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不姓穆,我是在三岁时被姓穆的人家收养的,我认姓穆的是干爹。我娘是在又饿又病的情况下死的,临死前再三叮嘱我一些话,可那时候我还小,早就记不清楚了。我的后娘并不稀罕我,她只疼自己亲生的孩子,时常对我不是打就是骂!我受不了了,在十六岁那年,离家开始在外面混,还当过乞丐!”

    “这么说有些靠谱了,大有可能性!”

    “你究竟是啥意思?”假穆永清疑惑。

    辛东方和杨泽湖真想继续听下去,但还是迟疑着端枪走了。

    柳杏梅突然对刚要走开的辛东方和杨泽湖说:“那人要是胆敢抗拒,你们就别客气了,格杀勿论,把他当场击毙!”

    她同时对二人使了个眼色,她是想吓唬一下穆永清。

    “好!”辛东方答应一声。

    “是!我倒要看看他究竟是何方神圣,敢来咱们这一亩三分地闹事,他是活腻烦了,想找死,那就成全他!”骂骂咧咧的杨泽湖在装腔作势。

    假穆永清急忙喊道:“其实我们也没什么恶意,求你们别对我兄弟下死手,我——”

    柳杏梅又说:“你俩那就先别去了,以免打草惊蛇,另外他在暗处你们在明处,没必要冒这个险。他现在也等于是个俘虏了,量他的那个同伙也不敢对郝强胡来的。”

    辛东方就和杨泽湖站住了。

    柳杏梅对假穆永清说:“你的兄弟应该早就看到你成了瓮中之鳖了,可他却对你见死不救,还是什么好兄弟,简直是一点儿义气都没有!”

    假穆永清说:“我知道你是在挑拨离间。我跟莫宝情同手足,不怕你们笑话,就是租个妓女我俩也要轮流睡的,我和他不分彼此,就像——”

    柳杏梅又是气又是乐,就骂道:“你这人真是不知羞耻!你要是真关心你的兄弟死活,那你还不快喊他放人,你也放人,我们就饶了你俩的性命!”

    假穆永清说:“在放人之前,我想问明白了你刚才说的那话是啥意思?”

    柳杏梅说:“被你们抓的那个郝强,极有可能是你们一家人当年逃难时失散的亲人,也就是你的孪生哥哥,如果是的话,那你的名字应该就叫郝壮。”

    “好!精彩!真是一番井井有条的妙论。”人群中的孟国安讨好的赞美了一句,他那样子是想要鼓掌喝彩,但被一旁的表弟孔武狠狠地瞪了一眼,他就尴尬地放弃了哗众取宠了。

    柳杏梅的话,只要是把前前后后发生的事联系到一起思考,这是具备客观的逻辑性推理,也是最终结论,其中存在着偶然与必然。

    众人在瞠目结舌中恍然大悟。

    柳杏梅对孟国安这个卑鄙小人虽然是恨之入骨,但是也只能是把这恨藏在心里。

    “我不信,你在骗我,这怎么可能呢?!”假穆永清显得神色慌乱了。

    柳杏梅说:“一切皆有可能,也可以有证据来证明这一点,不信你就——”

    “我受——受不了了!”

    这时的苗汉翔在挣扎着,他直翻白眼,满脸是汗,两手掰着假穆永清的胳膊费力地说:“关于我家有宝藏的说法,其实那——那早已经不是——不是秘密了,也算不得是啥宝藏,只是有些宝贝罢了。那是我祖辈留下的话,但并没有留下什么线索,所以这些年来都没找到。我家没有什么宝——”

    伍进禄说:“的确是这样,他没说假话,全村人都知道,你也就别为难他了。你们也没啥恶意,我们也不会为难你的。”

    假穆永清看了眼伍进禄,就见他的手一挥,那把刀子直向他飞去。吓的伍进禄赶紧弯腰躲闪,其实假穆永清并没有伤害他的意思。

    当骇然中的人们去看那把刀子时,就见那刀子钉在了伍进禄身后的一棵榆树上,而且有一条四五尺长的草绿蛇被刀子钉在了树上,这种蛇是有毒的。

    “二叔,没伤着你吧?”伍龙急切地问。

    伍进禄摸了摸头说:“我没事。”

    几个人赶忙上前去看伍进禄。

    人们在一阵惊呼之余,对其相貌不扬的假穆永清露了这手绝活感到敬佩。

    荣凡辉在树上拔下了那把刀子,青蛇这落在了地上扭动着,不过也是奄奄一息了。他把刀子交到了   伍进禄的手上说:“是条竹叶青毒蛇。”

    这时旺旺却在吴荷没注意下壮着胆子走上前去,对着假穆永清说:“只要是你放了我爷爷,我就把我家的这个宝贝给你。”

    他说着,从背心里掏出了那个麒麟铜锁子。把麒麟铜锁子托在手心里,递向了假穆永清。

    “这可是我们家的传家宝。”

    吴荷急喊:“旺旺,快回来!”

    柳杏梅上前守在旺旺的身边。

    再看候穆永清,当他看到了旺旺手里的那个麒麟铜锁子时,人一下子呆住了,他眼里流露出的是惊疑。

    在场的人看到假穆永清那痴愣的表情时,都是不解其意,但明白了一点,那就是这个人好像认识这只麒麟铜锁子。假穆永清的胳膊一松,苗汉翔就瘫软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苗汉翔揉捻着脖子,咳嗽着,吐着痰,又是在大口大口地喘气。一个上了年纪的人,怎能禁得住这份折腾!

    吴荷冲过去,蹲下身子扶住苗汉翔问:“爹,你没事吧?”

    苗汉翔摇了摇头没说话。

    假穆永清放下了对别人的戒备,走近旺旺说:“小孩儿,把那个东西给我看看。”

    旺旺真的就递给了他。

    假穆永清把麒麟铜锁子拿在手里翻来复去地看了下,脸顿时露出兴奋和惊喜之色。

    见他这个样子,别人会以为那麒麟铜锁子难道真的是个宝贝玩意儿呢。

    袁永涛对谢天悟使了个眼色,两个人把枪挎好,跨步上前冷不丁之下就把假穆永清给抓住了,把他的胳膊拧到了背后。假穆永清也没反抗,几乎是束手就擒的,那个麒麟铜锁子就掉在了地上,他却紧盯着不放,然后竟似非常激动地哈哈大笑起来,并且说道:“大当家的,我终于找到有关你的线索了,谢天谢地!”

    人们见他这个样子,更是疑惑不解了。

    “老哥,起来吧!”这时陶其悦上前和吴荷把苗汉翔搀扶了起来。

    伍进禄说:“放开他吧,他不像是歹人,能出手,也算是救了我一命。”

    袁永涛和谢天悟就把穆永清放开了。

    旺旺捡起了麒麟铜锁子,再次递给了假穆永清。穆永清接在手里盯着旺旺问:“这东西是你的吗?”

    “是的。”

    “你叫啥名?”

    “旺旺!”

    “旺旺,旺旺——那你姓啥?”假穆永清的眼里闪过一丝喜悦之色。

    “当然姓苗了。”旺旺说的理直气壮。

    “那——那你爹叫啥名字?”

    “子不言父,他姓苗名运昌!”

    假穆永清的神色一黯,喃喃喃自语地叨咕道:“玉蝴蝶,苗运昌,这——这——”

    他似陷入了思索之中。

    在场的人都鸦雀无声了,这情景让人感到了惊疑。尤其是苗汉翔和吴荷,更是觉得此人蹊跷。

    柳杏梅则从中断定其中必有端倪,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故事。

    假穆永清又问:“那你爹长得什么样?”

    旺旺脸上有几分得意地说:“我爹他可威风了,骑着大白马,扛着双管-猎枪,戴着大墨镜,枪法可——”

    不等旺旺说完,假穆永清喜形于色,竟上前跪在地上一把把旺旺搂在了怀里,并且在他的小脸蛋儿上猛亲了几口,热泪盈眶,随后把麒麟铜锁子挂在了旺旺的脖子上,无比兴奋地说:“不会有错了,你就是大当家的儿子,我们大寨主的儿子,我拜把兄弟的儿子,终于见到你了,我真高兴!”

    人们愕然相觑。

    假穆永清问:“那——你爹他现在人在哪里?快带我去见他。”

    旺旺的脸上刹那间掠过了悲伤之色,他带有哽咽地说:“我爹——我爹他已经死了!”

    假穆永清一怔,忙问:“孩子,你说啥?”

    “我爹死了!”

    “这不可能,他——他是怎么死的?”

    “是——是被野兽给吃了!”

    假穆永清茫然道:“这——不可能,不可能的,以他的本事——你是不是在骗我?”

    柳杏梅说:“没有骗你,苗大哥的确是死了,只是在山上发现了一堆骨骸!”

    “怎么能证明就是他?”

    “有他的猎枪在一旁,衣服鞋帽全不见了。

    假穆永清站起身来,人像是傻了一般,愣愣地发了下呆,然后是泪如雨下,接着就是捶胸顿足、声嘶力竭地喊道:?“?大寨主,我的好兄弟,以你的一身好本事,怎么能让野兽给吃了呢?老天爷真是不公平呀!兄弟们苦苦找了你好几年,都没有你半点儿消息,原来你竟——咱们以前的兄弟们都盼着你回去呢,让你带领着一起替天行道,除暴安良,杀富济贫,一起杀日本鬼子呢!你却抛下兄弟们不管了,可你知道吗?现在兄弟们都在受别人的窝囊气,敢怒不敢言!兄弟,兄弟,你可疼死为兄了!”

    他喊完这番话,身子一摇晃,一头栽倒在地昏了过去。

    袁永涛和谢天悟上去把他扶起,摸抚前脸捶打后背,在叫着:“好汉,你醒醒!”

    人们在假穆永清的一番话里明白了一些相象,尤其是苗汉翔和吴荷,他们以前不知道苗运昌这啥经常出门几天才回来,原来他成了山大王,却也是个义匪。这时的吴荷,为对丈夫的误会而感到懊悔了!

    假穆永清悠悠醒来。

    苗汉翔扑上前来问:“你是怎么认识我儿子的?”

    假穆永清起身跪在了苗汉翔的面前,却没有回答,然后抱住他的大腿说:“干爹,怎么会是这样呢?!”

    说完,这个大男人竟是嚎啕大哭了起来。

    “孩子,你快起来说话。”苗汉翔把他扶了起来。

    正在这时,伍龙惊喊道:“着火了!”

    人们抬头望去,就见那堆苞米秸杆烈焰飞腾,浓烟滚滚,那是确定郝强被藏在那里的地方,在都感奇怪和担忧之时,却看到一个人从火丛这中惨烈嚎叫着,像个火人在手舞足蹈。

    柳杏梅喊了声:“快去救人!”

    人们呼呼啦啦一起纷纷跑去,其中包括假穆永清在内。

    还没等到跟前,那个火人就倒在了地上在翻滚着,身上的火也灭了不少。

    黑虎是第一个赶到现场的,但它爱莫能助地汪汪叫了起来。

    在人们来到了跟前,一些人七手八脚地捧起沙土子往他身上扬去,很快那火被扑灭了,但也可闻到了一股像是烧焦糊的家雀味,浑身上下的衣服是大窟窿小眼子的,几乎是不能遮体了。

    荣凡辉倒也机灵,他抓着那人发烫的脚脖子把他拉向了一边,离烟熏火燎已成火堆的地方远一些。  当人们看那人时,实难辨认出是谁了,甚至是不知是男是女,面目全非,惨不忍睹,只能从刚才的叫声中判断应该是个男人。

    柳杏梅心细,她见这人手里紧握着什么,就蹲下身去掰开这人的手,原来竟然是个被烧残缺的烟盒,尚在余烟袅袅,里面还有十几颗烟呢。

    “他是郝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