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叶冲便直奔莫家庄,找到了程中,交待了设置酒厂的事情,商量之后,两人决定便把那酒厂设置在西山脚下新买的一座庄院之中,那儿地方宽敞,而且庄里面有口的古井,那水可是当地的一绝,用来酿酒,说不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叶冲把昨晚构思出来的酿酒方案交给了程中,便出门去找凌氏父子,把建造火器院的事向他们明说了。凌会凌振自然满口答应。

    叶冲带他们到了那江心岛中,详细地勘探了一番,叶冲心中渐渐有了底。他最关心的是此处的安全保卫问题,幸好这儿的地形极易于防范,但要不要扩大范围呢?他仔细琢磨了一番,决定还是把警戒线放到五里之外为好。岛外的周边有三座矮山,叶冲心里规划着:是不是把树木全部萨平,并在顶端设置哨卡?这样周围五里足可防范。

    他很快便拿定了主意。这个火器研究院在他的计划中可谓是重中之重,金兵的勇武唯有靠这些才能去补足先天上的不足。如果等金人自行堕落,才出现岳家军,那也太迟了,到时说不定他已成了金人铁蹄下的鬼魂罗。

    不久童贯派来的工人已经到了,人数不少足足有八十余人,主要是干泥水活的。还有一个枢密院的低级官员带队。他叫刘全,人挺精明的,是童贯让他来这里帮叶冲忙的。显然他得了童贯的吩咐,对叶冲可谓毕恭毕敬。

    不过叶冲发觉那些匠人个个都是无精打采,懒懒散散的,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显然这些人都是吃惯大锅饭的“国企员工”,要他们干好活还真不容易,如果让他们来建设这火器研究院,也不知要到猴年马月?他心中直后悔没把莫牛他们叫过来。

    不过见惯后世国企制度的叶冲还是很快就想好了办法,那就是打破大锅饭,多劳多得!不过又得他的腰包放血了。不过立志做大生意的叶冲还真不在乎这点钱,反正都是童、高两人的,怕什么?他便叫过周尽山和任天,掏了一张面额两千两的银票,让他们到附近集镇去换成铜钱。

    叶冲则把众工匠集中起来,他大声道:“诸位,你们来到此地,也应该知道是来干什么的吧?”众工匠俱是一脸麻木,毫无反应。叶冲继续道:“是了,就是来干活的。干活是为了什么?”他顿了一顿,见下面好像有点反应了,有人低声在嘀咕:“还不是吃饭……”叶冲便道:“对了,就是为了吃饭,为了生计!但有人吃鲍参翅肚,有人却要喝白粥吃咸菜,为什么呢?就是钱的问题!我知道你们拿的是月钱,应该也不会多吧!”一大汉便应道:“俺月钱只有四百文,连喝粥也不够!”叶冲笑道:“四百文,当然不够!但你们到了这儿,便是有了机会!这个机会全凭你们的本事,如果你们有本事,就是餐餐吃肉,顿顿吃鸡也毫无问题。”

    下面众工匠终于动了起来,嗡嗡地议论着,一人终于忍不住地问道:“大人,您要怎么样我们才能吃上肉吃上鸡?”叶冲却不答他,说道:“你们中间有几个班头?”便听下面有一个瘦老头应道:“俺是甲字一营班头苟容。”一个中年憨厚汉子也应了声:“甲字二营班头黄丁甲。”又有一个高个子中年人叫道:“甲字第三营梁四。”然后便再无人应答了。

    叶冲等了一会,说道:“很好。苟容、黄丁甲、梁四,你们还是各带领自己的队伍,接下来的活儿,就以你们三个班组为单位进行……”众工匠立即又蔫了下来,都在想:“原来还是干活。”叶冲话锋一转道:“不过这次的活儿可与你们以往的不同。我将以计件的方式,给你们三个班组承包,干完活立即支付现钱,多干多得,没干的当然就没钱。你们有吃好的喝好的全凭你们自己的本事去。”

    群情一下子又汹涌起来,苟容小心地问道:“大……大人,这计件活是怎么个算法?”众工匠全都竖起了耳朵。叶冲道:“这次的活儿有几块。那就是岛内房屋装修、岛内围墙加固、岛外门楼建造、岛外军营修整、四里外工匠家属区改造、以及周围安全警戒工程。每一项都是独立计价,做完通过了我们验收,我将立即把钱给你们。当然罗,这些工程还得由你们三人进行竟价,价钱合理者则由他来干活。”他详细地解释了一遍,众工匠眼睛都放亮了,黄丁甲更是逼不可待地道:“大人,这可太好了,这活我们干。”

    便在这时周尽山和任天赶着一辆车回来了,后面车箱上放着两个大木箱,叶冲上前把木箱打了开来,里面却都是黄灿灿的铜钱,只惹得众工匠口水流了一地。叶冲大声道:“看见了吗?钱有得是,现在就看你们的本事了!”苟容等全是激情万分,嚷嚷着:“大人还等什么?”

    叶冲终于体会了“要我干”和“我要干”的差别了。他摆摆手道:“苟容、黄丁甲、梁四,现在就以你们三个为头,我将会带你们三个去查看现场,你们就各种工序按自己的经验进行投标报价,价钱合理者得,你们班组的人手不够,完全可以到外面去请,只要完成了工作,便马上可以领钱。不过我有一个要求,你们三个可不准私下商量,一经发现,立即取消防你们的投标资格。好,现在进行第一项报价。那就是军营修整。”

    他领了三人把岛外的军营看了一遍。然后要求三人积压自分开,把价钱和时间全部写出来,然后他当场宣读:“苟容,时间三天,价钱一百五十贯。黄丁甲,时间二天半,工钱一百四十八贯。梁四时间四天,工钱一百六十贯。”他当即宣布:“这军营建设由苟容所得。”苟容的人立即发出阵阵欢呼。个个捋手捋脚,准备动手。而黄丁甲和梁四的人却都是黯然失色。黄丁甲更是敲着自己的懊恼不已。

    苟容容光焕发,喜笑颜开,他乐呵呵地问道:“大人,我拿了这个,其它的可还有得做?”叶冲点点头道:“当然!不过你得估模自己的实力,如果完不成,不单没钱拿,还得罚你的钱。”苟容嘿嘿笑道:“这个小的省得。”叶冲道:“好了,苟容,你可以安排你的人去干活了,买料的买料,干活的干活。你且来跟着我,去投其他的活。”苟容喜滋滋地去把从手下安排好了,他自己则领了二三个“高参”跟着叶冲进了岛子。

    叶冲的第二项便是岛内围墙修整,这次投标,则是黄丁甲以时间胜出,中了本项工程。再有便是岛内房舍修整,结果还是黄丁甲胜出,他连中两项,不免洋洋自得,反观梁四的脸都几乎绿了。叶冲再次警告三人,必须量力而行,如果没有能力完成所承诺言的事情,那将受严惩。三人自然一脸凝重,都是点头应承。

    第三项出入口门岗建设,却是苟容中了标。苟容黄丁甲以及他们的人马当真是意气风发,而梁四的人却就纷纷怒骂,又有的在怨声载道,或叹自己命苦,跟着了一个窝囊废……叶冲可没心情同情他们,竞争有胜利者必然会有失败者。这在后世已经成了习惯。有一个梁四的工人壮着胆问:“如果我们一样活都没得干,怎么办?”叶冲微笑着道:“很简单,你们从哪能儿来,就回那儿去。”又有人问:“那我们跟其他人干,行不?”叶冲答道:“他们请你,你们就干,不请就回去。”于是梁四的工匠的心思便是动了起来,尽往苟容和黄丁甲身上转去了。

    叶冲四项工程判了出去,另一项重点项目家属宿舍,他便征求了三人的意见,中了两标的两人还处于兴奋期之中,他们估模了一下,当即表示没问题。那梁四可是撇了一肚子气,自然还要再试。叶冲见如此,也就顺应民意,领了他们到了家属区,一番操作下,这梁四好歹中了一次,看他那样子,简直高兴得要流泪了。

    今天算是尘埃落地了,叶冲向他们扬言,活有得干,谁干得快谁干得好,便可以接其他活儿,这三人不敢怠慢,立即回去组织了人手,进行干活了。有了叶冲的承诺,这些工人可谓干得热火朝天了,根本不用督促,一个个都有是往死里做的。

    叶冲为了安抚凌氏父子的心,把家属区的一个大宿舍进行了彻底改造,做成了一个大大的四合院,供给凌氏父子居住。安排妥当后,他则拉着凌氏父子,到一间房子里把自己的设想一一向他们说了出来,同时把自己印象中的火药配方写了出来,又把地雷手雷的制造方法,也一股脑儿地说了出来。

    这种杀人利器凌氏父子可是听所未听闻所未闻的,不过熟悉此道的凌会就表示试验不成问题的,凌振也道:“大人,这个配方好像就是那场火灾时我所配制的,当时不知怎么的就爆了起来,可是要做成您说的地雷手雷,就不知成不成了。”叶冲干脆做起了化学老师,把自己知道的一一传给了他们。末了叮嘱道:“我们就慢慢试吧。不过那配方你们必须要严格保密,绝不能泄露。”凌氏父子都是点头答应。

    叶冲便让凌会担任研究院的院长,凌振为副院长,两人同属大宋枢密院属下,而且叶冲许诺,若能出成绩,官职不成问题,凌会倒没什么,但他知道儿子可能会有出息,自然高兴异常。

    待他们出来时,天色已黑了,但各班组工人都是打足了十二分的精神在忙活着,两个班头更是声嘶力竭,忙个团团转。叶冲心里暗道:“这包工头从某种意义来说,还是对于社会建设起了极大的作用的。虽然后世总与二奶、行贿、黑心等词连在一起,至少现在这些初级包工头还是实打实的。”他召来两人勉励了一番,这才护送着凌氏父子回莫家庄。

    凌振对他所教还是意犹未尽,一路问个不停,叶冲干脆就说回到庄里再教给他。到了村里,天已全黑,但整个基地还是热火朝天,来这里的工人都似乎有用不完的精力。其中一个娇俏的身影也在其中忙活着,正是林朝英。

    她也发现了叶冲,愣了一下,还是走了过来,带点腼腆地说道:“叶大哥,您来来?”叶冲笑问道:“朝英妹子,忙什么呢?”林朝英道:“屋里还没收拾好,阿爹又去了那科研院不肯回来。”叶冲心喜这王西棚这个空壳院长干劲还真大。就是……他忙问道:“重阳可有消息?”林朝英黯然道:“还没呢,我真怕安师叔不肯来。”叶冲安慰道:“没事,只要找到他,他肯定会来的,我有把握。噢,对了,朝英妹子,这位凌大哥,我正要和他说说有关那科学的一些常识,你有空吗?一齐听听也好!”林朝英可是知道这叶冲不是简单人物,自然满心欢喜,点头说:“有空有空!”

    三人来到了程中的基地办公室,屋前还站着两个“保安”守卫,他们见着大东家前来,自然不敢怠慢,恭敬地迎接,叶冲勉励了几声,便领了两人进去。程中还没回来,他现在可是个大忙人,没个三更半夜是不会回来的。叶冲叫人找了点吃的过来,便又开始了过起“教授”瘾来了。从物质的基本常识,以及一些化学原理,为了方便,他是拿了几根木炭,把簇新的四面白墙全部涂满了,这两个“学生”还真是如饥似渴,不停地做着笔记。这些知识是完全出乎他们的想象之外。叶冲也没要求他们一下子就弄懂,只要他们记下来,以后再慢慢实验。

    不过他的教授瘾是越教越过瘾,以至说来道去停不了口,两个好“学生”也是孜孜不倦,毫无疲态,完全沉浸在了学术之中了,直到阵阵鸡鸣声传来,回头望外,发现东方已现鱼肚白了。这才结束了这次添鸭式教育。再出房门,却见大厅上那六大高手躺了一地,呼噜声震天动地。

    叶冲草草梳洗了一下,又胡乱吃了些东西,又直奔江心岛,这个可是他的最后绝招,不能不打起精神来应付,这火器院早一天建成,那他就能早一天安全,否则自己的事业还真如镜花水月,一搅就浑的。他雄心再大也不敢把宝押在那一千多人的新军之上,对付金人的铁蹄还得靠这玩意儿。

    叶冲来到江心岛,工程进度让他大大吃了一惊,整个工地已经到了收尾阶段了,而且人数似乎比昨天多了不少,看来是那两个新兴的包工头去请了外援,而且是连夜开工,通宵达旦地施工。

    叶冲很满意,便找了间房子小睡了会,补补觉,毕竟他还真不是铁人,以前通宵打麻将,白天也是要补补的。到了中午,他醒来后,便见到苟容一脸绽笑地站在外面等着他。告诉他,他的工程完成了。叶冲便带了人一路巡去,这摸那查,还真的按自己要求一丝不苟地做到实足了,看得出一点也没有偷工减料。叶冲也不罗嗦,立即叫周尽山把那箱钱提了出来,当场按投标时的价钱,给了苟容。只让苟容老脸含泪,喜难自禁,本来还心大心细的,现在完全放下心来了。

    他立即把买材料钱的放了开来,把参与这项建设的手下一一发放了工钱,一天功夫众工匠便拿到了在枢密院中一月或数月的钱,他们还真不敢相信,但真金白银就在手中,几疑是梦幻。

    黄丁甲见了酸中带喜,酸的是人家拿到现钱了,喜的是只要按要求做好,那年青的大人还真是守承诺的,当下便加了几分肉紧,督促手下加把劲,他大声道:“人家已有钱买肉了,你们还磨蹭什么?要是误了工期,你们就连喝粥的钱都没了。”心下却是后悔,没在昨晚弄多点人前来,要知道那老苟昨天是通过关系弄进了二十人前来连夜赶工,他出于义愤也通过自己的小舅子招了五人前来,终归是落了下风。

    这时苟容就一脸绽笑地结叶冲说道:“大人,小的工匠已有多余的了,不知那活儿……”叶冲点点头,指着最近的一个山头道:“把那山头的树木寸草不留,顶端起一座哨所,要求是结实稳固,能容纳十人左右吧。这工钱你自己报个数,工期嘛……”他以眼望向苟容,那苟容在地下划来划去,不一会他站起来说道:“五十贯,两天!”叶冲一拍手,干脆地道:“成交!”

    苟容大喜,对自己昨晚的机灵,连夜弄来二十个帮工的决定暗自欣赏,他压住内心的兴奋,连忙去招呼安排人手了。同时也加紧催促手上原来的工程尽快进行抢看得出这大人手上的活儿应该不少,如果做得多,那儿子的聘礼可就解决了,要知道光是这单工程,除了人工材料,能落进自己袋子的恐怕不下二贯钱,那可是自己两月的月钱,谁知一晚功夫便到手了,这以前还真是不敢想象的。

    黄丁甲眼热不已,当下便叫了一个亲信,赶紧出去让也是做这行的小舅子招多点人过来,不然后续工程恐怕得给这老狗吃光了,激愤之下这个以前的老兄弟便成了老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