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被询问过的人,都一口认定没有看到黑虎和猎枪的出现,更是不知何人所为。这个盗贼真是够了神出鬼没的了,看来是个有经验的高手,而且是在白天干的,可见其胆量不小。

    这事很快就惊动了一村之主的伍元祖,他发下话来说:“一旦抓到这个贼,定会是严惩不怠!”

    “嫂子,看来是家里招贼了!”

    “这还用说!”

    “不怕贼偷就怕贼想,会是谁呢?!”

    陶振宗的话提醒了她,她思前想后,一番斟酌考虑后,她最后锁定了一个贼人目标,那人就是朱乐,他的嫌疑最大。因为黑虎和猎枪都对他构成了严重人身威胁,除此之外村子里没有第二人选,要说是外地的贼那是根本不可能的,就是有本领逃避过巡逻的人眼睛潜入村子,也不可能这么熟悉地形的其目的只是为了黑虎和猎枪而来,而且还得手了。枪是死的可狗是活的,更何况是只优秀凶猛的猎犬,就是一个棒小伙子在它面前也不敢为所欲为的。由此来推断,那也只能是与之有矛盾或者是居心不良的人而为的,真是奇了怪了。

    柳杏梅转身就走。

    “嫂子你去哪儿?”

    “你们都别跟着!”

    于是,柳杏梅直奔朱乐的家而去。当站在篱笆院外,往里面看时,竟发现别看朱乐是光棍一人,把小院子收拾的也干净利落,菜园子里也种有茄子辣椒柿子黄瓜之类的青菜,三间土房,泥片都很新,看不到破败的迹象。在东房檐下还搭建了个牛圈棚,只是没见到牛的影子,从清扫干净的堆积一处山丘状的粪便上来看,有新鲜的,这能证明是有牛存在的,大概是被牵到山上去拴在哪里吃草了。养牛是用来耕地用的,一些农用工具也规规矩矩的摆放在牛棚中的一个角落里,院子也被打扫的干净利落。在窗户下拴着一只小花狗,见有陌生人来了,它就汪汪叫了起来。倘若没有仇恨因素在内,要是看到这一切,她一定会从心眼里敬佩这种过日子人家的。

    在柳杏梅看来,这个光棍的家过得要比荣凡辉家还要好些。

    这时门一开,朱乐从里面走了出来。他一见是柳杏梅,就甩开两条哈巴狗腿屁颠屁屁颠地跑了出来。没有惊讶的脸上,却是一团喜气。

    “稀客稀客,大驾光临,有何赐教?”

    “当然是有了!”柳杏梅从镇定自若的朱乐表情上去看,令自己也觉得奇怪不已,他好像是不怕自己了,装的跟没事儿人一样。面对一个随时都想取他性命的人,何至如此坦然?难道说以梅香的名声做威胁就成了他的护身符了吗?其有此理!

    “那——那有话请到屋里说吧!”

    柳杏梅冷着脸子说:“你这鳖窝我敢进吗?”

    朱乐嘿嘿一笑说:“瞧这话说的,你还怕有来无回是咋的,我又吃不了你,这里又不是阎王殿,你天不怕地不怕的有谁不知道,就是……”

    柳杏梅冷笑了声说:“就你这狗色的,我得借你俩胆儿,也不敢对姑奶奶咋样!”

    朱乐就暧昧地看着柳杏梅,眼里流露出了狡黠之色,说:“那你敢到我的龙潭虎穴里闯一闯吗?”

    柳杏梅开门见山地问:“少你娘的废话!我的狗和枪呢?”

    朱乐就愣了愣,随后诧异道:“你这话是啥意思?狗和枪丢了?”

    “明知故问!”

    “我不知道,我又不是你的管家,你家丢了啥,这事可别赖到我的头上来,我可担不起盗贼的罪名!”

    “就是你小子干的,除了你没旁人?!”

    “没凭没据的,你这可是在冤枉我!这么说,是你家招贼了?”

    “你敢抠着屁股眼子发誓不是你吗?“

    “我——我——我当然敢对天发誓了,绝对不是我干的。要是我干的,让我全家死的就剩我一个人好了!”

    柳杏梅对这种二皮脸的东西也没办法,又没真凭实据,就恼怒地骂道:“就是你,没别人!你给我记住,武大郎,你将来一定会死不出好死的,我敢发誓!”

    “如果你认定了是我,这捉奸要双捉贼要脏,你要硬是拿屎盆子往我头上扣,那我啥也不说了,你可以进屋去搜一搜。不过咱们得把丑话说在前头,你要是找不出狗和枪来,我可不能无缘无故的背这黑锅,得找人说道说道去,评评理,好还我清白,这人皮好披贼皮难脱的!”

    柳杏梅死死盯着朱乐问:“真的不是你?”

    “真的不是我,就我这色货的能干出这惊天动地的事来?那你可是太抬举我了,所以你可别冤死好人笑死贼!”

    “你他娘的别人不敢干的缺德事你都敢干,以前我小瞧你了!不是你,那会是谁呢?”柳杏梅从镇定的朱乐表情上找不到答案了。

    “你得罪过的仇人——”

    “仇人只有你!”

    “不只是我一个吧?我知道,你现在对我是恨之入骨,随时都想杀了我替梅香报仇,人死债无,你何必要为别人担负杀人的罪名呢?”

    这时的柳杏梅真想上前拧掉朱乐的脑袋,也清楚的知道周围有无数只眼睛在盯着她呢!为了梅香的清白,她不敢贸然行动,这活人要名声可死人也是要的!但她还是陷入了沉思之中,她是得罪过其他的人,可会是谁呢?

    “既然你家招贼了,那就应该查个水落石出,绝对不能让贼人逍遥法外,一定要捉住他不可,不然村子就不安宁了!”

    “你就是个爱偷鸡摸狗的家伙,这不是贼喊捉贼吧?”

    “当然不是了,请你相信我好了。”

    “如果发现是你干的,我绝对不会轻饶了你,那样也是找到杀死你的光明正大理由了!”说完这话后,柳杏梅转身走了。是狐狸总会有露出尾巴的时候,到那时她就会揪住不放的,借故失手打死他则会成了冠冕堂皇的理由。相信一个不受人待见的人之死,是不会引起众怒的,在这里杀了人也根本谈不上会受到法律严惩。

    “你不进屋坐会儿吗?”

    柳杏梅根本没心情去搭理这个衣冠禽兽。当站在自己现在最恨的人面前时,她自己却成了最痛苦的人,她的好姐妹梅香的冤魂还在阴曹地府里游荡,无处申冤,可她这个当姐姐的却对妹妹的仇人苦于没有良策杀之!在这大白天的言行容易入人耳目成为她忌惮的事,她想就是凭借着自己的功夫要是不用刀枪整死一个侏儒也是件举手之劳那么简单的事,如今想控制造一起无声无息却有防备的惨案让她无从下手!

    “我这小庙是容不下你这尊菩萨的!”

    朱乐自言自语了句,他看着柳杏梅婀娜多姿的背影陷入了痴迷状态,那是多么能够撩拨男人心猿意马的身体啊!就在此时,看着柳杏梅,他不禁再次联想到了对梅香的施暴的情景,因为那天喝多了,使他缺少了占有一个女孩子身体时的快乐感受,在紧张和害怕中没能认真去感受,在后来无数次回忆中,反尔为此深感惋惜了。梅香一死,他有着如释重负的同时,也增加了自己的悔恨!他正在胡思乱想之际,见柳杏梅又转身走了过来。

    这次,柳杏梅眼里的仇恨阴影加重了,瞳孔里像是在燃烧着两团火焰。

    “你——你……光天化日之下的,你……你……想干什么?”朱乐吓得身子直发抖。

    “姓朱的,你给我记住,冤有头债有主,梅香的仇我一定会为她报的,早晚有一天我会让你死在我手里!你不如趁早自己想个法子离开这个世界,不然死的会比较惨!”

    “她死关我啥事,要死早死了,何必非得过了这么多天才——?”

    “当然跟你有关了,因为她——她是——”柳杏梅对梅香怀上了一个侏儒的孩子有点儿说不出口,真是奇耻大辱的悲剧!

    “她什么她?”

    “她……她……她怀上了你这个畜生的孩子!”柳杏梅的话简直是一个字一个字的从牙缝里崩出来的,带着滴血的心痛。

    “你说什么?”朱乐几乎是被惊愕给震撼住了。

    “孩子是无辜的,而制造罪恶的只有好色的男人,受伤害的只是女人?!”

    柳杏梅说完这话,懒得去看像遭雷劈一样的朱乐那种表情,就再次走开了?。

    她之所以把这事告诉给朱乐,就是想让他在悔恨中饱受折磨,他的禽兽行为,害死了两条生命!即使是活着,也要让他在私下一分每一秒里承受永无休止的痛苦煎熬,只要是但凡良心尚未泯的人,就要必须对自己所犯下的罪恶在寝食不安中忏悔?!

    这是一个密而不宣的事实?!

    “孩子!梅香!梅香!孩子!一死两条命,我真的是作孽了!”

    朱乐嘴里嘟囔着,两腿一软,瘫痪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狠抽着自己的耳光,揪着自己的头发,开始痛哭流涕。他明白,自己之所以还活着,并不是完全来自柳杏梅这个知情者的庇护,而是来自她对梅香的名誉考虑后所产生的忌惮。活着,也许是对他最残酷的惩罚!

    “‘天作孽,犹可违;人作孽,不可活‘。你要是受到了忏悔的折磨,最好的解脱办法就是以死赎罪,那样也省的我动手了!”柳杏梅引用了《孟子·公孙丑》里的话。

    “你……你……死在你手里我心甘情愿,就干脆杀了我吧!”

    “别急,会有那一天的。”

    灰濛濛的天空像是一张要哭泣的脸。

    而在远处一张张脸上却是表情凝重,他们在猜测着什么。大伙儿都知道平常素日里柳杏梅跟朱乐不对付,就朱乐那样的也的确是不让人待见。都像上前一看究竟,但被陶振宗给拦住了,不过他也在想,就是朱乐再滑稽赖皮,也不至于这样丢人现眼的,其中必有啥事。

    有心无力

    柳杏梅听到了背后传来了像狼猫子那嘶哑嚎叫声!

    她的心在痛,在滴血,在哭泣。嘴里在发誓地说着:“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朱乐,你给我等着,我早晚会要了你狗命的。你自己不死,我也得叫你死!”

    而此时,曾经属于她的一狗一枪也不知躲在何处在跟她玩捉迷藏游戏了!对她而言,狗要比枪重要,因为黑虎毕竟是个生命,朝夕相处里早就产生了非比寻常的感情。让她最为担忧的是,怕黑虎有危险!

    所以——

    她四处叫着找着。

    所以——

    她疯了一般!

    黑虎,在她的心目之中,和人一样有着同等的份量,她永远也不会忘记在嫁到和平村时黑虎也成了迎亲队伍里的一员,更何况几个月里与她朝夕相伴呢?这份情感并不比人逊色?!黑虎就算是真的狼崽子,只要它不伤害人,她也不会伤害它的。别看陶振坤走时说的那番话,要是黑虎真没有了,他也会伤心难过一辈子的!

    她着急的样子也感动了村子里一些热心肠的人,帮她叫着找着,就是村子围前左右几里地都找遍了,可是却没发现黑虎的踪影!几乎是折腾了一下午,在傍晚时分,她才跟着左邻右舍的两家人回去了,她得到了两家人的安慰?。

    而也参加了找狗队伍里的陶振宗,只能是躲在不远处眼巴巴地看着柳杏梅独自一人失魂落魄地进了院子,在没有得到允许的情况下他是不敢再贸然触犯柳杏梅定下的规矩的?!

    那个家,俨然成了男人的禁地。

    男人止步!

    这四个字像是注入了灵魂,又像是符咒,比门神可管用多了。

    凡是成年男人,谁敢越雷池半步?除了陶振坤外,这个村子里的任何一个男人都会触犯这一禁忌!

    (需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