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婕妤问:“什么纸条?”

    柳杏梅说:“纸条上在约的意思说,是写给运昌哥的,说山寨被恶匪霸占,盼他早回。写这纸条的自称‘雅儿’,可见大概是个女的。在这个村子里只有运昌哥养过鸽子,而且是信鸽,没想到都好几年过去了,还在有人等着他的消息。如此看来,运昌哥在别处也是下落不明的。”

    她没说出那个叫“冠杰”孩子,是不想让别人猜测苗运昌在外面有别的女人了,而且有了私生子,才抛弃了吴荷。

    “还有这事?!”梅香惊讶。

    这事柳杏梅并没对她说起过。

    姫婕妤说:“这也就是说,是村里人干的可能性并不大,就另有其人了。由此可见,这个苗大哥是个不简单的人物,很有可能就是那个山上的大当家的。要是这样的话,在外面与人结仇是必然有的。”

    柳杏梅说:“只可惜没写是什么山。”

    这事让李艳萍和沈琴棋听的是如坠云雾。

    “没有地址,没有山名,这要查找,如大海捞针。这等于是没有线索,难呀!”姬婕妤说。

    “婕妤姐,以后你在外面可以留意一下,也许就会发现线索了呢?”

    “我要是有了这方面消息,一定会来告诉你们的。”

    “那好,咱们边吃边聊,换个话题。婕妤姐,你一直在外面奔波,知道的也多,你说知道这里的,可知道伍家一日三嫁女?”

    “这新鲜事我也听说过。”

    “在伍老太爷的大孙女是由日本人来迎亲后,他老人家就老不高兴了,他是个正直的人,因为爱国,所以怕与日本人牵扯上任何关系,更是担心孙女嫁进了汉奸家庭!”

    姫婕妤说:“那天来迎亲的,是不是有个叫桥本木三的日本人?”

    “是这个人,带着几个拿枪的鬼子,那天要是他们敢惹事,定叫他们有来无回了。”

    “你们可能是不知道,在这个桥本木三迎亲回去没超过三天,就被人给刺杀了。”

    “为啥?”

    “他名誉上是大通银行的总经理,真正身份却是日本关东军里的一个小头目。别看表面挺斯文的,其实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鬼,手上沾满了中国人的鲜血,嗜杀成性,罪该万死!他是在夜总会喝花酒时被人割喉致死的,这事轰动一时。”

    “究竟是什么人干的?真是了不起!”

    “听说是一个代号‘刺玫’的人。”

    “杀的好,痛快!听这名字像是个女人,是共产党还是国民党的人?”

    姫婕妤摇了下头。

    柳杏梅又问:“你认识这个人吧?”

    姬婕妤一笑说:“杀鬼子的人多了,我怎么能全认识。”

    柳杏梅觉得她认识,只是保密的事情不便说出来。又问:“县城里龙家怎么样?”

    “哪个龙家?”

    “当然是这里伍家的姑爷龙含玉的家了。”

    “在前不久他爹龙年耀做了维持会会长兼商会副会长,这个龙大少爷也成了保安团的团长了!”

    柳杏梅惊讶道:“啊!这样岂不是真的成了汉奸了,是真的投靠了日本人了吗?”

    “是不是还有待调查,在日本人的威逼利诱下,进退两难,就怕一失足成千古恨,难以独善其身!不过这事千万不能让伍老太爷知道,怕他接受不了,毕竟是年纪大了,一急一气的,非病倒不可!”

    “就是别人不说,大概伍家的人也有知道的了,只能是有意瞒着他。要是知道了,不为别的,也得为他的大孙女着急的,竟嫁了这么个人家!”

    “谁说不是呢!”

    “你知道龙馨慧吧?”

    “我——对她不了解。”

    这个时候,柳杏梅倒是担心起了那个冷面女郎了。她又问:“如果龙家父子真的成了汉奸那该怎么办?”

    “是汉奸就是我们的敌人,甚至是比日本人还可恨,叛国投敌者,危害更大,可杀不可留,必须要除奸,人人得而诛之!”

    “噢,这种人的确可恨,死不足惜。”

    晚风吹进了屋中,桌子上的那盏灯忽明忽暗起来。柳杏梅掉过筷子扒拉了几下灯捻子,使其亮了些。这时的蚊子和飞蛾在绕灯而飞,讨厌的让人驱打。她问:“婕妤姐,你对一般的地方都熟悉,那可你知道在东边有一个叫‘桃花庄’的村子吗?”

    姬婕妤说:“知道,现在在桃花庄驻有一支鬼子的神秘部队,我们想偷袭它,可因重兵把守,戒备森严没有成功。据可靠消息说,那里不仅存有大批军火库,还在秘密研制细菌武器,在战场上用来屠杀中国人,想摧毁它不容易!”

    “是离这里的不算远的那个桃花庄吗?”

    “应该是的,你知道?”

    “那是我丈夫的姥姥家,在鬼子占领那个村子时,那家人就再也没有消息了。我婆婆在时,经常挂在嘴边念叨!”

    “那是你们有所不知,其实全村人并不是被驱离,而都是被秘密杀害了,有二百多口人,无一幸免!”

    “会有这事?”

    “凶残的日本鬼子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像这种惨绝人寰的血淋淋事件不足为奇!”

    人们听后都惊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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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午的阳光明媚,在仙女河畔,鸟语花香。

    “这里真是个好山好水好地方,‘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有陶渊明笔下世外桃源的意境。”

    “可这大好山河,已落入了日本人的手里!”

    “犯我中华者当诛!”

    “不抵抗的张学良将军,将要背负上千载骂名了。”

    “据说,张学良是奉行了蒋介石不予抵抗命令,就在鬼子攻占东北军的北大营时,这个蒋委员长还在围剿工农红军呢!这东北可是张氏父子的老家,他爹在这里苦心经营了多年,被日寇占领他岂能甘心,何况他和日本人还有杀父之仇。日本的狼子野心,昭然若揭,造成了这忍让后的结果!在鬼子入侵后,张学良暗中是支持抗日的,只是为时已晚!”

    “知错必改,也算是善莫大焉了。华夏儿女,岂肯当亡国奴。”

    姬婕妤穿着柳杏梅的衣服,她的枪伤在恢复,这时她远眺绵延起伏的龙骨山,说:“这山上除了有大量的木材外,一定还有什么可以开采矿产资源。那个犬养三郎能来这里,看来是有要掠夺我们的财富打算了,绝不能让侵略者得逞的。”

    “如果来开矿,那么这个村子也就危险了。”

    “是啊!”

    “那可怎么办,我们能去哪里?”在河边洗衣服的梅香抬起头担忧地问了一句。

    “唯有武力阻止。”

    “婕妤姐,你有喜欢的男人吗?”在柳杏梅的手里拎着双管猎枪,黑虎就蹲在她身旁。

    “倭寇未被驱逐,就是有喜欢的,也只能是把爱埋藏在心里,不能表达的!”

    “你一个未出阁的大姑娘,而且是长得漂亮,虽乔装打扮,但仍会露馅儿,危险太大。不如这样,你就在这村里干脆找户好人家嫁了吧!如何?相夫教子,才是履行一个女人的职责。”

    “今生我为信仰而生,甘愿为信仰而死,倘若放弃信仰,倒是生如不生!这辈子,我不会局限于传统女性仅有的单纯思想观念。你是没有出去闯荡过,只有到外面的世界去,经历了所见所闻才会长知识,蒙蔽的思想观念才会被打开。人生不只是循规蹈矩于结婚生子、传宗接代,那是属于男人自私的想法,女人也要活得精彩。在国破家亡的危难关头,还沉迷于儿女情长就是在苟且偷生,那是悲观的潜藏奴性意识。作为中华儿女,就该挺身而出,勇敢的迎向侵略者的刺刀去拼杀,保家卫国,义不容辞。”

    “像你们这样的人,毅志坚定,人格伟大,为了理想而献出了美好的青春年华,真是让人敬佩!”

    “敌人的入侵,剥夺了多少人拥有幸福的权力!国家之事为大,个人之事为小,先国后家吧!”

    “依我看,等把日本鬼子赶出去,各民族也要团结一心,荣辱与共,达到统一,方能天下太平。”

    “你有思想了。”

    “还不是受你影响的。”

    “在这乱世里,唯有枪杆子里出政权。啥时候有一个真正为老百姓服务的党来主宰一切,那时老百姓才会有好日子过。现在的这个民国政府腐败透顶,逆天而行,需要推翻蒋家王朝,给这个国家注入新的血液,那样中华方能得以振兴。”

    “得民心者得天下,你是说等将来是你们共产党的天下那一天吗?”

    姬婕妤一笑,没有回答。她望向了河上游的那座鹊桥,有感觉而发地吟诵道:

    “‘悄悄的我走了,

    正如我悄悄的来;

    我挥一挥衣袖,

    不带走一片云彩。’”

    梅香说:“婕妤姐,这是谁写的诗,好美。”

    姬婕妤把头扭向梅香说:“是徐志摩的诗《再别康桥》,这诗很长的。”

    “你要帮我记下来,好吗?”笑逐颜开的梅香如获至宝一样。

    “当然可以了。”

    这时蹲着的黑虎站起身来,警觉的把耳朵竖起来,望向了鹊桥,叫了起来。

    “汪汪——”

    等三人瞧去时,就顿时惊呆了。在那鹊桥上出现了一辆三轮摩托车和一条狗,另外有几匹马上是日本鬼子。

    姬婕妤拔出了手枪说:“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是我把鬼子引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