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婕妤姐,不能冲动,遇事得冷静,我们快回去!”柳杏梅说。

    这时村里传来了有节奏的锣声和钟声。

    “我来把他们引开,别累了村里人,只有这样才——”

    “这不是好办法,这么做就等于是你在这个村子里了,或者是这里就有抗日的人,那样暴露了不说,真的是连累了村子,这样一来怕得是没事也变成有事了。他们也许只是沿路追查到了这里,只要是没人供出你在这里,鬼子也没办法的。我就不相信没凭没据的这小鬼子还敢杀人逼问不成?那样干脆就跟他们拼命了!”

    “现在的小鬼子简直是疯了,丧心病狂,可不听讲理这一套!”

    梅香慌忙之中就要往盆子里收拾衣服。

    “顾不上拿了,快走!”柳杏梅冲她喊。

    于是,她们三个人从庄稼地遮掩处绕着奔向了村子,见村里人惊慌地东奔西走,乱作一团。她们直接奔向了伍家,此时在老伍家的大门口站了不少的人,多数都是上了年纪的和年轻男人们。虽说是一些人手里有枪,此时如临大敌,但却不能严阵以待。

    “爷爷,怎么办?”伍龙问。

    “莫慌,你吩咐就是了,就当是给你锻炼的机会吧!”伍老太爷倒是显得很镇定。

    伍龙回头对大伙说:“拿好枪的都四下隐藏起来,听我命令,还是以口哨为准。”

    有的人见柳杏梅来了,就犹豫了一下没动弹,认为柳杏梅是个有主意的人。

    辛东方挥动了下手里的枪说:“打他狗日的算了!”

    “不能义气用事,莽撞不得,看看情况再说,开始行动吧!”此时的伍龙俨然是个指挥的将军。

    “这些狗杂种,我们跟他们拼了吧!”马志图高声喊。

    “拼了!”程茂然也说。

    一时间人们都举起了手中的武器。

    其中一些人,年轻气盛,血气方刚,敢打敢拼,属于是顾头不顾腚爱冲动那伙的,有勇无谋。

    这时柳杏梅她们三人也来到了面前。

    “老人家,是我把祸带到这里来的,为了村民安全,就把我交出去吧!”姬婕妤说。

    “这怎么能行,祸也是由我引起的,我愿陪伴姐姐,生死与共。”柳杏梅说。

    “也有我一份儿!梅香坚定地说。

    听了梅香这讲义气够朋友的话,人们都对这小姑娘敬重了起来。

    姬婕妤看了下两姐妹,很是感动。

    伍老太爷说:“我们岂能这么做出这等不仁不义之事,一定要保证你安全的。刚才派人去找你们了,要是抓到了你,这村子就真的不安全了。妮姽妮婳,你俩快带姬姐姐进屋藏起来,要躲进那秘密地方,就是鬼子搜也是找不到的,放心吧!杏梅,你也跟着去,不要担心外面的事,保护好姬姑娘才是最重要的。”

    “鬼子已进村了!”这时常发匆匆忙忙跑来说,身后却没跟着他的虾兵蟹将。

    “有多少人?”柳杏梅忙问。

    “有十多个吧!”

    伍老太爷说:“你们快进去,这些人好对付。”

    柳杏梅对大伙说:“在家都听伍龙大哥的,照他安排的去做就是了,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动手,要为全村人着想。要是真动了手,就要杀它个一个不留,然后再做打算。其他人不要聚集一起,散开些。另外最重要的是,不要多言多语,一问三不知。谁也不能说出姬婕妤的,谁要是胆敢泄漏消息,老太爷决不轻饶的!”

    伍老太爷威严地说:“谁要是敢说出来,那他就是全村的罪人,当杀无赦!”

    一些人就像是上次那样各找地方埋伏了起来。

    伍进福、伍进禄、伍进祈、伍进禧这哥四个站在爹的身旁,他们真担心这个家的安危!

    人群中的花蕊在幸灾乐祸,听柳杏梅和伍老太爷这么一说,她的喜悦之情就顿时减少了一半!

    此时的陶振宗几乎是只关心柳杏梅的安危了。

    “嫂子,你们可千万别出来。”

    “嗯。”柳杏梅答应一声。

    “老师,你也要加小心。”梅香关切地望着两手空空的陶振宗。

    “放心吧!”

    伍龙心里不是滋味,没想到柳杏梅的话竟然要比他的话还好使!

    “快跟我们走!”妮姽妮婳就上前拉柳杏梅和姬婕妤。

    伍老太爷嘱咐了一句:“就是天塌下来你们也别出来。”

    柳杏梅就拉了把发愣的梅香。

    “我娘和弟弟——”

    “她们没事的,早藏起来了。”

    现在,一种恐惧感在陶振坤从山上俘虏了一个日本人后开始蔓延至今,今天仿佛达到了一个巅峰。这次鬼子真的又来了,像是阴魂不散!

    柳杏梅看见朱乐在院子里,他手里拎着铜锣,神色惶恐不安,像是要找地方躲藏,也许是上次被日本兵戏谑给吓怕了。他身上竟然是穿戴着那皇协军的衣服和帽子,只是改小了,显得不伦不类,她就气不打一处来,冲他骂道:“你简直就是混蛋一个!”

    朱乐惊愕地问:“又怎么了?”

    “你!”柳杏梅就对着朱乐怒叱道:“没闲工夫跟你扯臊,快点儿把狗皮扒了,你嫌命长啊?想害了大家!”

    说完这话,她就带着姬婕妤和梅香一起跑向屋中。

    “嗬,我的天呀,又生气了,真是拿你没办法!”朱乐以手拍打了下脑门子,像是个受到了委屈的孩子,很是无奈!

    人们这时才开始注意到朱乐的穿戴了。

    马占山在一旁说:“让你干啥就干啥,都火燎眉毛了,还废话!”

    朱乐瞪了他一眼说:“我知道你们这是见我穿新衣戴新帽的就气犊子眼胀!”

    秦连城就说:“是怕这衣帽被鬼子认出来!”

    “还不快去脱了!”张启一急,抬脚就把朱乐踢了个跟头。

    “我这屁股得罪谁了,这倒霉的事咋总——”当朱乐恍然大悟后,顿时是蚂蚱的眼睛长巴了,急忙转身去脱。

    果树上挂的笼子里鹦鹉和画眉在对唱,矮墙上摆放的花盆里的花在争芳斗艳。

    没进屋中,柳杏梅就见苏氏老太太正和四个儿媳妇在一起,正站在窗户前惊恐不安地朝外张望着。

    “黑虎,你在外面等着,别远处乱跑。”

    滕妙倩这时把门敞开了说:“快进来。”

    她们五个进了屋,黑虎就在屋门口蹲了下来,它是在忠诚护的卫着自己的女主人。

    曹婉丽、田羽心、麦芽、滕妙倩这四个妯娌在危急时刻还能意志坚定陪伴着婆婆苏氏,不弃的相随和孝心的执念灌注了人的勇气。

    在大门外,一些中老年人的不肯躲避,不仅是为了维护伍家的荣誉,而且是为了一个人的无惧和尊严。其中的苗运汉翔、蒋则义、廖道通、穆有仁、荣老孬,都以伍家为核心,荣辱与共,不弃不离。也只有在这种生死攸关之际,才能显现出一个人是好是坏的品质来,也能看出团结的力量。在紧张的胆惧中和焦急的忧虑下,每个人的心里甚至是又充满了激动和豪迈之情的。

    只有年轻的女人和孩子远离了这种是非之地,也可以说是不想在牵挂中变成累赘。

    鬼子的车马出现了。

    一路上的家家户户门庭冷落使得鬼子在寻觅中直奔住宅气派的伍家而来。

    三轮摩托和战马几乎是呼啸而至。

    有十个日本兵迅速跳下了战马,手执上了刺刀的枪,个个神色严肃的处于高度戒备状态,可以看得出训练有素,他们是威武傲慢的。

    另外一个矮胖子没穿军服,只是戴了顶军帽,还戴了墨镜,在腰间挎着盒子枪,略显肥头大耳的他上嘴唇却留了一撮卫生胡。他跳下了马来,来到摩托车前,毕恭毕敬地弯腰道:“滕田少佐,请!”

    从摩托车后座上跳下了一条黑黄两色的军犬,它吐着长长的舌头,样子狰狞可怖。

    开摩托车的一个日本兵也下了车。

    这时从车厢下来了一个日本军官模样的人,看上去还很年轻,手握指挥刀。他目光犀利地望了下手执兵器的村民,眉头微微皱了下。

    而村民们手里的武器则是猎枪、大刀、扎枪、弓箭。除了猎枪,这三样冷兵器也可让小鬼子忌惮三分的。这些人明目张胆的执有武器,简直就是在表明着捍卫之决心,不屈服的抗拒,也是给鬼子一个下马威。

    而这些人的瞳孔中隐约流露出了敌意和愤怒,缺少恐惧是会让对方感到被震慑的。

    那个矬胖子对众人威严地说:“你们快都把手里的家伙放下,小心擦枪走火,不然这是公然的敢和大日本皇军对抗,可视作是挑衅行为,野蛮的表现,后果是很严重的。皇军来此,有要务在身,并没有恶意,这一点请放心!”

    可是人们谁也没有把手里的家伙主动放下,像是懂得一旦放下了也就更加存在危险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