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办公室里坐了整整一个上午,想到两家下放到地方的军工厂重组的事,何大军开车赶到了华峰机械厂。机械厂还有两个车间在生产,何大军进去的时候,车间里传来隆隆的声音。几个工人坐在那里剥着瓜子,半自动的机械正卖力的加工着零件。

    近二千平米的车间,仅有十来台机械在动转,工人也很少,何大军随便问了句。一个工人告诉他,他们现在是轮休,上一天休二天,有时还没活乾。

    “请问哪位是副厂长?”

    何大军踏进办公室里,有几个技术在画着图纸。都九十年代末了,这些人用的还是铅笔加丁字尽,趴在台子上费力地边量边图。若大的一个机械厂,居然没有人会用电脑。

    也许这就是落后的原因之一吧!跟不上时代。用手制图,费时费力,而且很容易产生误差。如果在电脑上用cad14,效果就明显了。

    趴在桌上制图的有三个人,旁边站着一位四十来岁的中年人,戴着眼镜,头发有点卷,这人正指着图纸与三人商量着一些细节。

    一个工人告诉何大军,那个戴眼镜的中年人就是副厂长柳得志。

    “柳厂长,有人找您。”那工人叫了声,便离开了办公室。

    柳得志抬头一看,“哎哟,这不是何县长嘛!快请坐快请坐!”说实话,何大军并不认识柳得志,他不知道柳得志是怎么认识自己的。

    柳得志见何大军大驾光临,立刻亲自倒了杯茶,两人在办公区沙发上坐下。

    三个正在作图的年轻人听说何大军县长来了,纷纷抬起头来看,柳得志就道:“没你们的事,继续忙。今天下午得把图纸赶出来。”

    何大军打量着这间比较简陋的办公室,除了几何大军桌子和一些简单的办公用品之外,实在没什么太多的东西。

    于是他就问道:“这就是你们的办公室?”

    柳得志道:“厂长他们的办公室在前面的楼上,我还是喜欢呆在车间,这样可以第一时间了解到车间的情况。只是这里太简陋了,要不我们到上面去坐?”

    “那倒不必了,这样也挺好的。”何大军点点头,看来这个柳得志还真是个关心企业存亡的好领导,不说别的,光从办公室的简朴和工作态度,就让何大军顿生好感。

    最近何大军是主抓两家企业重组的事,上次他已经和秘书还有县里的几位领导来视察过了,也许柳得志就在那里记住了他。

    “现在车间的生产情况怎么样?”何大军看着玻璃窗外那些正聚集在一起的工人,随意地问了句。

    “情况很糟糕,手里的订单越来越少,工人现在搞轮休都没事做,一个星期上二天,三天,工资也就一百多二百块钱。”柳得志叹了口气,“何大军县长,最近县里是不是想把我们两家企业给合并重组了?”

    既然提到这事,何大军就问了他,“你对重组有什么看法?”

    “请恕我直言,何大军县长。其实这个提议是好的,因为两家企业做的是同类产品,以前是计划经济,体现不出各自的优势。但现在改革成市场经济,这就有点自相残杀的味道。我们两家企业又都有一个共同的毛病,设备落后,技术落后,管理观念落后。观念落后了,才是真正的落后于人家。”

    “设备可以买,技术可以改进,思想观念这种根深蒂固的东西,想改就难了。对于国企的整改,我倒有几点看法。不知道会不会担误您的时间?”

    何大军喝了口茶,“没关系,我今天就是特意来的。你说吧!”

    柳得志看看窗外那片空旷的草坪,“不如我们到外面走走?”

    可能是有些话不方便当着工人的面讲,何大军理解他的想法,于是两人就出了办公室。一路走一路讲。

    “如果企业要进行重组的话,我希望出面,对这次人选做公平公正的选拨。现在有些人,只顾自己享乐,根本就不管工人的生死。去年一个老工人受了工伤,人家的医药费报了一年,到现在一分也没拿到。而他们给自己买车,吃喝玩乐的钱却拿得出来。每年所谓的交待款就是十几万。”

    “十几万啊,对于我们现在的企业,那就是一个天文数字。工人工资才二百块钱一个月,有时还不能按时发。”

    何大军听了这些话,看到柳得志痛心疾首的样子,应该不是在演戏。而且自己这次突袭,看到的应该是最真实的一面。于是他安慰道:“刘晓轩是你外甥女吧?她昨天跟我提了这事。”

    “晓轩跟你说啦?”柳得志很意外,然后又腼腆地承认,“其实我也有这个想法,把企业盘活。想想我们二十多岁的时候,那时的华峰机械厂是多么的有名,现在几乎成了没人要的烂摊子。”

    “你可以把自己的想法和改革措施,整理成书面的文字,交到办公室来。我们将会对你们这些报告做一个全面的整理,然后在你们这些人中间选一下合适的担任重组之后的企业管理人。”

    两人边走边说,“现在的华峰也好,华云也好,光靠整改重组是不够的,还得引进外资。贷款的话,我们想过了,压力太大,企业负担太重。除此之外,还是你说的那句话,关键还得看思想观念。更重要的是,做为一个领导人,该如何带着企业走出现在的困境?在工人方面,肯定是劳力泛滥,那么这些工人将采取什么方式处理?既然是改革,就要打破大锅饭,能者多劳,能者多得。”

    “所以在工人的录用方面,也要有个具体的方案。还有,现在的华峰,已经不能再靠自力更生了,必须寻求合作。如果靠你们自己研究新产品投放市场,这个环节太慢,必须靠与其他企业合做,可以选择给人家做配件,先养活工人,再慢慢寻求突破。现在的新产业很多,很多东西是可以借鉴的,汽车行业是一个很好的发展空间。”

    何大军说这些话的时候,柳得志就暗暗记下了。而且越听越心惊,这些理论,这些想法,有很多是自己没能想到的,自己只想到如何盘活企业,却没想到如何借势。如果真的一味靠贷款,压力真的太大,与别的企业合作,给他们做配件,倒是一条快捷方式的道理。

    他听着听说,怎么就感觉到何大军这次不是来暗访,而且特意来指点自己似的。如果不是他提醒,自己根本不会去想那些方面的内容。

    当初柳得志之所以想揽下企业,只是看到那些贪婪的人太多,不想企业重组之后,又落到他们手里,把贷款花完之后,再次面临破产的边缘。

    到底还是县领导,具有高瞻远瞩的眼光,柳得志在心里暗暗佩服起来。

    两人足足聊了近二个小时,开始是柳得志把自己的想法向何大军做了汇报,然后又是何大军把其中不足的地方给他点拨点拨了一通。

    柳得志就如茅塞顿开一般,恍然大悟。何大军临走的时候不经意地提了句,“柳厂长以前是哪里人?”

    “乌林!就是您去过的那个乌林。不过都搬出来十多年了。”

    真的是乌林人?看来自己一点都没找错!与柳得志告辞后,何大军开着自己的普桑从华峰机械厂出来。

    与华云机械厂不同的是,华峰热闹的大门口人满为患,很多没事做的工人都在这里摆地摊,买各式各样的玩艺赚钱来养家糊口。路面本来就不宽,再被这些人占去二分之一,所剩的空间就不够大了。

    何大军将车子开出去的时候,一辆黑色新的奥迪a6迎面开来。路面不宽,何大军的车已经到了门口,对方却不肯让步,停在那里按喇叭。示意要何大军退回去,让他的车先通过。

    交通法上是怎么写的?狭路相逢,自然是刚到路口的车避让已经进入路口,且快要通过狭窄路面的车辆。可对方很固执,叫了几声喇叭,见何大军不退回去,就放下玻璃窗,从车里探出个头来。

    看得出对方是个三十来岁,很有派头的青年人,挥舞的手腕处戴着一个金灿灿的名表。由于隔得不是太远,何大军一眼就看到对方最明显的标志,这人好大的一根脖子。

    何大军没鸟他,拉上手刹,坐在车里点了支烟。他想看看对方是何方神圣,这么财大气粗,人模狗样的。

    因为这种奥迪,在县里也没几辆,除了周书记和汪道峰坐的是奥迪外,还有一辆就是招商局的,整个宁古县委县政府,才三辆,对方这辆车显然是新买的。

    宁古有头有脸的人自己都见过,记忆中没这号人。

    何大军没理他,只是朝坐在奥迪后面的一位发福的中年人看了看,那人有点面熟,好象就是华峰机械厂现任厂长邱发财。

    这个邱发财还真的发了财,连个开车的都这么嚣何大军,不得了。上半年开的还是辆桑坦纳,现在居然开起了几十万的奥迪,看来柳得志说的话一点都不假,这也就是何大军存心拦车的原因。于是有些不耐烦地推开了车门,朝这边走过来。

    看看邱发财走近了,何大军地放下玻璃,朝邱发财不冷不热地道:“到底叫谁把车子退回去啊?”

    邱发财怒视着这个不识相的家伙,当他看清楚车里坐的竟然是何大军后,,他突然愣住了。

    “何――县长――”

    “行,你还认识我。”

    “何县长,真是对不起,我狗眼看人低,我……”

    “你不是狗,你是个暴发户,看你这身打扮,让我都不敢认了。好了,我就不打扰了。”

    “别啊何县长,到我办公室,我那里有,中午我……”

    “你的酒和茶我都喝不起。”

    这个邱发财有巨大的经济问题,必须好好查查。

    何大军跟周书记做了汇报,建议立刻对华峰机械厂邱发财展开秘密调查。根据何大军的所见所闻,还有华峰机械厂的现状,周书记同意了何大军的提议。于是立刻秘密调查邱发财。

    审计局局长许强接到电话的时候,心里打了个冷颤。他搞不懂周书记为什么在突然之间要介入机械厂的事。很快他就明白过来,何大军最近在忙于重组的事,可能是他看到了什么不好的现象。

    书记有令,莫敢不从?现在的宁古,周书记大权在握,一言九鼎,许强立刻召来了三个人。这三个人都是他平时的得力助手和最信任的同志。

    一个是审计组组长罗光旭,一个是副组长莫云升,还有一个是女的,审计组的秘书田海容。

    三人来到局长办公室,见许强面色严峻,知道又有重要任务了。许强把事情简单地说了一片,然后吩咐下去,“这事绝对保密,谁也不能走漏风声。”

    副组长莫云升与邱发财有些交情,回去之后找了个公用电话亭,立刻给邱发财打了个电话。

    “发财,最近你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

    “我得罪的人多了,还记得这么多?怎么啦?老莫。”

    “今天下午接到局长的秘密命令,要立刻审查你,你机灵点,我挂了!”匆匆了两句,莫云升就挂了电话离开。

    邱发财忐忑不安地坐在自己家里,好好的怎么就东窗事发了呢?自己还想跑关系,想利用这次重组机会,把厂子揽下来。

    难道……难道?

    他突然想起了下午的一幕,不是在工厂大门口碰到何大军副县长了吗?肯定是那辆新买的车让他起了疑心!

    哼……让你们去查吧!幸好那车不是用厂里的名义买的,也不是用自己的名义买的,大不了跟审计局交待,借人家的还不成吗?

    想到这里,邱发财立刻就打了个电话,让侄子把车开到外地去,这几天不要露面。工厂的帐目,他从来不担心,因为早就预料到这一天,做好了万全准备呢!

    机械厂就一笔烂帐,你们查也查不出什么名堂来!

    邱发财越发得意,幸好自己早就做了准备,在二年前就开始转移机械厂的资产,企图慢慢将它私有化。审计局这个时候查,估计查不出什么问题来。

    下班刚回到家里,姚红就要外面按门铃。

    打开门后,姚红道:“都有好几天没来给你整理了,屋子里还行吧?”自从姚红进城之后,开了家餐馆,生意还算火暴。每天来来去去的人很多,利润也十分丰厚。最近姚红就招了个厨师,自己主要负责采购这类的后勤事务。来姚红餐馆的人,自然有很多都是冲着她的美色来的,这个姚红心里清楚。

    现在的姚红,早不比当初,上身一件红色的短装,下身是条紧身的七分裤,裹着丰满大腿和挺翘的屁股,腰间露出一截白净的肌肤,俺然一个进了城的小媳妇。

    上半身的红色短装,束缚不住那高耸的胸部,走路的时候,上下不停地晃动,惹人实在令人心醉。看到姚红进门,何大军就坐在沙发上还在回味柳美婷的事。

    屋子里挺乾净,姚红只是适当地打扫了一下,就开始拖地。

    拖到客厅的时候,何大军无意中看到从姚红领口处暴露出来的那条深遂的沟壑,两团圆鼓鼓的胸部呈现出来。

    姚红的领口不是很低,但是俯身之下,几乎让何大军看到了全部,就差那两个点没有瞧见了。何大军正想着心事,瞟见之下居然没有丝毫动心。

    何大军借故出来兜兜风,开着车子刚离开小区,电话就响了。何大军根本就没的看,直接接通了电话。没想到那头响起了刘晓轩十分低沉的声音,“何县长,我是来道歉的。”

    接到刘晓轩的电话,何大军十分意外。从她淡淡的忧郁中,似乎感觉到了她的心情。这个时候,刘晓轩应该在录节目,她怎么可能有时间给自己打电话?

    今天的事,何大军根本就没有怪过刘晓轩,毕竟这样的事,换了任何一个都不可能冷静。再加上她昨天又被人刺激过,刘晓轩很难控制自己的情绪。

    何大军在一定的程度上是很大度的,听到刘晓轩的声音,他就淡淡一笑,“道什么歉,我没跟你计较呢?再说那事早就过去了,我都忘了。”

    “我的节目被停了。”刘晓轩淡淡地道。

    “节目被停?这是什么原因?”何大军觉得很奇怪,刘晓轩的节目为什么好端端的就被停了呢?难道是朱顶天这浑小子在做怪?靠!她很有可能就是董叔的女儿,你们这些混蛋,居然敢这样对她,找死吧!何大军暗暗骂了通娘,琢磨着怎么帮刘晓轩一把。

    刘晓轩摇着头回答,“我也不知道。”

    何大军就安慰道:“放心吧,就当是休息几天,他们还会来亲自请你的。”

    见何大军说得这么轻松,刘晓轩也没怎么在意。只是淡淡地笑了,看来他还不知道这件事情的严重性!

    何大军想了想就给邱克剑打了个电话,邱克剑马上说:“小刘主持的节目很不错啊,没什么问题为什么要撤下她?”

    何大军说:“她不是得罪了朱釜市长的儿子吗?”

    邱克剑立刻表示说:“简直是胡闹,我看这个朱公子也快闹到头了,你跟小刘说,这件事我来办。”

    “那就谢谢邱市长。”

    “跟我客气什么,你乾好你的工作,就是对我最大的支持啊。”

    放下电话,何大军心里暖融融的,邱克剑现在对他还真是不错。

    这几天刘晓轩很失落,主持了这么久的节目,说换就被换下来了,没有任何理由,也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突然失去节目的她,就象一个没有着落的孩子,心无定所。她的心就这样一直漂流着,怎么也找不到停靠的港口。

    二年前,她为了从成千上百名优秀人才中脱颖而出,她付出了太多太多的努力,才有了今天的成就。如今,电视台台长一句话,就下了她的节目,并且没有任何安排。

    好象自己被架空了?刘晓轩的心里空落落的,没有方向。

    刘晓轩当然知道,这是得罪了朱顶天的下场。大半年以来,朱顶天不知约了自己多少次,刘晓轩没有给过他机会,这次又在宁古看到自己与何大军在一起,朱顶天就醋劲大发,借机起事。

    用朱顶天的话说,如果他要硬来,刘晓轩绝对没有反抗的余地,但是他不想,朱顶天要刘晓轩乖乖地,自己老老实实脱光了衣服,爬到他的床上来。

    这句话是朱顶天跟别人说过的原话,有人把她传到了刘晓轩耳里,这自然也是朱顶天自己的意思,否则传话的人没这么大胆子。

    事实上,曾经有不少女孩子,就被朱顶天*到了这一步。刘晓轩能逃过这一劫,实在是个异数。也许是她的美貌,让朱顶天这只豺狼也起了怜惜之心,不忍心再辣手摧花。

    看似表面风光的自己,其实一直如履薄冰。这几天心情不好,冰冰特意从宁古赶来,陪着刘晓轩玩了几天。

    这几天里,刘晓轩也一直在意,自己那天跟何大军发火的事。冰冰就劝道:“何大军县长他不是那种小气的男人,别放在心上。我想他打听你妈妈的身世,肯定是有其他的原因。”

    刘晓轩幽幽地道:“我也是气糊涂了,居然好坏不分。”

    两人正聊着,门铃响起。刘晓轩就懒得动,冰冰从沙发上跳起来,“我去开门吧!”

    打开门一看,是个很有派头的男的,五十岁左右。冰冰自然不认识这人,便问了句,“你找谁?”

    那男人陪着笑道:“晓轩在家吗?”

    叫得这么亲热,不会是刘晓轩的情人吧?可也太老了点!冰冰很郁闷地看着那男人。没想到对方站在门口,好象不敢随意进来的模样。

    躺在沙发上的刘晓轩听到声音,坐起来一看,“祝台长?”

    冰冰这才让出一条路,放祝台长进门。

    祝台长没有脱鞋,就站在门口处道:“晓轩啊,关于那档节目调整的事情,我想跟你陪个罪,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现在问题解决了,你晚上就可以继续上节目,继续上节目。”

    很奇怪,平时派头十足,意指气使的祝台长,今天居然小心翼翼地跟自己说话,刘晓轩就有点百思不得其解了。

    在刘晓轩当是主持人的期间,这位祝台长曾经不止一次暗示过自己,要陪他睡觉才能保证在电视台的地位。今天他居然变了性子,在自己面前有点卑恭屈膝的味道。

    “你就是祝台长?你们什么意思,小孩子闹过家家游戏?今天想停就停,明天想上就上,当主持人不是人啊!”冰冰火气可不小,她不象刘晓轩,时时要看这些领导的脸色。

    跟胡磊在一起的日子,还是别人看她的脸色多,谁叫她摊上一个有钱的男朋友呢!冰冰的几句话,可把祝台长郁闷坏了,糟糕!要是这小祖宗真的闹情绪,他还真不知道该如何收场。

    人家新市长亲自打电话过来,问最近怎么没看到刘晓轩主持的节目了啊?人家就这么一问,祝台长就象被狠狠地抽了两记耳光一样,浑身都不自在。

    刘晓轩到底是攀上了哪棵大树?他当然想不明白,于是,就放下领导的架子,亲自来请刘晓轩。

    刘晓轩双手抱在胸前,冷冷地道:“祝台长,这几天我心情不好,节目的事过几天再说吧!”

    这怎么行啊?我的姑奶奶!祝台长一听刘晓轩的语气不对,心想这下真的糟了,人家玩小脾气了。于是他越发认定,刘晓轩在省里有了不起的背景。

    看着刘晓轩那动人的曲线,娇好的身材,还有绝美的容颜,祝台长心道:也不知道落到了哪个男人的怀抱,真的是可惜了。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祝台长就无限委屈地道:“晓轩同志,这事是我的不对,您就大人有大量,网开一面行吗?保证没有下次了。”

    “祝台长,不是我不想去,而且我今天真的不舒服。”

    刘晓轩一句不舒服,就把祝台长吓得两腿一软,当时就脆在地上,“晓轩同志,算我求你了行了?你就别较真了。帮我这个忙吧!”

    祝台长突然下跪,让冰冰和刘晓轩都十分意外,两人愣了愣,刘晓轩的心肠就硬不起来了。毕竟她还是很热爱这份工作,于是立刻扶起祝台长,“祝台长,你这是乾嘛?让别人看见了,岂不是笑话。”

    祝台长此刻连想死的心都有了,哪里还怕闹笑话?听到刘晓轩这么说,他就顺着台阶下,“你这是答应了?”

    刘晓轩道:“行,那我晚上就去吧!”

    祝台长这才松了口气,“那就辛苦你了。以后有什么困难,你只管提。我就先回去准备了,晚上等你来录节目。”

    目送祝台长离开,冰冰和刘晓轩这两个丫头就在屋子里跳起来,两人抱在一起,高兴地滚倒在沙发上。

    兴奋了片刻,刘晓轩就道:“冰冰,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祝台长好象很害怕我不去录节目似的。”

    冰冰就老成的道:“如果猜得不错,肯定是有人在背后帮了你,给电视台施加了压力。”

    “可到底是谁呢?能让平时这么威风的祝台长吓成这样?”刘晓轩就不解了。

    能把祝台长吓成这样的,肯定不是一般人,也绝对不是朱专员那只猪。这人的官职,应该比朱专员大吧?刘晓轩就这样猜测。

    冰冰琢磨了一阵,突然兴奋地大叫道:“我知道了,一定是他!”

    “谁啊?”刘晓轩问道。

    “你猜!”冰冰调皮地笑笑,装起了神秘。

    “别逗了,说吧,到底是谁?我真猜不出来!”刘晓轩哀求道。

    “难道那些男人都说对了?漂亮的女人都与脑袋成反比?可我一点都不觉得自己笨啊?哦,对了,还有一句话,能更准确地形容你。”冰冰跟胡磊在一起久了,也学着捉弄人。

    刘晓轩不知是计,便问道:“什么话?”

    “胸大无脑!”冰冰用指头点了点刘晓轩的胸部。用力一按,哇噻,挺有弹性的。

    刘晓轩气歪了,朝冰冰扑过去,“还说我,难道你比我小吗?”

    “啊!不要――”

    两个妞闹成一团,在客厅里捉起猫猫来。

    吵累了后,两人都坐在地上,刘晓轩就踢了冰冰一脚,“喂,你说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就是你上次坐在人家大腿上的那个人啦?何大军。”冰冰大声道。

    “不可能吧?他?”刘晓轩深思起来。何大军只是一个小小的副县长,在三河地区根本排不上号,怎么可能让不可一世的祝台长吓得屁滚尿流?

    冰冰看出了她的质疑,笑笑道:“你也是想想,他敢当面得罪朱顶天,你说他会是一个普通人吗?如果没有一点背景的话,那他这么做就太鲁莽了点,算不上什么明智之举。这种人反而不值得去交往。”

    “你是说何大军县长有前景?”刘晓轩仔细想来,那天何大军的那份淡定,根本就不象一个有勇无谋的莽夫。

    冰冰道:“我能跟你透露的就这么多,其他的你自己去想吧!”

    何大军看了一会对邱发财的审查结果,居然一点问题没有,对着墙壁发起了呆来。刘晓轩打来电话,何大军看也没看就喂了一声,里面响起刘晓轩那好听的声音。

    “何县长,是我,晓轩。”

    “哦,是你啊!”还真有点小小意外,也不知道刘晓轩今天打电话,会不会又是为了机械厂重组的事。

    刘晓轩听到何大军的语气这么平静,心里有点小小的失落,沉默了一下,她才道:“谢谢你!你是个好人。”

    何大军就笑了,“谢什么?我可什么都没做。”

    “别装了!晚上有空吗?我来宁古请你吃顿饭。”

    何大军正要回答,刘晓轩生怕他会拒绝似的,急急道:“千万不要说没时间,我可以等的。这可是我第一次请男生吃饭,给点面子吧!”

    人家都这么说了,何大军只得应承下来,“好吧!不过可能有点忙!”

    言下之意是,你还是不要过来了,从三河市跑到宁古,至少得一个小时车程吧!一个女孩子家的,而且晚上又不太方便。

    谁知这次刘晓轩很坚持,“没关系,我可以等的。”

    下午六点,刘晓轩如约而至。

    “时间还早,不如我们随便逛逛?”何大军提议。

    “好啊!”没想到刘晓轩如此爽快地答应了。何大军就转了个头,沿着新修的外环线向何大军家坝水库的方向开去。

    也许在车上,没有任何人打挠,这才是最佳的谈话时机。刘晓轩带着一副墨镜,大大的耳环,很有明星的味道。

    离城十公里,有一处开阔的地段,过往的行人和车辆渐渐少了,何大军将车子停在路边。指着窗外道:“到那边看看吗?风景不错!”

    “看什么啊?天都要黑了。”刘晓轩嫣然一笑,尤其是微风吹拂她那秀发飞舞的时刻,可谓是风情万种,倾国倾城。

    她与董小飞相比,何大军实在是分不出来,到底哪个更漂亮一点。

    何大军按下了车窗,笑道:“看我都糊涂了。平时脑子里很乱的时候,我就喜欢一个人跑出来,找个清静的地方,静静地看着山野的世界。”

    “谢谢你!”刘晓轩突然按在何大军手上,真诚地道。

    “谢我什么?别搞得莫明其妙的好不?”何大军料想刘晓轩绝对不会知道自己在暗中帮她解决工作纠纷的事,在这种情况下,他只有装傻。

    “别装了!我知道这次是你帮的我。”

    刘晓轩的认真,让何大军无法再掩饰下去,也许是冰冰这丫头透露了什么?她才会如此肯定。何大军轻轻在刘晓轩手背上拍了两下,“谢什么?大家都是朋友。你跟冰冰这么要好,我能坐视不管吗?”

    何大军终于承认了,刘晓轩再次露出妩媚的微笑,那两排洁白整理的牙齿,煞是好看极了。

    车里有过一段短暂的沉默,何大军出神地望着窗外,深思着这个耐人寻味的问题。

    晚饭两人是在姚红的店里吃的,姚红看到这个漂亮的女孩子,脸上的表情很奇怪。

    姚红这里的档次虽然低了点,但绝对安静,安全,没有所谓的记者或者粉丝打挠。

    何大军介绍道:“这是姚红,冰冰的表姐。”

    原来是冰冰的表姐,刘晓轩暗自责备自己。

    两家国有企业的重组,是宁古今年经济生活中的大事,但具体怎么做,始终处在探讨之中,这件事周倩和汪道峰的意见略有分歧,周倩完全支持何大军对这两个前国有兵工企业打乱重组。

    何大军看那邱发财怎么看怎么不顺眼,这东西看上去就不是正经的人似的,和社会上那些暴发户没什么区别,虽然把华峰厂搞的还不错,但他知道这里有可能存在着巨大的问题。

    但何大军询问了几遍,审计组的人员反复说邱发财没什么问题,因为他的什么都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

    看到这何大军交上来的空白卷,何大军就憋气。邱发财会没经济问题?用屁股想想也知道,他那些巨额财产,名贵汽车都从哪来的?

    但审计组的回复是,邱发财住的也是普通的集资房,至于那辆车子也是借来的,现在已经归还给人家了。

    何大军看着审查组的组长许强,他要从许强的眼睛里看出些什么东西,但许强的态度从容,说:“但邱发财也有一些违纪的现象,比如说送礼吃饭什么的,但大的违规犯罪的现象,还真是没有。”

    何大军看着许强:“你们敢说真的没有?”

    许强认真地说:“我们经过反复认真的审查,真的没有。”

    何大军说:“既然你说真的没有,那我就放心了。好了,你回去吧。”

    许强离开后,何大军来到周倩的办公室,让书记看了审查报告,周书记看了之后就问何大军,“你对这份审计报告有什么看法?”

    何大军轻笑了一声,“我想他们可以回去休息了。瞎子都看得出来的事,他们连个屁都查不出来。”

    “查不出来不表示没有,也许人家早有准备,隐蔽工作做得好。行了,这事先放放吧,你抓紧时间把重组的事处理好。”

    何大军回到办公室,打了个电话给冯武。冯武正在忙着,听到何大军的声音,立刻放下手中的活,朝两个手下道:“先这样吧,你们马上去办!”然后就问道:“大军,有什么吩咐?”

    何大军也没跟他客气,直接道:“你找个机灵点的人,帮我查一下华峰机械厂那个邱发财。发现有什么情况,也不要轻举妄动,一定要拿到可靠的证据。”

    冯武也没问为什么,只是回答,“我知道了!”

    县委和政府的领导就重组问题召开了一才讨论会,主要针对两家机械厂合并重组,同时也敲定重组之人的合可人选问题进行了讨论。

    到目前为止,交上来的意向书有十几份,都是以前两个厂里的厂长,副厂长,书记之类的乾部,想借这个机会把重组后的厂子揽下来。

    这些意向书被复印了几十份,在坐的参会人员每人一份。周书记坐在首席的位置,给了大家足足十几分钟的思考时间。

    看看差不多了,他就发言道:“现在开始投票,把你们支持的人选报上来。”

    机械厂重组,这次县里投次了好几百万,再加上银行贷款,算是县里一个很有潜力的项目。因为,很多的人都想把手往里面伸,只是这件事一直由何大军全权负责,他才是最具有发言权的人。

    但是今天第一个说话的,并不是何大军,而且政法书记雷霆,他提出的人选正是华峰原厂长邱发财。雷霆拿着邱发财写的意向书,“我原则上支持邱发财,原因有三点,第一因为他原本就是厂长,对工厂的管理,生产和运营,都相当的熟悉,而且是位资深的老同志。正值壮年,可能担当这个重任。”

    “第二,大家可以看看他的意向书,把成本的控制,工厂的管理,以后的发展方向都做了具体清晰的规划,有条有理。”

    “第三,如果临阵换将,恐怕难以服众,压不住那些轻狂的人。邱发财在以前的工作中,并没有出现大的过错。因此我支持他这个人选。”

    然后,武装部叶部长提出华云现任的厂长,田力昌。他说的道理,与雷霆书记大同小异,都是一个语调。

    何大军现在是常务副县长,排在第四的位置。汪道峰参加学习,他实际上就成了排名第三的实权派人物。新来的副书记田味在宁古没有根基,他也懒得凑这个热闹,基本上没有发言。

    有人听何大军这么说,纷纷翻出柳得志那份意向书,认真地看了一片。柳得志写的内容,基本上是何大军上次跟他说的那些,然后添加了一些他长年的经验,将成本控制,工人选拨,工厂管理,以及以后的发展方向都细细地罗例出来。

    如果说邱发财的那份意向书还有点取巧,讲大道理,说空话的味道,那么柳得志的这份意向书,则在他的基础上多了些实是求是的东西。

    这时,易平发言了,“我觉得在管理和运用方面,我原则上支持邱发财,毕晚他才是正儿八经的管理者,领导人。”

    做为宣传部部长,易平如此旗帜鲜明地支持邱发财,意味着他就与政法书记雷霆站在一条线上。听到易水平的话,雷霆就投去感激的目光。

    有了易水平如果鲜明的支持,其他的人也开始议论纷纷,这些人虽然不是常委,但是也有发言权。虽然最后还得由周书记定夺,如果大多数人都支持邱发财的话,周书记总不能一味地搞一言堂,强行将新工厂掌权人的位置让何大军柳得志吧!

    蔡汉周看了周书记和何大军一眼,压了压手道:“我支持何大军副县长的提议。现在我就刚才雷书记的三点发表一下自己的看法。”

    “第一邱发财是以前的厂长不错,但是,如果他真正能做到意向书上所说的那几点,能够很好的把握市场动向,合理经营,规范管理,那么他当了这么多年的厂长,为什么会搞到现在这种局面?工厂破产,濒临倒闭!工人被迫摆摊维持生计?”

    “第二点就更站不住脚了,他这些话只能是纸上谈兵,泛泛之言。如何管理好一个工厂,好何降低生产成本,如果减少浪费,节省开支?他做到了吗?满纸空言,没有具体*作方案。”

    “第三点不是我们要临阵换将,而且整个企业已经到了病入膏亡的地步,再不下重药,下猛药,只怕神仙也无能为力了,到那时,我们再临阵换将还有什么意义?没有犯错不等于就有功劳,我不支持这种保守主义的思想,既然他不行,为什么不换别人试试?我说的话完了,大家可以继续发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