或许寻人之事,只是个假象。真正的目的就是等着袁家,生出一个圣女来!”

    申道昌倒吸了一口冷气,这个设想不可谓不大胆。用千年的时间,等到一个孩子的降生,这已经在人的界限以外了。

    “那要这圣女做什么呢?”

    袁仕迁皱眉摇摇头道:“这个,我也不清楚。”

    “可岳父不是门主吗?袁老大人也曾做过门主,且还要更久,难道他也没有留下半分线索吗?”

    “是令主不假,可也无多裨益。”

    原来,此山门称天机门,门主便是天机令主。能被天机令接纳而不被反噬者,便是天机令主。千百年来,只有袁氏一族,才能以身体承载天机令,因此天机门主便始终是袁氏一脉。

    但天机令主也终究不能踏入山门的核心,不知道山门的秘密。他们更像是山门圈养起来的牛羊,或许作用便仅限于传承后代。由于从小被灌输着顺从的思想,又在山门中与世隔绝的养大的人,是不能意识到这一点的,袁仕迁能产生反抗之心,也恰恰是因为他不是在山门里养大的。

    而天机门分为两个部分,影子十卫与天机五处。

    名义上均归令主掌管,实际上令主只能调遣影子十卫。这影子十卫,每卫百人,以数字排号为名,虽每一人都有过人之处,但皆是入世之人,散落在各行各业。而守护山门最核心的部分的,便是天机五处。

    这天机五处便是文渊阁、战魂台、无极门、药灵谷与圣女殿,又分别掌管天机门的钱粮传承、兵甲战力、奇门玄学、药毒与神学,这才是天机门的核心,由于圣女千年未归,这五处的实际掌管者,便是天机四老。他们从不出山,却又牢牢地将天机门攥在手心儿里。

    一个运转了千年的隐世门派,难以想向他的能量有多大。

    “既然这天机门如此神秘莫测,那您怎么能保证月儿无碍呢?”

    “若月儿真是圣女,那便没人敢动她。圣女殿即使遗失圣女千年,也依然是五处之首。”

    “若月儿不是所谓的圣女呢?”其实申道昌一点也不希望袁明月做什么劳什子的圣女,那个传说中是仙人的挚爱。他不想去想什么前世今生,月儿今世是她的妻,便只能是她的挚爱。

    “那暂时也无妨,我在毒发前,已将令主之位,传给月儿了。至少她现在名义上还是天机令主、”

    “那岳父此前中毒,是为何人所害?是否是送药之人?”

    说到此处,袁仕迁摆手,示意不想多言,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申道昌也不愿意明目张胆的去打探。

    “岳父此间告诉我之事,恐怕便是连平之也未曾知晓半分吧?如此与我托出,不怕万一走漏了消息吗?”

    袁仕迁严肃道:“对于崇海,我就盼着他做一个清清白白的官,不求其他。对于天机门,我也没什么好顾虑的了。我只希望,至我以后,袁家的子子孙孙,都能过上普通人的生活,而不是、而不是,”袁仕迁话锋一转,讽刺的笑道,“恐怕,自我以后,也便再用不上袁家了。”

    “今日您说的这些话,若是有一丝风声到了圣上的耳朵里,恐怕袁家九族。”申道昌再三强调此事,就摆明了接下来的话,将不再是一个女婿对岳父说的,而是两个政客之间的事了。

    聪明人说话,自然是闻弦歌而知雅意。袁仕迁也痛快,既然诚意都已经给了,何不索性大方一点,再给自己的女婿一个保证呢?

    袁仕迁呵呵一笑,摸着自己的小胡子道:“贤胥啊,老夫当然知道,但你也要知道,这袁明月虽已经嫁人了,可还没出九族呢!”

    见申道昌正欲反驳,立马挥手示意他不要插嘴,又接着道:“你不用多说,老夫也是年轻过的,若你真的对月儿无心,我宁愿让崇海带着她离开,即便是在山野一生,也断然不会将人给了你!”

    申道昌立刻跪下,双手抱拳作揖,掷地有声道:“请岳父放心,定护月儿一世安康!”

    “知道,知道。我就知道你是个好的。”

    袁仕迁虚扶他起身,又在床头敲了两次,只见袁府的管家捧着个桃木盒子进来,放下便出去了。

    “这是关于天机门的一些详细,皆是我多年来收集的。你认真收着,早晚用的上。崇海这孩子,打小就被我教的心思不深,但也不傻。以后若是遇到个什么过不去的事儿啊,你能帮的呢,就帮他一把。我打算等远贞的孩子生了,就给他谋个外头的差事,也比在这皇城根儿底下待着好。”

    这话听着别扭,申道昌劝道:“岳父,您?”

    “唉,人老了,就喜欢瞎想。加上这次被人暗算,不免想将事情在安排的全和一些。”

    “我与月儿,都希望您能安康长乐。”

    袁仕迁笑了,笑的很开心,也很满足。语气轻快。“听说你此次西北之行,所获不错?”

    “表面上,各都指挥使都十分配合,可以说是兵不血刃了,估摸着也就是怕申家弹压兵部与户部,给申家一个面子。反正等我前脚一走,西北,还是那个西北。”申道昌冷笑,不见棺材不掉泪么。

    “如今,五军都督有两位,都是淳王派,你申家在军中,本就没什么威望,有些棘手也是平常的。”

    “岳父说的是。若硬拼,那是不智。办法是有的,不过是要略微费些功夫罢了。“

    “年轻人多费心是好的,多磨磨性子也是好的。这喝京里得水活的人啊,总是要比旁人多费点儿心嘛不是。”

    “多谢岳父教导。”

    或能指点后辈,袁仕迁精神好了许多,“若论费心,这京里,你家老爷子,才是人物。不过,招儿呢,老夫到是有一个。”

    “还请岳父指点。”

    “老夫听说,前几日,章家出了点儿事儿,圣上将世孙下狱了,若你得空,可以去瞧瞧。能拉一把,就拉一把吧。至于如何拉,这便要看你这十几年从你祖父那学了几层了。”

    “章顺泽?”申道昌其实还瞒熟得,毕竟同为京城纨绔十几年了。

    “出去吧。以后啊,袁家这门亲戚,你少登门。”

    申道昌知道,袁仕迁这么说肯定有他的道理,便也不多言,行了礼,便退下了。

    刚拉开门,正要出去,听到身后传来一句话,使他内心大为震动。

    “暗子不好当,能退则退,当舍即舍吧!”

    申道昌定定的站了一会儿,终究没有回身,径直去了。出了院门,便见袁崇海居然站在门口等他。心知他是为了袁明月的事,便跟着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