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你们找个好地方把老人家安置一下,给找些吃的喝的,再找泽湖大哥给他瞧瞧伤。常发,帮着拿下东西。”柳杏梅把枪交给伍龙,然后拎着枪就走。

    “杏梅姐,你干啥去?”鞠子薰问。

    “找福田澜庭去!”

    常发把枪挎在肩膀上,就去接了鞠子薰手里拎着的东西。

    “阿黄,你个懒蛋还不下去!”鞠子薰说。

    小猴子不情愿地跳下来了,它手里的干粮已经被吃了个干净,食量还真不小。

    鞠子薰解下背上的行礼交给了常发,说了声:“谢谢!”

    “不用客气!”常发嘿嘿笑了。他想到了让他喜欢上的第一个女孩儿梅香,可梅香却不喜欢他,那么这个鞠子薰会不会跟梅香不一样呢?他此时倒也有些自作多情了。

    “我也去!爷爷,你先跟大哥哥们去吧!”

    “小心点儿!”鞠振啸叮嘱。

    “哎!”鞠子薰就去追上了柳杏梅,在她见到柳杏梅那一时刻起,就喜欢上了这个做事雷厉风行、果断霸气的姐姐了。看上去这个姐姐即冷漠又热情,跟谦和温婉的姬婕妤性格不同。

    小猴子阿黄左瞧瞧右看看,就拖着链子追上了鞠子薰,从背后蹿上去蹲在她的肩膀上。

    不少的简陋窝棚前,篝火通明,几个人一见她俩,都围了过来。当看清鞠子薰时,而且肩膀上还蹲着只小黄猴子,个个都目瞪口呆了半晌。

    “她是——?”程茂然问。

    “她就是闯到这里来的那个人。”

    马丫说:“孩子他爹说的没错,真像梅香。”

    袁永涛说:“简直是太像了。”

    鞠子薰郑重地声明说:“我可不是贼!”

    这时吴荷跟旺旺走了过来,见到了鞠子薰也是惊愕万分,五官长得真是跟梅香太像了。

    人们嘁嘁喳喳地七嘴八舌在议论着,怪事连连。

    柳杏梅对程茂然和袁永涛说:“你俩要照看好你们的妻子,她们都怀孕了。”

    “哎!”程茂然答应一声。

    袁永涛说:“现在妮婷、妮姽、妮婳陪着她们呢。”

    鞠子薰这才恍惚间明白了,原来柳杏梅是这伙子人的头领。

    这时有十几个男女呼呼啦啦围了上来,当见到肩膀上还蹲着一只小猴子的鞠子薰时,都把眼睛瞪圆了,惊讶不已。其中陶振宗说:“嫂子,我刚才在那里等了你们半天,泽湖哥找我有事才回来的。她是——?”

    “以后她就是梅香了,其中有些事情一时半会儿的也说不清楚。”

    “杏梅,这姑娘是怎么来的?”吴荷搂着旺旺的肩膀问。

    “巧了,我跟伍龙大哥码着脚印找去,就见到了他们爷孙俩。子薰,这个就是你苗大哥的妻子叫吴荷,这孩子就是他们的儿子叫旺旺,以后你也就叫她荷姐吧!”

    “荷姐!旺旺!”鞠子薰声音哽咽了。

    “小妹妹,你是怎么认识旺旺他爹的?”

    柳杏梅说:“荷姐,这事以后再说吧!现在得找那个假典奇有事儿。”

    “假曲奇?这——找他干什么?”孟国安诧异道。

    “杀了他!”

    “为啥?”陶振宗惊愕。

    “他是日本人!”

    众人都是大吃一惊,不知所措起来。

    这个人们奔波惶恐了一天后的夜晚,仍然是心里忐忑不定的,在这片不知是何处的山林里还是不安的难以入睡。有些人各守着自己栖身的窄小地方,看守着属于自己的东西,车辆、牲口和粮食。女人们守护着孩子,男人们也愁的唉声叹气。遭罪且不说,都不知道明天会怎样,更是不敢奢望未来了。有人后悔出来了,尤其是在和平村里还留下了老人的,这种逃离有失孝道,被忘恩负义的惭愧所折磨着!

    可是,要不是为了晚辈的孩子们,能会有这种迫不得已的选择吗?

    就像土豆、地瓜、柿子这兄妹三人,抛下了父母和爷爷也是万般无奈的。长辈们忍心赶他们走,就是想让孩子们看到将来的希望,难舍难离是何种的心痛啊?!

    柳杏梅拎着双管.猎枪带头直奔杨泽湖的帐篷,相比之下,除了伍家的人简单住所外,杨泽湖跟林朝阳的帐篷都会比别人的好多了,毕竟这三大户是有钱的人家。再有,女眷的住处,自然是要布置妥贴铺垫舒服些的了。

    “那个曲奇呢?”柳杏梅望了帐篷里一眼问,没有看见那个日本人在里面。

    这时旺旺问鞠子薰:“梅——梅香姐,你见过我爹?”

    鞠子薰也欣然接受了旺旺对她的称呼,就说:“我跟爷爷还是在几年前见过他的,以后就没有再见过。”

    杨泽湖跟林朝阳从里面说出来了。

    杨泽湖说:“他出去解手了,有冯勉陪着他呢!他的伤敷了药,我又给他煎了付汤药,他也喝了,估计那伤没啥问题的。要不是遇上了我们,怕是他早就没命了!”

    “就是,这人也真够了命大的了,不该死。”林朝阳说。

    杨泽湖问:“你跟大哥找到是什么人了吗?”

    “找到了。”柳杏梅说着又冷哼了声说:“是救了他,可阎王爷偏要叫他去呢!”

    “这是啥意思?”林朝阳就看见了柳杏梅身后站着的鞠子薰了,他就愕然地瞪大了眼睛,拉了杨泽湖一把,对着鞠子薰呶了下嘴。

    旺旺说:“找回了一个带着猴子的梅香姐!”

    鞠子薰就说:“我可不是贼!”

    小猴子阿黄突然间朝着树林中惊慌地吱吱叫了起来,它像是发现了什么。

    这时就又听有人在树林中“啊”地疼叫了声。

    “你干什么?”

    声音是冯勉。

    人们朝树林中望去。

    不远处的树林中福田澜庭正举着枪,枪口对准了柳杏梅。

    有一个人迅速挡在了柳杏梅的前面。

    枪响了。

    孟国安倒下了。

    于此同时,在别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鞠子薰手里的一把飞刀脱手而出。

    “抓住他!”冯勉喊,他紧紧抱住了福田澜庭的一条腿。

    原来,福田澜庭解手刚跟着冯勉返回来,他听见了猴子的叫声,又看见了人群中的鞠子薰,就知道大事不好了,他的身份必然会暴露,所以冷不丁一拳把冯勉打倒,就夺了他的枪。刚转身要跑,却被冯勉抱住了腿,慌忙之下开了一枪。

    福田澜庭身体猛然一震,枪落了地,人摇晃了两下就倒下了。

    有枪的人,纷纷举起了枪。

    “孟大哥!”柳杏梅见福田澜庭倒下了,就蹲下身查看孟国安,见他胸口处中弹。

    几个人举枪冲向了福田澜庭。

    “泽湖大哥,快看看他的伤!”

    柳杏梅喊着,她又奔向了福田澜庭。

    一把飞刀扎在了福田澜庭的脖子上。

    “你倒底还是死在了我的飞刀下了!”鞠子薰解恨地说。

    “快说,你的同伙在哪里?”柳杏梅低下身去问。

    福田澜庭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话来。

    “你们作恶多端,你死了,也应该让你的同伙陪着你的,不然你死了他们却还活着,你应该是死不瞑目的,快说!”

    “佛——心——寺!”

    福田澜庭艰难地说出这“佛心寺”三个字后,便绝气身亡了。

    鞠子薰在他的脖子上拔下了飞刀,并且朝他身上“呸”了一声。

    “把他拖远一些喂狼去。”

    柳杏梅吩咐完,便快步奔向了孟国安。

    鞠子薰喃喃地说:“佛心寺,会是曾经花和尚待的那座寺庙吗?”

    “爹!”

    “孩子他爹,你醒醒!”

    传来了鹏鹏和步艳红的喊声和哭声。

    柳杏梅扑上前焦急地问:“他还有救吗?”

    杨泽湖摇了摇头。

    “孟大哥!”

    孟国安微微睁开眼,说:“做了亏心事,心里会——会不——不安的!”

    “国安大哥,我已经原谅你了!”柳杏梅拉住了孟国安的手。

    “谢——谢——你!”孟国安扭头看了看儿子和妻子,嘴角流出了血来,不过他的脸上是带着一丝微笑咽下最后一口气。

    “我该谢谢你才对!”柳杏梅说着流下了泪来。

    步艳红把孟国安搂在怀里放声大哭。

    别人也落了泪。

    这时柳杏梅突然恶心起来,吐了两口酸水。不止是她,吴荷也吐了。

    别人嘀咕着咋办。

    柳杏梅擦了把泪说:“嫂子,就先把大哥简单的安葬在这里吧!等我们有回村子的那一天,再把他的骨尸运回去重新安葬如何?”

    悲痛中的步艳红还是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忽听驴、马、狗、猪、鸭、鹅都是不安地叫了起来。

    人们也惊慌了。

    怎么回事?

    有枪的人纷纷端起了枪警戒。

    是土匪?

    是鬼子?

    就又听见山林深处传来了狼等野兽以及夜茑的叫声。

    这时一群女人们也尖叫了起来,开始四处躲闪。

    柳杏梅提着双管.猎枪高声问:“都别慌!怎么回事?”

    “有耗子!”妮姽喊。

    “还好多!”妮婳喊。

    “怎么会——?”柳杏梅纳闷,嘟囔着,然后就大声喊道:“快带孩子们远离山脚下,都到宽敞的地方蹲下!”

    “怎么回事?”伍龙惊疑地问。

    “快让大伙远离危险的地方,我听爷爷讲过,动物对地震都有预知的本领,怕是要地震!”

    于是,人们慌作一团。

    陶振宗抱起孟国安就躲向一旁。

    “我爷爷呢?”鞠子薰也急着问。

    伍龙回答:“他待的地方应该是安全的。”

    等人们纷纷离开了认为危险的地方,果然地震了。在一次强震袭来时,山上滚落下了不少石头,周围的树喀嚓喀嚓折断和倒下的也不少。

    再看地上,好多人都摔倒了,在翻滚着。

    等地震过后,一查看,人们有伤无亡,还算万幸。

    伍家的兄弟姐妹老婆孩子聚在了一起。

    “爷爷和奶奶他们——”伍龙蹲在地上抱头哭了。

    “爹!娘!”

    “他们会怎么样?”

    妮姽妮婳在哭喊着。

    所有的人都在为留在村子里的人担心起来。

    柳杏梅说:“大家不要着急,这里离村子很远了,就看哪儿是地震中心了,也许他们会没事的!”

    她掏出了怀表看了眼,此时正是晚上十点整。

    现在,在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种对自己的家园有着遥不可及的惦念!

    所以哭声一片——

    —— —— —— ——

    本来静悄悄的村子,忽然间传来了狗叫声。

    鬼子分散开来,以包抄之势挨家挨户搜索。

    在刚要到了那眼井和碾台的地方,突然间有人喊道:“鬼子进村了!鬼子来了!”

    紧接着,急促的铜钟声响了起来,整个村子不再给人以有着温馨宁静感了。

    “可恶!”滕田少佐骂了句,拔出手枪就开了一枪。

    那个站在雪地里拉动绳子敲钟的人慢慢地蹲坐下了,手里还在紧紧抓住绳子。

    苗运昌冲到跟前一看,竟然是伍进福,他的胸口在流血。

    “大叔!”

    伍进福睁开眼睛,看着人不人鬼不鬼还被捆绑着的他问:“你是——谁?”

    “我是——运昌啊!”

    “啊!你——你没有——死?”

    “我没有死。”

    “鬼子,保——护——”伍进福抬着的头垂下了,手还在握着绳子,保持着坐着的姿势。

    一个端着枪的日本兵走上前来,对苗运昌踢了两脚说:“你的,开路!”

    苗运昌站起身来,一腔怒火。

    在伍家的大院里,站着两代人。

    大门外的灯笼也是点亮着的。

    因为突然发生的地震,本来就睡不着的留守村民们更是无法入睡了,虽有墙倒房坍,但没有造成伤亡。

    等互相探望后,刚各回自家,日本鬼子却来了。

    伍家的男女都站在了院子里,在恐惧中,伍进禧说:“大哥咋还没回来?”

    没等别人说话,滕田少佐手握战刀上前,对伍老太爷作揖道:“伍老先生,别来无恙!”

    “原来是滕田队长,我本来好好的,你们来了我就不好了!不知滕田队长这次又兴师动众的前来,又有何贵干?”伍老太爷拄着拐杖站在那里,冷冰冰地说。

    知道是鬼子进村了,他不听劝,也没躲藏,家里人自然也不会躲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