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振坤白天不回来,偏偏晚上回来了,这就让人担心了,怕陶振宗在他家里。陶振坤一回去堵在了屋里,让柳杏梅怎么解释?一时也搞不清楚!

    没想到又来人了,也不知道是什么人。

    五匹马很快来到了桥头上,黑灯瞎火的也看不清来人的模样。

    “站住!什么人?再往前就开枪了!”杨泽湖大声喊道。

    几个人已经商量好了,如果是不认不识的人,一定要阻止过桥进村,要强闯就开枪。枪声一响,很快就会有增授的人来了。再有敌明我暗,占有优势,来人并不多。

    有一匹马上人搭话道:“我是龙馨慧!”

    林朝阳愕然地问:“是龙姑娘!这么晚了,你们来干什么?”

    “这里是不是有个叫陶振坤的?”

    “有!怎么了?”钱二黑问。

    “他是不是回来了?”

    “他刚才——”

    杨泽湖忙打断赵敏笛的话,插话道:“不知道你们找他干什么?”

    “自然是有事了!”

    “现在全村戒严,不准随便出入。天太黑,看不清你是不是龙姑娘?”林朝阳说。

    “我跟伍家是亲戚,伍妮娇是我嫂子,我还能冒名顶替不成?!”

    杨泽湖说:“就算你是龙姑娘,那也得禀明我姥爷,请在此等候!敏笛,你快回去通报。”

    林朝阳低声吩咐道:“顺便告诉陶振坤一声,也好有心里准备。”

    “好的!”赵敏笛撒腿往村子里跑去。

    “不能耽搁,他跑了怎么办?”又一个女子的说话声。

    “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等等又何妨。”龙馨慧说。

    几个人一听这话,就知道陶振坤摊上事儿了,怎么还跟龙馨慧扯在一起了呢?

    当然了,他们都知道这个龙馨慧是真的假不了,也是有意拖延时间。

    再说陶振坤进了村子,没有直接去伍家,而是朝家里去了。

    在家门口有一个矮小的身影在鬼鬼祟祟的晃动,听见马蹄声就要跑。

    这时院子里的黑虎也叫了起来。

    “谁?”陶振坤骑着马到了跟前。

    “振——振坤?是——是我!你——你咋又回来了?”

    这人正是朱乐,他的身上没带着铜锣和棒槌。陶振坤的突然出现,令他避之不及。自从陶振宗来跟柳杏梅作伴后,他就像只发情的狗焦躁不安了起来,总想在不是“作伴”而是“通奸”中充满了好奇并且想入非非的意淫着。白天他可以回避一切如练龟息大法,夜晚可让他肮脏的灵魂复活!

    “这是我家,我想啥时候回来就回来。大半夜的,你在这里干什么?”

    “没事儿,闲溜达。”

    “滚远处溜达去!”

    “哎!”朱乐刚要走又停下来神神秘秘地说:“我劝你最好是别进去。”

    “为什么?”陶振坤一愣。

    “不为啥,我这是好心!”

    陶振坤一急,在马上一探身,一把抓住了朱乐的胸前衣襟给他拎了起来。

    “说!”

    “我——是——”朱乐在空中弹蹬腿儿。

    “不说我摔死你!”

    “我说我说,是——是振宗钻你媳妇被窝了!”

    陶振坤一听这话,脑袋“嗡”地一声,顿觉一阵天旋地转。

    “放你娘的屁!胡说八道!”

    “是——是真的,不敢撒谎。”

    陶振坤把朱乐抛在了地上,他没站稳跌倒,一轱辘身起来,撒丫子就跑。

    陶振坤跳下了马,没顾得上拴了马,见大门被锁着,头上那“男人止步”难道说只是种讽刺?

    他蹬着杖子跳进了院里。

    黑虎一见是它的男主人回来了,高兴的叫声都变得温柔了起来。

    可它的男主人却顾不上它了,径直走向了屋门。

    这时屋里的灯着了。

    “会是谁?”

    “黑虎熟悉的——莫非,是你哥回来了!”

    陶振坤在外面听得清楚。

    鹊巢鸠占!

    怒不可遏的陶振坤瞬间丧失了理智,拔枪在手,一脚把插着的屋门踹开了,冲进了西屋。灯光下,在地上,陶振宗用身体挡着柳杏梅,柳杏梅的手里也握着一支手枪。两个人都穿着衣服和鞋子,炕上铺着一套被褥,地上也铺着一套被褥。

    “哥!”

    “振坤!你怎么回来了?”

    “我没有你这样禽兽不如的弟弟!我回来的不是时候是吧?”

    “哥,你别误会,我跟嫂子她真的没有那意思,我——”陶振宗尴尬异常,惊慌失措。

    “振坤,你想多了,我跟振宗之间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最是让柳杏梅担忧的一幕还是在突然间发生了,没想到陶振坤回来的竟然是这么快,她还没能够劝说执迷不悟的振宗心甘情愿的离开。这是多么难堪的面对自己的男人?!她急忙把枪放进了衣兜里。此时此刻,无法从容镇定。

    陶振宗一直都不知道柳杏梅手里还有一把手枪的。

    “兄弟霸嫂,嫂通小叔,这有违道德伦-理!没那意思?我想多了?呸!不要脸的两个狗男女,让我怎么能相信你们?该死!”见到这种不堪入目的情形,陶振坤还哪有心情听两个人的解释。在无比的震怒和恼恨下,他跨步上前,左胳膊猛地一挥,一拳把振宗打趴在炕沿儿上,随后右手里的枪就指向了他的脑袋。

    柳杏梅当然会急了,她一把推开了陶振坤的胳膊,用身体挡住了陶振宗。

    “我真的没有给你戴绿帽子,振宗来跟我作伴,事出有因,这件事全村人都是知道的,他们可以证明,也可以为我俩解释的,你别冲动!”

    陶振过觉得腮帮子在一阵剧烈疼痛后就麻木肿胀了起来,两颗牙都晃荡了,嘴里有腥咸的味道。

    “真是可笑!大门上锁,屋门插着,半夜三更的,孤男寡女同处一室,怎么证明?怎么解释?你个贱货!”陶振坤左手一挥,就给柳杏梅来了个大嘴巴子。

    凶神恶煞一样的陶振坤,眦目欲裂。

    陶振宗快吓尿裤子了,在危急时刻,当生命受到威胁,他才知道后悔了。不该属于自己的,莫要强求!

    柳杏梅这个嘴巴子被打的可也不轻,火辣辣的疼痛。有时脾气倔犟而有时性子暴躁的她,在理屈词穷的情况下,她给陶振坤跪下了,哭道:“你错误的理解,是在冤枉我了!”

    “捉奸要双,我错误的理解是在冤枉你了?你当我是儍子吗?狗屁!这小子一直对你心怀不轨,终于如愿以偿了,我——我成全你们!我——”

    “哥,哥!”陶振宗也跪下了,说:“我是对嫂子一直有爱慕之情,可你见到的也并非是你想的那样,我们之间是清白的,不是——”

    “闭上你的臭嘴!”

    “你听我解释,我要是解释不清楚,还让你怀疑,那么我愿意死在你面前,以证清白!不然,我也没脸活——”

    “闭嘴!非要逼我杀了你们吗?”

    “振坤,请你相信我,我不是你想象的那种女人!”在这种情况下,柳杏梅的表白也是无力的。

    陶振坤的身体摇晃了两下,他一手扶住了窗台,冷笑道:“以前你对我说的那些忠贞不渝的话,原来都是花言巧语!誓言,最是能欺骗人的东西!”

    “我真的没有欺骗你,真的!”

    “好,你俩有情有意,我可以成全你们的,我——”

    “你要是这么说,还不如让我死了呢!”柳杏梅就要掏枪。

    “你先别急着死,现在有一件急事,得赶紧告诉伍老太爷,据在姬婕妤那里得到的可靠消息,曾经杀的那个犬养三郎,他是日本关东军派来平泉的一个大佐,如今这事儿已经暴露了,小鬼子必定会报复的。快想办法,早做打算,晚了必会遭殃!”

    “怎么会?这——”

    “有这事儿,这回真的是大祸临头了!”

    柳杏梅跟陶振宗都惊呆了。

    “还不快去!”陶振坤吼道。

    柳杏梅站起来说:“是你回来报的信,你应该当面说去。”

    这时外面黑虎在狂叫,有人在熙熙攘攘着。

    “我累了,想休息。”陶振坤喃喃地说。

    “那——你在家等我!”

    陶振宗也哆哆嗦嗦站起身来。

    “滚,都给我滚,我——不想再见到你们,滚!”

    柳杏梅几乎是不敢去看陶振坤那双喷火的眼睛,就和振宗一起往外走去。不过,陶振坤脸上的那无奈的苦笑却充满了诡谲的神秘特点,像是从婆婆脸上曾经看见到过,有些吓人,让她担心。

    在刚出门口时,忽听屋内传来了一声“扑通”响,柳杏梅先是返身奔回了屋中,一见陶振坤倒在了地上的被褥上,他的胸部插了把刀子。

    “振坤!”

    大惊失色的柳杏梅把他抱在了怀里。

    “哥!你——对不起!”陶振宗儍了瞬间,又跪下了。

    “振坤,振坤,你——你没事吧?求你,别吓我。是我不好,是我不好!”柳杏梅看着陶振坤胸部鲜血染红了衣服,她又急又怕之下语无伦次了。她在惊慌失措下想拔出那把刀子,想去摁住伤口止血。

    “不能拔!”陶振宗说。

    刀子扎的很深,而且是要害。

    陶振坤睁开了眼睛,迷茫地看着柳杏梅,痛苦地说:“梅子,你——你怎么能这样对我?让我死不瞑目!”

    是失望?!

    是绝望?!

    “振坤,我真的没有做出对不起你的事,你何必这样——不,是我错了,我——我这就去找杨旭救你。振坤,你不能离开我,我不能没有你。”

    陶振坤伸出了颤颤巍巍的右手,枪在一旁放着,他想去摸柳杏梅的脸。

    柳杏梅抓住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脸上,她的泪水涟涟,如断线的珍珠。

    “我去找人!”陶振宗擦了把眼泪,起身出去。

    “梅子,吴荷,妙子。”陶振坤嘴里呢喃着,脸上流露出了一丝笑容。

    “振坤,你要坚强,挺住,等人来救你!”

    妙子是谁?此时的柳杏梅没时间没心情去在意去追究这个“妙子”是什么人了,跟他是什么关系。但可以肯定的是,出现在他身边的一个神秘且重要的女人!

    “不管你做了什么,我——我都会原谅你的。”

    “那——为什么你还不相信我?”

    “也许,我——我是应该相信你的!就——就是没那回事,我——我也受不了的!梅子,答应我,你要好好活着!”陶振坤有气无力地说,他觉得要是柳杏梅真的是跟陶振宗在一起了,那样他跟樱花妙子有外遇关系也会因此减少对柳杏梅愧疚的。

    柳杏梅点点头。

    “要——要——我带村民们撤离这里,不要晚了!”陶振坤说完这话,连连咳嗽了几声,急促地喘息起来。

    “我答应你!”

    “梅子,我的生命中有你,我不后悔。唐——师长,我以死谢罪了,对——不起!”

    陶振坤举着的手向下一沉,眼睛慢慢闭上了,有泪水流出。

    “振坤!”柳杏梅放声大哭,痛断心肠。

    与此同时,外面有枪响。不一会儿,又是响了一枪,也可听见黑虎的惨叫声。

    可是,屋里的柳杏梅什么也没有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