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虎,在她的心目之中,和人一样有着同等的份量,她永远也不会忘记在嫁到和平村时黑虎也成了半路去迎亲队伍里的一员,更何况几个月里与她朝夕相伴呢?这份情感并不比人逊色!黑虎就算是真的狼崽子,只要它不伤害人,她也不会伤害它的。别看陶振坤走时说的那番话,要是黑虎真没有了,他也会伤心难过一辈子的!

    她着急的样子也感动了村子里一些热心肠的人,帮她叫着找着,就是村子围前左右几里地都找遍了,可是却没发现黑虎的踪影!几乎是折腾了一下午,在傍晚时分,她才跟着左邻右舍的两家人回去了,她得到了两家人的安慰。

    而也参加了找狗队伍里的陶振宗,只能是躲在不远处眼巴巴地看着柳杏梅独自一人失魂落魄地进了院子,在没有得到允许的情况下他是不敢再贸然触犯柳杏梅定下的规矩的!

    这个家,俨然成了男人的禁地,只为了对自己的男人那份忠贞不渝和一个女人圣洁的名誉,是坚守是捍卫。

    男人止步!

    这四个字像是注入了灵魂,又像是符咒,比门神可管用多了。

    凡是成年男人,谁敢越雷池半步?除了陶振坤外,这个村子里的任何一个男人都会触犯这一禁忌!

    这如同雪上加霜,柳杏梅接受不了这种连续打击,她病了,发高烧又呕吐,人彻底崩溃。

    这天夜里,柳杏梅没吃没喝,躲在被窝里暗自啜泣。

    不放心的吴荷又加上在背后拜托她照顾好柳杏梅的陶振宗,这天夜里由她来陪伴,安慰劝说,妮姽妮婳还专门送来了药。

    “旺旺需要照看的。”

    “他也不小了,有爷爷奶奶呢!”

    “你一个人在家,我们也不放心。你好好养病,只是头疼脑热,啥也别想了,牲口猪鸡的我来经营。”

    “麻烦你了!”

    “等振坤啥时回来就好了。”

    没有了黑虎和猎枪,就等于柳杏梅失去了两道护身符。

    两天两夜里,没见到黑虎回来。黑虎就这样莫名其妙的给丢了,柳杏梅无法相信机警聪明又勇敢的黑虎会惨遭不幸!

    黑虎和那猎枪可都是陶振坤的心爱之物,如今其珍爱程度大概仅次于她!这两样东西,没想到却葬送在了她的手里!她不知道等自己的男人回来该是如何向他交代,她此时的心情就像是沈琴棋无法向丈夫交代梅香的死一样难!

    两个守在家园里的女人命运里,几乎出现了相同的难题!

    一股急火攻心,她病倒了。药没能让高烧退去,只是呕吐见好,可又头痛欲裂。

    这夜,她依然感觉到阴魂不散的公婆在房间里游荡,仿佛对阳宅仍旧充满眷恋。鬼魂的频频光顾,纠缠不休,让她气恼,她是个孝顺儿媳妇,觉得并没有什么对不起公婆的,为何如此?恍惚间她走进了朱乐的家,朱乐这个色鬼一脸猴急样,费力地把她抱上了炕,撕扯她的衣服。正欲求欢之际,梅香突然飘显屋内,满脸是泪,神色悲伤,她幽怨地说:“杏梅姐,你说过一定要给我报仇的,难道你忘了吗?”

    她在惭愧不安下,取出藏在身上的那把刀子猛刺趴在她身上的朱乐后背,刹那间血流成河,泛滥漫淹了整间屋子,她和朱乐一起被泡进了血液深潭里。挣扎中她朝朱乐的下体迅速捞了一把,将他裆部里的罪恶之物狠狠抓住,用力一拽捏,就疼痛的朱乐难忍受地直求饶。

    “朱乐,我要杀了你,为梅香妹妹报仇!”

    一旁没睡着的吴荷听了这话,吓的是心惊肉跳,她推了推柳杏梅。

    “杏梅,你做噩梦了!”

    柳杏梅忽地坐起身来,两眼呆滞地望着一屋子的黑暗,等回过神来问:“荷姐,我怎么了?”

    吴荷点灯说:“你是做噩梦了!”

    “我说什么了吗?”

    “没——没有,说什么我也没听清楚。”这时的吴荷终于知道了梅香的死因了,让她觉得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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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日,魂不守舍的朱乐走进了伍家的商铺,买了一大捆子烧纸,卖给他的人是严方慈,伍老太爷在一旁冷眼旁观着。

    “朱大哥,这不过年不过节的,买烧纸干什么?”

    “不是要过八月节了么,先买下准备着。”

    “这离过节可早了,还有一个多月呢,也不缺货,一次买了这么多,可是你从来没有过的事?”

    “最近我爹娘常给我托梦,说是缺钱花了,我要提前去给他们上坟的,不然这心里老是不踏实!”

    严方慈一笑说:“你可真有孝心,也不知是不是有神有鬼的?!”

    “大概是有吧!”朱乐抱着一捆子烧纸走时,还下意识地胆怯着看了看面无表情的伍老太爷,没说话,然后尴尬着神色不失礼貌地点点头就出了门。

    “今天他这是怎么了?看上去怪怪的。”严方慈觉得纳闷。

    “你去把泽湖跟朝阳叫来。”伍老太爷说。

    “爷爷,叫他们有事吗?”

    伍老太爷点点头说:“不要惊动别人,让他俩带着枪。”

    “哎!”严方慈不禁惊愕,见爷公公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也不敢多问,就出门去了。

    严方慈把林朝阳和杨泽湖找来了,她这个孙媳妇倒也懂事,没在跟前听爷公公对两个外孙子吩咐什么事儿。

    “姥爷,叫我们来有什么事吗?”林朝阳问。

    杨泽湖看着一脸表情凝重的姥爷,就能猜出事情不小,为啥没有四个舅舅和几个表哥表弟参与呢?

    “朱乐刚从这里买了些烧纸,走不长时间,你俩装作上山打猎,跟随他察看一下他去干什么了,最好是不要被他发现了,但此事不要向任何人透露。”

    这两姨兄弟俩颇为疑惑不解,为何姥爷突然会对平时不受人搭理的朱乐感兴趣了呢?两个人也不好多问,领命去了。

    在接近中午的时候两个人回来禀报。

    林朝阳说:“真是奇怪了,朱乐从孟国安那里借了一支洋炮,一个人带了那些烧纸去了那片坟地,竟然是给梅香烧纸去了,他哭的很伤心!”

    杨泽湖说:“真是想不到,平时这个抠搜的小气鬼,竟然会给梅香送钱花去了。更是没想到的是,他还用洋炮顶在了自己的脑袋上,不过没敢开枪!”

    伍老太爷阴沉着脸,胡须在抖动,他说:“这件事要保密,不许对任何人说。”

    两个人点头答应,都是忽然感觉到了原来梅香的死跟朱乐有关系,真是个卑鄙的家伙!他俩发现平日里稳重威严的姥爷面沉似水,脸蛋子嘟噜的吓人,像是在极力压抑着愤怒。前不久在揭露了舅舅和表兄弟与花蕊(樱花舞子)有不正当关系时,他的愤怒是可以用家法的惩罚来发泄的,可此时的愤怒只有强忍着。如果说梅香的死真的是跟朱乐有关系,就应该治问清楚治朱乐的罪,可两个人谁也没敢说出自己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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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荷见柳杏梅不见好转的病情,犹如撞邪一般,就说:“你是不是时气不济了,不如去找蓝蒂看看去,万一是的话,看了就会好的。”

    “我不信那迷信东西。”

    “你不信,那为啥还天天给观音菩萨烧香呢?”

    “这——因为观音菩萨大慈大悲,救苦救难,这成了人的一种信仰。”柳杏梅之所以给观音菩萨天天烧香,就是想让观音菩萨保佑自己的男人能够在外面平安无事。

    “去看看也好,只能看好不能看坏的,是真病咱们治,是假病兴许看了,化解一下,就会好的。这种事也不能不信,有时候真是很灵验的。”

    柳杏梅也知道吴荷建议去找蓝蒂这个大仙看看这是好心,就只好说:“有病乱投医,那就不妨一试吧!”

    于是,吴荷就搀扶着虚弱的柳杏梅去了马家。

    蓝蒂忘不了曾经被精神失常的邱兰芝拿着把菜刀示威地把她追撵的狼狈相,那次她在众人眼里可是颜面扫地了。她这个有半仙之体的人,被一个凡人所戏弄,难免在村民心中降低可信度,所以一直为这事耿耿于怀。见吴荷果然是带着柳杏梅来了,也不好拒之,因为这也是她属于生财之道,另外——暗中窃喜,不能报复邱兰芝了,就拿她的儿媳妇当下替罪羊也算出气了。还有梅香不答应儿子志图的亲事,她也怪罪到了柳杏梅的头上。她在供桌上的香炉里各自烧上三炷香,墙壁上贴着标有仙位的黄表纸上注有仙名。当她盘膝坐在炕上时来久,就有神仙附体了,来的神仙自报其名:

    “我乃是东海万年圆仙,请问二位花容有何事?”(注:1)、(注:2)

    有神仙附体后,就见蓝蒂两只胳膊做出如游泳的姿势来。

    柳杳杏梅和吴荷见了有些滑稽可笑,但是谁也没有笑出来。

    柳杏梅没忘了掏出伍毛钱放在了炕上。

    “她不身体合适,发烧又吐,吃药也不见好,想求大仙给看看,是不是有啥说道?”吴荷介绍说。

    “报上年龄和生日,以便算来!”

    柳杏梅就说了。

    蓝蒂的胳膊又是做出了几下滑稽可笑的动作,这才掐指算来。

    此时的柳杏梅跟吴荷的态度都是紧张而虔诚的。

    过了一会儿圆仙开口说道:“你这花容是有真病亦有外症,真病是肝火旺,食欲不振,胃里空虚,吐酸水,心里郁闷,精神上压力大,总有想不开放不下的事,我说的对不对?”

    柳杏梅觉得说对了些,就点点头。自从梅香出事以后,又惦记自己男人,她的心情就没有好过。尤其梅香的自杀,有仇不知如何报,又丢狗丢枪的,不顺心的事接连发生。这些真是着急上火,哪来的食欲!

    “这些症状只要吃药调理就会慢慢好的,重要的是你晚上睡不着觉,睡着了也会做噩梦,经常被吓醒。这是因为有两位已故去的老家乡的魂魄被山上一座小庙里的虎鹿二仙给掳获了,不能去阴曹地府阎罗王那里报到,也就不能投胎转世,另外阴宅也不是居处,就成了游荡的魂魄。你是他们的亲人,所以就缠磨你了。那虎鹿二仙之所以掳获他们的魂魄,是因有一年轻罗汉经常猎杀动物,动物的魂魄在虎鹿二仙面前喊冤告状。”(注:3)、(注:4)

    柳杏梅和吴荷听到这里,心中发毛,头皮发炸。

    “这可咋办?”柳杏梅对仙家的话一知半解。

    吴荷解释说:“老家乡说的是你家叔和婶,罗汉是指振坤。”

    注1:圆仙,指乌龟或者王八。注2:花容,指年轻女性。注3:老家乡,指已故长辈亲人。注4:罗汉,指年轻男性。

    接下来圆仙说的化解方法竟然是——不可思议。

    柳杏梅她怎么会想到自己一个人要带着虎眼前去山里庙中烧香赎罪,偶遇壮汉为把他吓跑而身披虎皮,才引来贻笑大方的风流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