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汉周一席话,推倒了政法书记所有的论点,一些人又在窃窃私语,蔡秘书记说得一点都没错。既然他在这个位置上呆了这么久没有成效,早就应该换人了!

    雷书记一脸铁青,几乎被批得一文不值,因此心中十分郁闷,易平却保持着奇怪的微笑,似乎就早有意料中的事。

    何大军没去注意他的表情,见大家都保持沉默,显然是在心里选择站在那个阵营好。他就说道:“以蔡常委的三点,同样可以批倒田力昌在意向书中的理论,他也是华云机械厂的老领导了,同样的背景,同样的方式,为什么在没有重组之前,他就不可以按自己说的这么实施?难道没有重组,他们就可以不作为?没有重组,他们就没有办法*作?所以,我们要坚决杜绝这种投机倒把,钻政府空子的人。如果真把重组后的企业交到他们手里,我想不出几年之后,还是现在这个样子,只怕更差!”

    何大军说着,又拿出了一个信封,“这里有几份材料,是关于邱发财平时所作所为的。大家可以拿去看看!”

    何大军从信封里倒出几何大军照片,还有检举信。

    有人将照片和检举信传下去后,会议室里一片稀嘘之声。检举信就不用说了,肯定是一些关于邱发财如何利用职权,巧取豪夺,如何将国有资产变为私有财产的一些证据。

    照片则是邱发财包的一个卫校学生妹,有高档的豪宅,而且还有专车接送。这些照片自然是冯武这几天派有拍下的。

    邱发财见审计组的人走了之后,想想应该没事了,就出去会了面那个小情人,没想到被捉个正着。

    最后的结果,自然就落到柳得志头上。会议结束,政法书记雷霆闹了个灰头土脸。他没想到何大军如此不给他面子,枉自己以前这个支持他,自己只想在这件小事上争一个名额,他居然弄得自己如此难堪。

    何大军也知道此举会得罪雷霆,但这是原则上的事,绝对不能退让。如果企业重组之后,还落到那帮人手里,重组又何义?

    他不知道雷霆与邱发财之间是否存在着钱权交易,象邱发财这样的人,宁可杀错也不可放过。要是没有冯武搞到的那些材料和照片,他原本也想放他一马,既然这事让自己撞见了。那就怪不得自己手下不留情了。邱发财当天就被公安机关逮捕,送交检察院起诉。

    重组方案尘埃落定,何大军原以为自己会松口气,没想到周书记又接到了朱副市长的电话。“周倩,上次那个副县长打人案怎么样了?当事人处理了吗?什么?写个检讨书?检讨书有什么用?停职,一定要停职,造成这么恶劣的影响,一纸检讨如何跟广大市民交待?周倩啊,我跟你说,有些事该狠的就要狠,你这个人就是太仁慈了。我看有必要派个人给你压压场面!”

    朱副市长挂了电话,周书记就立刻给市委封书记打了电话。封书记听说这事,也有些无奈,“现在他是副市长,我怕也是无能为力。要不我给省委董副书记打个电话看看!”

    周书记躺在椅子上,他很奇怪为什么朱副市长会对何大军这件事抓住不放?是不是何大军在哪里得罪了他呢?为了不引起反弹,周书记决定暂时将这事压下来,等封书记与董副书记取得联系再说。

    就在朱副市长下令要处罚政府官员打人一事,当天晚上,易水平和政法书记雷霆就坐在万紫千红的贵宾区包厢里喝酒。

    “雷书记,你总算出了口恶气了,这个何大军也太不象话了。简直是忘恩负义的白眼狼。不过有朱副市长给你出面,这次倒有他好受的了。”易水平端起杯子,露出一脸老奸巨猾的阴笑。

    包厢里还有两个小姐,易平是这里的常客,雷霆也来过多次,但他不象易水平那样,在这里包了个专用的发泄工具。

    搂着比自己小了近二十岁的女孩子,雷霆扬眉吐气地笑了笑,“走,按摩去!”

    两家机械厂重组的事终于尘埃落定,何大军也有些小兴奋。柳得志晚上就提了两瓶酒,一些礼品准备拜访何大军。托人问了半天,也不知道何大军到底住在哪里。

    于是他壮起胆子打了个电话,犹犹豫豫中说出了自己感激之意,何大军自然明白他的想法,“不你要过来,过来我也不见你!好好把厂长搞好就是你最大的回报!”

    挂了电话后的柳得志就在想,人家帮了这么大忙,不感谢一下也太不知道好歹了,只是何大军副县长不想见自己,怕是担心有人在背后说闲话。

    要不这事就拖一拖,有机会就跟晓轩讲一下,总之不能让人家吃亏是不?柳得志想了半天,还是将酒里的二千块钱给收起来。

    考虑再三,柳得志就给外甥女打了个电话。

    刘晓轩刚刚录完节目,看到这个陌生的电话,就猜到了肯定是舅舅在公用电话亭给自己打电话了。接通之后,果然传来柳得志的声音。

    听到柳得志准备给何大军送二千块钱和酒表示一下,刘晓轩急了,“你还没去吧?”

    “还没呢?人家不愿见我。”

    刘晓轩这才松了口气,幸好何大军不在家,否则误会就大了。她就责备了舅舅一句,“舅,你怎么这么糊涂?人家何大军县长不兴那一套。再说要是被别人看到,会怎么想?你先回去吧,这事我来处理。”

    既然上次也是这个外甥女牵的头,由她出面再好不过了,柳得志挂了电话,放心在往回赶。

    何大军回到住处,电视里正拨放着中央新闻,说的正是海南那边地皮被炒得热火朝天的场面。短短的几年之间,地皮价格翻了几倍。

    香港回归,热钱涌入,很多内地机构,投资商纷纷跑到海南搞开发,地皮价格简直成几何指数翻翻。

    看完新闻,才发现肚子有些饿了。何大军将电话打到姚红的餐馆,叫她给自己送个盒饭。说是盒饭,其实姚红每次都要给他炒三菜一汤。虽然最近请了个厨师,姚红还是习惯自己给何大军做菜。

    大约半小时后,姚红就来叫门了。

    通常在这个时候,姚红都没有吃饭,何大军便问道:“你肯定还没吃吧,一起吃点算了。反正吃不完也是浪费。”

    这回姚红没有客气,顺从地点点头,“嗯!”

    姚红从厨房里拿出四只碗,给何大军盛了碗饭,又舀了碗汤,这才给自己装饭。在何大军喝汤的时候,姚红抬起头,“何大军县长,我能不能请你帮他忙?”

    “什么事?说吧!”姚红来宁古这么久,从来都没有求何大军帮过什么,反而尽心尽力地照顾何大军平时的生活。自然对于姚红的要求,只要是份内之事,何大军自然有求必应。

    姚红也没有扭捏,轻声道:“我弟弟快要转业了,我想求你帮他弄个工作。”

    “哦!这算什么事,他什么时候回来?”何大军还以为什么大不了的事,不就是个军人转业,混个工作自然没问题。

    姚红道:“他会开车的,估计下周就要回来了,因为是特殊原因,在部队受了伤,提前转业。”

    “会开车,不错啊,那就让他给陈维新先开着车吧,等有了好机会再换换。”何大军爽快地答应了。

    这个夜对周书记来说,是一个难以入睡的夜晚。

    朱志方揪着何大军打人一事死死不肯放手,一定要自己拿出个处理方案。官员当众打人,影响极坏,而且对方又是名记者,记者在这些方面最难缠了。

    任何不利的消息,都可能被他们添油加醋,许多官员轻易都不想得罪这类人。何大军为什么偏偏就这么糊涂?碰上天大的事,做为一个官员,动人是不应该的。

    前段时间周书记还想着替他掩护一下,毕竟整件事情他已经调查过了,是那名记者嘴巴臭,这才得致何大军忍无可忍,出手教训了他一下。

    本来这样的事情,完全可以私下解决。如果在宁古的话,调解就容易了。可对方是市报的记者,周书记也管不到那里去。

    只是他一直没有想明白,为什么朱志方会揪着这件事不放?难道何大军在某些地方得罪了他?

    好在这个时候,市委封书记打来电话。“还没睡吧!”

    “没!有消息吗?”周倩听到这个声音,比进洞房还有些激动。

    “情况不太好,我刚从朱副市长那里回来。就讨了一句话。”

    “他怎么说?”周书记坐正了身子,生怕漏听了一个字。

    封书记道:“他说不停职可以,但必须给当事人道歉。口口声声说,得给广大市民一个交待。”

    周书记沉默了,这已经是朱志方最后的让步,如果何大军不肯道歉的话,后果可想而知。封书记见周倩没有说话,便问道:“你对这事怎么看?”

    “我还是问问何大军再说吧!”

    “我也是这个意思,你先问问他,是不是在哪方面得罪人家了。”两人挂了电话之后,周书记本来想打电话给何大军,只是看到墙上的钟都指到了十二点,想了想还是算了。

    第二天,何大军被叫到了周书记办公室。何大军到现在还不知道,周书记为自己的事情烦透了好几天。这段时间,为了不影响何大军一同的情绪,致力于重组事宜,周书记也没有告诉他关于打人案的事。

    桌上摆着两杯热茶,正宗的铁观音,这茶叶还是何大军上次送给周书记的。

    办公室里很静,静得有些蹊跷。过了很好,周书记才道:“关于上次你在旺府人家公开打人一事,上面查得很严,需要你有个明确的态度。”

    原来是这件事,何大军从周书记的脸色看来,心里就明白了个大概。自己得罪了朱顶天,朱志方对这件事情揪着不放,早在意料之中。

    周书记缓缓道:“现在我想问一下,你是不是在什么时候得罪过了朱副市长?”

    何大军与朱顶天之间的冲突,周书记自然不会知道。于是何大军就把当天的情况大致说了一遍。周书记就明白了,果然如此。

    否则这件事情就无法解释,知道了朱副市长背后的动机,周书记就松了口气。他也没怪何大军,只是得罪朱顶天的事,还得从他身上着手。

    何大军站起来,“周书记,不就是道个歉嘛,我去就是。”

    何大军的决定,让周书记很意外,同时他又感到很欣慰,何大军能识大体,能屈能伸,这才是男子汉所为。

    从周书记办公室里出来后,何大军并不怎么悲观。既然朱顶天想玩,老子就陪你玩玩如何?

    虽然他目前还不知道那名记者与朱顶天的关系,但基本上可以肯定朱顶天就是想利用这件事做文章,给自己难看。

    市报的记者,肖迪应该很熟不是?何大军打了个电话给她。

    肖迪正在睡懒觉,她带着睡意喂了一声,听到是何大军的声音,立刻就来精神了。“大军,是你?”

    “还有睡觉啦?小懒虫。”

    “没什么事,我不睡觉乾嘛?说吧,今天刮什么风?突然想起我来了。”肖迪翻了个身,雪白的皮肤暴露在空气里,整个人懒洋洋地躺着,打着呵欠一手拿着电话,一手抚摸自己的身子。情不自禁地发出一声消魂的轻吟。

    “没事就不能想起你吗?”何大军淡淡一笑,突然听到肖迪莫名的呻吟,心中升起一股异样的感觉。“你在乾嘛?”

    “这么久不打电话给我,你管我在乾嘛!我自摸不行吗?嗯……嗯……哦……”肖迪又叫了两声,好象爽到了巅峰之极。听到何大军郁闷不己,这丫头不会大白天的在搞自摸吧!

    果然,肖迪娇笑道:“好听吗?想不想听?”

    真的被这丫头雷倒了,发情的母狼一号啊!只是今天何大军没什么兴趣*,只是淡淡地问道:“你认识市报那个李大伟吗?”

    肖迪听到何大军一本正经,就猜到了肯定有事,她也不再开玩笑,爬起来道:“怎么啦?那鸟人可不是什么好鸟。以前还想追我呢!”

    “最近我跟他之间有点误会。”何大军回答。

    “发生什么事了?要不我今天下午就赶过来。”肖迪边说,边穿上了衣服。

    “也行!那等你过来再说吧!”

    见何大军如此顺手推舟,肖迪就笑骂道:“你就不能说说到底是什么事?看看我能不能摆平。”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我打了他。他把这事捅到了报上,现在朱志方抓着不放。这事一句两句也说不清楚,还是你行过来再说吧!”

    “牛啊!一个堂堂的副县长居然当众打人,我服你了。算了,不跟你扯了,我下午飞过来。你来接我!”

    肖迪挂了电话,何大军下午没有上班,开着车子去了三河市,在路上的时候,肖迪突然提出个要求,“停一下!”

    “你要乾嘛?”话还没说完,肖迪就扑过来,搂着他的脖子,在耳边轻轻道:“我要你吻我一下。”

    在何大军发愣的时候,肖迪火热的双唇立刻贴了过来。整个人从副驾驶室爬到何大军身上,拼命地索吻。何大军只得双手托着她的屁股,两人就在车里吻了起来。太疯狂了,不时有车子从旁边飞速而过,看到路边一的幕,几乎是惊呆了。这是哪个国家的人啊?如此豪放!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肖迪才恋恋不舍地添了添嘴唇,嘻嘻地笑道:“好久没有和你在一起了,太激动了。”

    激动也不能在高速上玩浪漫啊!何大军很无语,发动车子重新上路。肖迪拿出镜子,扯了何大军纸巾在脸上擦拭着。

    何大军就问道:“那个李大伟是什么人?”

    “一个流氓记者,这人很痞。经常有人投诉他到下面要红包。”肖迪收起镜子,又重新戴上眼镜,恢复了大记者形象。

    何大军瞟了一眼,很难相信这就是刚才很疯狂的肖迪,片刻之间就变成了一个淑女。难道他们说平时越是正经的女孩子,到了床上就越疯狂,肖迪就是那一类型?

    两人很快就进了市区,找了间宾馆先住下。

    何大军回了宁古,相信肖迪的能力,可以摆平这点小麻烦。

    刚才连放了两炮,何大军开车的时候,就有点不顺手。肖迪还真是个吸血鬼啊!以后得悠着点,这丫头太疯了。

    何大军自嘲地笑笑,回到宁古县的时候,胡磊,冯武两人早在等待。

    还是胡科那家娱乐厅海阔天空,因为两人都知道何大军有要事,就没有叫小姐。

    何大军进来之后,胡磊给他递了支烟,“大军,怎么样了?”

    “这边的事有人会去弄好的,你那里呢?”

    “朱顶天这几天经常跟施永一起的,我看这小子准没什么好事。”胡磊回答。“还有那个李大伟,见过朱顶天好几次了,估计这事就他在后面搞的鬼。”

    何大军吸了口烟,沉沉地道:“这事交给冯武去办吧!”

    冯武点点头,“我已经叫手下盯着他了。”

    万紫千红的包厢里,施永和朱顶天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享受着消魂的按摩。

    两名浑身只围了浴巾的小姐,正给两人捶着背。

    “朱少,这回有何大军好看了。麻痹,我都差点被他*得坐牢。”施永把脸别过来,望着朱顶天道。

    朱顶天哼了一声,“想玩死他还不容易?这才只是个开始。如果当着这么多人让他给一个普通市民道歉,看他以后还有什么面子。”

    “这招真的高。这回他可得颜面扫尽,估计在宁古也抬不起头了。想想一个堂堂副县长,居然出这种丑,光是报纸上也够他受的。”

    施永兴灾乐祸地道。

    “不会让他这么容易死的,就象你说的,慢慢玩。过段时间把他调到一个别的地方去,看他怎么死!”

    宁古县出事了。

    万紫千红门口停着好几辆警车。

    围观的群众很多,大家指指点点,围绕在万紫千红周围迟迟不肯离去。

    一辆救护车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小玉很快被送到了医院。万紫千红一些相关的人已经被警方控制起来。

    任国栋正在省城,听到浴场部经理给他打的电话,立刻就在那边跳起来。“搞什么鬼,不是一再交待,任何人都不允许破坏那条原则吗?到底是怎么回事?”

    浴场部经理是一名三十不到的年轻女子,她把当时的情况跟任国栋做了汇报,然后问怎么办?

    任国栋拍着桌子跳起来,“朱顶天和施永这两个鸟人,非得在老子的眼皮子底下找事。”然后他想了一下,对那名经理道:“警方问你,你就如实说吧!他们不仁,别怪老子不义。”

    施永和小灵在另一个包厢,本来他也想把人家给办了,只是那个小灵死活不从。施永是知道任国栋的规矩,因此他也没有非得把人家女孩子给怎么着了。

    既然人家不愿意,他也没勉强。只是让小灵给他按了按摩,他最多是趁机揩了把油。两个人在包厢里一边聊天,一边按摩,没想到外面有人大喊,“有人跳楼了,有人跳楼了。”

    施永从包厢里出来,第一个反应就是冲进朱顶天的包厢。

    朱顶天躺在床上,动也不动。

    “朱少,是怎么回事?”

    施永看到门口那盏摔坏的灯,还有床上斑斑血渍,就知道事情坏了。没想到朱顶天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乾嘛?我再休息一会。”

    “出事了,那个女孩子跳下去了。”施永也有些慌乱。

    朱顶天不屑地哼了声,“跳就跳吧,有什么大不了的,一个按摩女而已。”

    “可是你不知道,任国栋这里有规矩的,你是不是用强了。”

    朱顶天坐起来,手点还点着支烟,“老子用强怎么啦?他任国栋开的,不就是让人消遣的吗?”

    施永还想辩的时候,门口冲进来几个警察,“不许动!把手举起来。”

    听到这个声音,施永心的凉了一大截,莫不是那个女孩子死了吧!

    “靠!你们是谁?”朱顶天看着几名冲进来的警察,不慌不忙地穿起了衣服。

    这时,一个三十左右的警官走进来,看着包厢里的几人一眼,冷冷地道:“拷起来,全部带走!”

    “唐……唐队长。”施永正要说什么,冯武摆摆手,“有什么回局里去说吧!”然后冯武就转身要走人,朱顶天就跳起来,“你们敢抓我?知道我是谁嘛?我要给你们局长打电话。”

    “不用打了,局长就在那里等你。”冯武看了朱顶天一眼,命令道:“带走!”

    两人警察立刻上前,把朱顶天和施永拷了起来。然后有人拿出两个黑袋子,将两人的头蒙上,带出了浴场包厢。

    一路上,朱顶天还在跳着骂道:“冯武,你小子有种,咱们走着瞧!”

    冯武哼了一声,“朱顶天,但愿那个女孩子没事,否则你就等着坐牢吧!”

    “你吓唬谁啊?不就一个按摩女嘛。老子见多了。”朱顶天被两名警察连拉带推,很快就押到了警车上。

    何大军刚才还在想着怎么整整这个小子,没想到他就自己送上门来了。真老天有眼,黄天不负有心人。

    接到冯武的电话时,他就赶往了三河市,在封书记的带领下,两人来到了三河宾馆。

    朱志方接到封书记的电话,说何大军愿意承认错误,自我反省,这会正来给他赔罪,并向当事人道歉。

    朱志方就一脸阴笑着,躺在椅子上对着电话笑道:“好啊!”

    何大军和封书记在三河宾馆的贵宾房见到了这位副市长,因为在封书记的一再求情下,对何大军打人一事进行了从轻处罚。也不用在众目睽睽之下,对着电视台的记者公开道歉。

    所在,这次就在宾馆里,跟李大伟亲自说声对不起,然后赔偿人家的医药费,这事算是私了。

    “朱副市长。”

    “朱副市长。”封书记两人来到朱志方所在的房间,朱志方正看着墙上的一副画,好象没听到两人的声音。封书记就站在那里,静静等待着朱志方的反应。

    当官的都喜欢装,官越大越喜欢装深沉,朱志方背着双手,好象是陷入了深思,完全没有理会到身后两人。

    足足过了十几分钟,他才缓缓地转过身子,淡淡地看了两人一眼,最后将目光落在何大军身上。朱志方那种目光,几乎完全忽略了封书记的存在。

    他在打量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能让封域中三番五次,不顾脸面来求自己。何大军站在那里,昂道挺立,脸上很平静。

    何大军没有进入体制的时候,象朱志方这样的人见多了,而且每一个都比他官大。能进入省长家串门的,绝对不是他这样的小喽喽。朱志方的这种姿态,与夜郎国王没什么两样。

    没见过大人物的人,才喜欢装大,玩深沉。朱志方本想给这个年轻人一点压力,展示一下自己的官威,殊不知自己已经被何大军看轻了。

    朱志方原本准备好好教育一下这个年轻人,忽然发现何大军眼神中,那种无法压抑的正义与无畏。从那一刻起,他就知道,自己无法降服这个年轻人。

    朱志方的秘书在门口喊道:“副市长,他们来了。”

    他们自然指的是被何大军打了的记者李大伟,这是朱志方安排的一步棋,为的就是要看到何大军屈服,认输,服软。

    不是李大伟一个人吗?怎么是他们呢?朱志方略一迟疑,门外就走进来一男一女,这两人正是那天揭刘晓轩短处的两个记者。当时那个女的藏在暗处,何大军也不曾见过。

    两人进来之后,胆颤心惊地叫了一声朱副市长。还没等朱志方开口,李大伟突然就跪在地上,“朱副市长,何大军副县长,都是我们的错,我们错了,我们该死。”

    李大伟莫明其妙的举动,令所有人都感到十分奇怪。好端端的,他怎么就跪在地上说自己错了?

    他的举动,连朱志方都有些云里雾里,搞不懂演的是哪出。

    李大伟扇了自己一个嘴巴,“都是我这何大军臭嘴,在外面乱说。我也是一时鬼迷心窍,存心出刘主持的丑。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贪恋刘主持的美色,多次约她而不致,恼羞成怒。于是就想到了在报纸上出她的丑。对不起,对不起!朱副市长,何副县长,我错了。只要你们不开除我的工作,让我做什么都行。”

    接着,李大伟就象发了神经似的,左一个耳光,右一个耳光,不停在扇着自己。而那个女记者,局促不安地站在一边,耷拉着头什么也不说。

    朱志方气死了,明明想看到何大军出丑,现在居然成了让何大军看丑。朱顶天这混小子都找了些什么人?办个事都不成。

    “副市长,这事与何大军副县长无关,都是我自己捅出来的篓子。”李大伟就爬到何大军脚下,“何大军副县长,我以后再也不敢了,一定好好做个真正的记者,再也不敢乱来了。请你大人有大量,我,我这就去给刘主持道歉,在报纸上发表公开声明,公开向她道歉。”

    “李大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封书记看到事情也有些蹊跷,便严励地问了起来。

    李大伟自然不敢说是朱顶天让他去做的这种缺德事,于是就编了一个理由。再加上那女记者在一旁证实,大家也就只好这样信了。

    朱志方一脸铁青,人家何大军还没开口,李大伟就出了这等洋相。

    要他来接受何大军的道歉,他倒好了,反而向何大军倒了歉。这就有点本末倒置了,朱志方心里很不是滋味。

    “混帐!”朱志方骂了一句,也不知道他骂的是谁。过了一会,才听到他道:“既然是一场误会,何副县长,这事就你说了算吧!我差点就被这些假相给蒙骗了,真是糊涂!”

    封书记就立刻道:“您这也是为树立乾部形象,从大局着想。”这马屁拍得正得好处,朱志方点点头,“小何大军同志,这事真是委屈你了。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嘛。”

    何大军倒是一脸轻松,淡然笑之,“朱副市长明察秋毫,我以后一定严于律己,绝不重犯。”

    正说着,朱志方的手机就响了。朱志方接过电话喂了一声后,本来强装在脸上的笑容霎时拉了下来,脸色阴沉得十分吓人。

    听到这个电话,朱志方再也没什么心思管其他的事,匆匆挥退了众人,然后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良久,有人远远听到他在房间里吼道:“滚――”

    面对这种突然的变故,冯书记完全是蒙在鼓里,何大军心里却如明镜一般。刚才肯定是朱志方接到了宁古那边的消息,朱顶天的事终于有人传到他耳朵里了。

    第二天,宁古县可就热闹了,任铁林办公室的电话成就热线,一些为朱顶天说情的人络绎不绝。

    小玉的家属,组织了几十个人,守在公安局的门口,要求政府给他们一个交待,有人甚于要求公安局把凶手交出来。

    这些人都在气头上,把凶手交出来朱顶天还能好过?而且公安局也不会这么做,双方就这样对峙着。

    市政府这边,也多了一些上访的人,好在这些人没有闹事,只是带着上访的心态。政府这边只能派办公室主任去安抚。何大军就站在窗口,看着这些闹哄哄的人,琢磨着这事该如何结束?

    任铁林真的头大了,一边是副市长,一边是受害人家属。

    秉公办理,朱顶天这牢是坐定了,这样一来必然得罪朱志方。酌情处理,这边受害者的家属肯定不会答应,非闹个鸡犬不宁。

    从周书记办公室出来,任铁林又来到常务副县长办公室。何大军正站在窗口,看着下面的受害者家属。秘书潘杰进来报告,“何县长,任局长来了。”

    “让他进来吧!”何大军淡淡地道,转身回到了坐位上。

    任铁林行色匆匆,脸色不大好,肯定是昨天晚上没睡好。接到这样一个烫手山芋,放在谁那里都是个祸害,任铁林仿佛一夜之间老了许多。

    更要命的是,昨天晚上听说,还有人修理过朱顶天。冯武是何大军的人,这件事基本上是冯武在处理,人家刑侦大队都不出面,能避就避,可自己这个局长不能避。

    任铁林现在是公安局局长兼副县长,正因为冯武是何大军的人,他才向何大军讨个主意。对于何大军这个人,任铁林的心思也很复杂。

    一是摸不清他的背景,二又不能得罪,一直以来,任铁林与何大军总保持着若即若离的关系。任铁林升为副县长之后,心里就多了些想法,进常委。

    如果这样,他就必须兼政法书记才行,但是雷霆在这个位置上好久了,也不见动动,任铁林正想和何大军进一步交好,没想到出了这事,他的心里就五味俱全。

    刚才请示过周书记的意见,周书记说了六个字,酌情秉公办理!

    酌情秉公办理,这六个字就有意思了。既要秉公办理,又要酌情处理,考察到各方面的因素。任铁林心里也没有主意,不知道周书记到底是什么意思?

    任铁林进来之后,秘书泡好了茶,何大军常用来待客的铁观音。

    何大军这里有两种茶,一种是政府发的本土茶叶,另一种是何大军自己喝的铁观音。潘杰泡茶也是看人,一般的人就泡本土绿茶,能喝上铁观音的,这人必定和何大军就有联系。

    任铁林已经没了喝茶的心思,进门就道:“何县长,我现在可是两头不是人,怎么办?”

    何大军微微一笑,“喝茶吧,这茶可是上好的铁观音,特意从省城带过来的。”

    任铁林拿起杯子喝了口,见何大军一付风淡云轻的样子,也不知道他心里打的什么主意。

    现在周书记那边是酌情秉公办理,政法书记那边是立即放人,何大军呢?好象不关他什么事似的。说到底,这事还是他挑起的,否则治安队的人只要慢去几分钟,朱顶天就走人了。

    到时再去市里要人,肯定是抓不到他的,现在抓到了朱顶天,却等于捅了个马蜂窝。如果按正常程序,将朱顶天移交法院,剩下是没自己什么事了,但必定得罪朱志方。

    人家一个副市长,要拿下你一下小小的公安局长还轻而易举的。任铁林看着何大军,何大军就漫不经心地道:“有时候爬得高了,胆子反而小了,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他们都不想重复以前走过的路。所以很多人到了一定的高度,不求上进,只求明哲保身。任县长你才多大?四十刚出来,为什么不可以再进一步?甚至二步,三步?”

    这些莫明其妙让任铁林有点忐忑不安,更主要的是,他不清楚何大军的底细。何大军就喝着茶,缓缓地道:“你按周书记的意思,肯定错不了。”

    虽然他不知道周书记刚才说了什么,但他知道任铁林肯定去过周书记那里了,而且周书记绝对不会说立即放人。

    任铁林眼中满上狐疑,以前不知办过了多少案子,从来都是雷厉风行的他,只怕这回要在这件事情上伤脑筋了。何大军对任铁林这人的看法还算不错,也是个办实事的人。

    以前在乌林时,当时的周县长一句话,他便不折不扣地执行。为了给任铁林增加点信心,何大军又淡淡地道了句,“这事崔副书记已经知道了。”

    提到崔副书记,任铁林当然不会忘记年前的那一幕,苗振铎就是在他的指示下,轰然倒台。何大军这么说,意味着他的后台是董副书记?任铁林只能如此琢磨。

    回去的时候,任铁林就在路上想着,“怕个球,人死卵朝天!”

    公安局不顾政法书记雷霆的反对,将朱顶天移交给了检察院。这件事在宁古引起了不小的轰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