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仙楼上,农马刚刚关上门,阮秋章立刻恼喝道:“丫头,你好大的胆子,敢瞒着师父偷偷溜走,你说为师要怎么处罚你?啊!”

    张小露闻言一愣,想不到阮秋章还是对她溜走一事生气:“师父,弟子错了,以后不敢了。”

    “哼,一个女儿家,一点也不懂得安份,你知不知道,丛翁那老道这辈子最忌讳什么?”

    “他还有忌讳的东西?”张小露大是好奇。

    “哼,刚才为师之所以说你有福气,那是因为,丛翁那老家伙最忌讳女子,他的前半生,就是栽在一个女人手上,不然凭他那过人悟性与本事,早就羽化飞仙了。所以他向来不接近女子,你知不道,你跟小马在一起,他很可能就不会教小马本事了!”

    张小露心中更是好奇,瞧丛翁那种邋遢的样子,他竟也会跟女子扯上关系,这实在不可思议:“师父,你知道怎么回事吗?快说说。”

    阮秋章闻言冷哼一声,瞪了张小露一眼,把张小露吓得连连挥手:“呃,不说也罢,不说也罢。”

    “哼,丫头,你可知道,丛翁老家伙身边的那只虎王与灵猫份量有多少?”

    “那只大黄跟小白?不就是一只虎一只猫吗?”

    “笨丫头,单凭那只虎王,就可跟正道排名前十的高手斗个不相伯仲,而那只灵猫,普天之下,能抓到它的绝不会过五人。”

    “有那么厉害吗?还不是被我抓住了?”张小露有些怀疑,阮秋章说的为免夸张了些,与那只巨虎跟灵猫相处了两个月,她并没有觉得这两只畜生有多么了不起。

    “哼,你以为凭你就有本事抓到它们吗?就算不眠不休,一般人要想练到跟上它们的度,悟性低点了,一百年也抓不到。”

    听到阮秋章这么说,农马立刻明白了:“师父,你的意思是,丛翁前辈对师姐动了什么手脚?”

    “没错,如果为师没猜错,老家伙一定已经为丫头打通任督二脉了。”

    “什么?他为我打通经脉?这怎么可能,我怎么不知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张小露震惊万分,两个月来,自己除了跟丛翁交过几次手,平时一般都在追大黄或是小白,丛翁又怎能替她打通任督二脉,再说了,这种事自己怎会不知道,这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别人或许不行,但老家伙就有这个本事,你要不信,你神沉丹田,运气试试看。”

    张小露将信将疑,照着阮秋章的话一试,果然,她感到丹田之处竟有一团热气在缓慢的盘旋着:“这……这,这到底怎么回事?前辈是什么时候替我打通任督二脉的?怎么我一点都没察觉到?”

    “傻丫头,你以为没有内力支持,你能抓到那两只灵畜吗?丛翁老家伙一生忌讳女人,却想不到对你例外,你说这不是你的福气是什么?”

    “前辈……”一想到自己经常找丛翁麻烦,还经常追着他打,张小露不由惭愧万分。

    比起这些事,农马现在更关心的是“万山镇”与那东西降世的地点,丛翁临走时说过,降世地点阮秋章知道,这件事他一直搁在心上,见两人都安静下来,农马急忙问道:“师父,‘万山镇’到底怎么了?你们怎么回去大街挡道?”

    一提这事,阮秋章着火就上来,他将事情前后详细说了一遍,其中夹带着不少咒骂苗问的话。

    农马听完,久久沉默着,他万万想不到,苗问竟已当上赶尸界两千弟子的统领者,而且他还将阮秋章等一些支持他的高人调来干这种小兵的事,看来丛翁所说的一点都没错。

    想了想后,农马将丛翁告知他苗问的事也说了出来。

    阮秋章听罢,气得一掌拍向桌子,怒道:“苗问那老王八,我草仙找就看他不是个什么好货色,想不到他将还干出这些事,老王八,原来想夺取那东西,有我草仙在,你休想。”

    “师父,小声点,小心隔墙有耳。”见阮秋章暴跳如雷,大喊大叫的,农马连连作势,示意阮秋章小声点。

    阮秋章冷静下来一想,觉得这样下去不行,他站起身来,说道:“不行,这事得告诉长老他们,不然这老王八一定会惹出大祸来的。”

    “师父,你先别急,现在苗问独揽大权,就算石长老跟裘长老知道了,也未必拿他有办法。”

    听到农马这么说,阮秋章一想,觉得也有些道理,现在自己无凭无据,就算说了,两老未必就会相信。

    见阮秋章沉思良久,农马问道:“师父,弟子以为,白师伯他们或许能帮上忙。“

    “嗯,你说的没错,苗问这老王八现在得到了六毒三邪,为师更不是他的对手,他心存私心,争夺那东西时,一定会使出诡计,而且他手握两千人马,实在难以对付。现在也只有白老道他们才能帮得上忙。”

    “对了,师父,丛翁老前辈说,你知道降世地点,这是真的?”

    “哦,为师亦是猜测而已,不过应该没错。”

    “哦,那地点是?”

    “郊外乱葬岗的‘呐啸穴’!”

    “什么?!”当听到这个答案时,张小露跟农马不由大惊失色,同声惊喊起来。

    见两人如此惊慌,阮秋章不由直皱眉,他疑惑的看着两人,问道:“怎么?有问题吗?”

    “不……不,师父,不知你为何会那般猜测?”农马急忙掩饰自己的惊慌,问道。

    “这还不简单,那东西既然以元神降世,整个‘万山镇’,除了‘呐啸穴’可以吐出那么厉害的东西外,再无二处了,而且这个元神充满了邪气,也只有吸纳了百年戾气的‘呐啸穴’才能容纳得了它。”

    听到阮秋章这般说,张小露与农马对视一眼,从对方眼神,他们都看出了担忧之色,若这东西真是从“呐啸穴“出世,一个被波及的,一定是葬在穴上的柳雪涵!

    此时的农马,心中早已乱了套,其实他早就想到这一点,只是不敢接受,但事实如此时,也由不得他回避,再一想,这次正邪两道齐聚,都是冲着那东西而来,若是到时动起手来,遭殃的一个,或许还是柳雪涵。

    一想到这,他心中不由一颤,这件事,柳雪涵几乎没有一丝退路。难怪丛翁说他会迫不得已出手,也许这就是他出手的原因。

    “师父,你有没有听说镇上来了个算命仙姑?”柳雪涵有危险,农马绝不会坐视不管,但自己想要保护,就必须得拥有足矣跟正道抗衡的实力才行。

    “算命仙姑?这名号很熟悉啊,你找这人有什么事?”

    “哦,弟子有问请教她,师父,麻烦你帮弟子问问看。”

    “嗯,好吧,你们长途跋涉,也该累了,你们就好好休息吧,师父去办事了。”阮秋章也没问农马要找算命仙姑什么事,他现在只关心苗问的事,话一落,他一刻也不再停留,匆忙离开了房间。

    张小露把房门带上,回头见农马紧锁眉,不由走到他面前,轻轻握住他的手:“农哥哥,柳姐姐恐怕有危险,咱们怎么办?”

    农马低叹一声:“今晚我去乱葬岗一躺,你在这里等着师父的消息,如果找到算命仙姑,你就用礼花统通知我。”

    “不行,我也要去。担心柳姐姐的又不止你一人。”

    “露儿,听话,如果师父现你也不在,一定会有所察觉,别忘了,要是师父知道咱们跟柳姑娘有来往,一定会大雷霆的,而且我需要找到旁脉赶尸人相助,你必须在这里等消息。”

    “可是……”

    “好了,你放心吧,每晚咱们再一起去探望她。”

    “嗯,那好吧。”

    事情的展,一切就像有预示一般,农马心中思绪万千,现在,他终于知道,丛翁说在这场劫难之中,他会有亲人失去,自己会有性命之危,自己会迫不得已出手,这一切,原来都在暗指柳雪涵这件事。他微微叹了口气,的确,若是牵扯到柳雪涵,这一切或许真的会生。

    深夜,农马一身黑色紧衣,偷偷摸出了“万山镇”。

    现在整个“万山镇”都有正道弟子在巡逻,为免被现,他只能小心翼翼行动。

    乱葬岗离镇上有十几里路,凭着农马现在的轻功,不到半刻时间,他就来到了乱葬岗。

    然而,等他进入乱葬岗一看,不由大吃一惊。

    只见乱葬岗内,占满了无数鬼魂,这些鬼魂正围着一处地方,议论纷纷。

    农马大感好奇,急忙走上前,喊道:“各位鬼魂大哥,小子要见柳姑娘,麻烦让让。”

    乱葬岗的鬼魂,基本都认识农马,一见农马,这些鬼魂不由大喜,急忙向一旁飘去,让开一条小道出来,在这条小道尽头处,一个一声雪白素衣的女子站在众鬼之中,正跟几个老鬼在商量着什么事。

    再次见到这个熟悉的身影,农马不由一阵眩迷,算起来,已经快有半年没见到她了,半年了,她还是那么冷漠,那么哀伤,她的身影,身影,容貌,依旧是于尘无染。多少日子了,他总是在心里想着她。

    有鬼通报:“小姐,农公子来了。”

    正跟老鬼商量着事的柳雪涵闻言一怔,浑身不自觉抖了一下,她转过头,看到小道远处的农马,脸上竟是一脸惊疑与茫然。

    农马不再停留,快步走到柳雪涵身前,与柳雪涵默默对视着,好半天,他才微笑道:“柳姑娘,我回来了!”

    他的话,让柳雪涵脸色一变,露出二次微笑:“你回来了!”

    这是柳雪涵二次微笑,快两年了吧,农马心里想到,认识了柳雪涵快两年了,这还是二次见到她露出微笑。

    她的笑,就想池中荷花,晴夜皓月,让人感到一阵飘渺的陶醉。她的笑,总是充满着无限的诱惑一般,这是农马三次感到这种令人心醉的感觉。

    一人一鬼视旁无物,就这般默默的注视着,半年的思念,也在这注视中一一释放出来,即使没有一句言语,也都能感到对方那份强烈的思念之心。

    乱葬岗的鬼魂,也心知肚明。跟柳雪涵商量的那几个老鬼对着众鬼偷偷挥了一下,众鬼一齐消失不见。

    好半天,农马才先回过神来,他现四周的鬼魂都消失不见,急忙问柳雪涵道:“柳姑娘,方才你们在做什么?”

    柳雪涵闻言一怔,表情重新恢复冷漠,她看了四周一眼,这才现众鬼已消失:“我们在商量大事,此事关系到我们的容身之地,甚至魂魄存否。”

    农马闻言一怔,他指了处地方,对柳雪涵说道:“柳姑娘,咱们到那边谈。”

    “嗯。”柳雪涵微微点了下头,身影一晃,已出现在农马所指的方向。

    农马微微一笑,走到柳雪涵身前,盘腿走下,刚想问柳雪涵时,却被柳雪涵抢言道:“农公子,可否先说说你这半年是如何过的?”

    农马一愣,笑着点了点头后,将这半年所遇之事一一说了出来。

    从尸王会说起,从赶尸走“盲点末路“说起,又从“六池山”学艺说起,总之,这一路上他所遇到的事,原原本本都讲给了柳雪涵听,甚至,一些张小露所不知道的事,他也一并说了出来。

    当农马遇到好笑的事时,柳雪涵会微微一笑,当农马遇到性命之危时,柳雪涵会一脸紧张,整个过程,柳雪涵都没有插一句言语,直到农马讲完。

    这次再见柳雪涵,农马现,柳雪涵的冷漠和哀伤似乎比以前谈了一些,他很是怀疑,这是不是跟那东西即将出世有关。

    “想不到农公子一路经历了如此多惊心动魄的故事,这一路你辛苦了。”

    “唉,经历越多,我感觉自己越是不足,柳姑娘,这次我前来,是有一事要通知你。”

    “哦,不知公子有何相告?”

    农马将自己的分析跟事情原因一并讲了出来,最后,他说道:“所以,在下认为,为了避免你受到危险,你跟其它鬼魂,暂时去别的地方避一避。”

    这件事,其实农马一直以为只有柳雪涵避一避就能躲过此次灾难,但他万万没想到,柳雪涵接下的话,让他彻底愣住了。

    柳雪涵淡淡看了农马一眼,说道:“农公子,现在乱葬岗的鬼魂,都无法离开!”

    “不能离开?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农马闻言大吃一惊,若是这里的鬼魂无法离开,那岂不是要遭殃?

    柳雪涵微微一叹,说道:“你所说的元神降世,其实早在半个月前,我就现这个异状了。现在‘呐啸穴’吸纳之力已到达极致,所有的鬼魂皆被束缚住,根本不能离开,我们的活动范围,只能在这个乱葬岗之中。”

    “什么?!这么说,你们开始聚在一起,就是在商量这事了?”

    “嗯,‘呐啸穴’就在我墓穴之下,我最是清楚不过,此穴已现饱满,不出三天,比会胀满而破,吐出穴中百年戾气,而在其中,我已感到一邪邪物在蠢蠢欲动,如它降世,这附近方圆百里,必会生灵涂炭。”

    “三天?!不是还有半个月吗?怎么是三天?这……”农马再次震惊,那东西降世的时间,竟提前了十多天,丛翁跟阮秋章和其他高人,都没算对时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柳雪涵站了起来,抬手指了一下自己的坟墓,说道:“本来那邪物不会如此早出世,但在几天前,一个老道在我墓碑上淋了一些奇怪东西,这些东西,蕴含着无比的邪气,这股邪气快冲进我的身体,再由我为媒介传给‘呐啸穴’,导致穴中戾气急胀大,吐纳之期,也被改变了。”

    “有这事,会是谁干的?”农马急忙站起身,往柳雪涵墓碑上瞧去,果不其然,在墓碑上,有一层青绿色干枯了液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