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万鹏皱了皱眉头,骂道:“混蛋玩意儿,这说的是啥话!明天端盘子端碗的,可要有眼力见儿,格外得加小心,别摔了打了的,喜庆的日子人家忌讳这个。再有伍家还比不得别的人家呢,谁敢得罪,得罪不起的!”

    “恐怕是用不着我了!”

    “这是说好了的事,咋还改幌子了,为啥?”孟万鹏疑惑。

    “我得罪老伍家的母老虎了!”

    “这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怕啥来啥!谁呀?”孟万鹏一愣,心里发急,他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还有谁,大太太呗!别说是端盘子端碗了,怕是再上学都困难喽!”

    “没教养的东西,啥话都敢说!为啥?”

    “别问了,大不了我以后不登老伍家的门,还能咋的!”

    “你把事给我说清楚?”

    “没啥可说的,你去了不就知道了!”

    “你个小兔崽子,你等着我的,等我弄明白了,回去我给你过堂!”

    “爹,你骂人真是没水平,咋还把自己给捎带进去了?这没有老兔崽子哪来的小兔崽子!”

    孟万鹏一把抓向了儿子的胳膊,可只穿了坎肩的常发像泥鳅一样滑出溜,被躲开了。

    “不管是为什么,跟着我赔礼道歉去,征求原谅。”

    “我不去!别以为有多了不起似的,我没放在眼里,用不着!听那话说的,要是伍欢伍乐杀了人,还要怪到我头上呢,得让我给偿命去,没有这么不讲理的!”常发说着,就头也不回地一溜烟跑了。

    追也追不上,孟万鹏是干瞪眼没辙,他简直被气的快要顿足捶胸了,连连骂道:“这真是儿大不由爷,气死我了!逆子,逆子呀!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他仰天长叹,还是朝着伍家走去,非要把这事问个清楚弄个明白,那样以便于看看该是怎样解决。

    一个孩子惹的麻烦还能有多大问题了?他在焦虑中想着。

    进了院子,看到一帮子人在说笑着,他这才稍稍放了心。认定儿子没捅下多大娄子,不然不会是这样的。

    原来在朱乐发现常发后,又引得柳杏梅对他责骂道:“你这人真是唯恐天下不乱,多大点儿事,大娘她还能跟一个孩子计较?你真是有颗小人之心!人家常发救过你一条小命,你不知感恩图报吧,还要落井下石,说你卑鄙无耻吧也不算过分。那个日本人在地狱谷里很孤独寂寞,你就应该下去陪着他才对。就你这样的,也就是伍家的人厚道,不然早像狗一样把你给撵出去了,在这里还有你汪汪的份儿?!”

    人们都被逗笑了。

    朱乐翻着白眼说:“我不知是咱把你给得罪了?简直就成了我的克星!”

    “我不是瞧不起人的人,可瞅着你就是不顺眼。本身长得不招人待见吧,还不知道自重,就是一个小丑,活着还有个啥劲儿?倒不如早死早脱生!”

    “你个泼——”朱乐后面的话没敢说出口,怕是惹恼了柳杏梅会让自己当众出丑。

    柳杏梅笑道:“你咋泼不出来了?我看你这嘴就是欠撕!”

    曹婉丽说:“就你这股子厉害劲儿,谁惹着你也会倒霉的。”

    柳杏梅说:“咱不欺负别人,但也绝不让别人欺负着。”

    曹婉丽亲热地拍着柳杏梅的肩膀笑道:“就你这泼辣的性子,的确是不容易吃亏,是好事,做女人是不能软弱了。”

    她说着就又去打量着梅香,夸奖着:

    “梅香这孩子今天穿上了漂亮衣服,人就越发显得俊俏了。宁可,有空闲的时候,看看你们姐妹谁有不穿的好衣服,挑几件子给她。”

    “哎!”宁可答应了一声。

    梅香忙说:“不用的,苗婶和陶婶都给过我衣服了。”

    曹婉丽说:“她们给是她们给的,我们也想表示一下。”

    柳杏梅说:“伍家的媳妇闺女的,就是穿剩下的衣服也错不了,总之会比我的要好就是了。给你就要,没啥不好意思的。”

    梅香抿着嘴唇,羞涩地低下了头,手在下意识地拧扯着衣襟。

    伍欢和伍乐听大娘要送给梅香衣服,就高兴了,对刚才没鼻子带脸的一顿训教也就不放在心上了。另外有柳杏梅替他们说好话,心里自然是感激。

    宁可对伍欢伍乐说:“孩子她七叔八叔,你俩就别在这儿愣着了,还不快把手里的戳腚棍子放起来,要是等被爷爷看见了,还不得挨训?!”

    两个人听了二嫂的话刚想离开,就听柳杏梅说:“梅香不小了,谁看看给她寻一户合适的人家,该订亲了。她家的日子虽穷,但她却懂事勤快,谁家要是娶了都不亏得慌。”

    “婶,你说啥呢?!”梅香嗔怪着,把头垂的更低了。

    人们点头称是,开始议论了起来。

    曹婉丽说:“她爹娘也没托过媒人,也没发过话,这主谁能做得了?”

    柳杏梅说:“这俗话说‘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愁’。我想她爹娘没托媒人,也没有媒人登门,原因就是家里穷。就是她家再穷,我想她爹娘也不会指望着卖闺女挣钱的,少要点儿彩礼是必然的,把姑娘拉扯这么大不可能白养,这些都是好说的事。等抽空我问问她娘,她爹走时留下话了没有。”

    曹婉丽说:“这么说来,倒是可以参谋参谋的。”

    这时妮姽和妮婳都各自跑到了娘的面前,在娘的耳边嘀咕着什么。

    妮姽在麦芽的耳边说:“我三哥喜欢梅香!”

    妮婳在滕妙倩耳边说:“我二哥喜欢梅香!”

    麦芽和滕妙倩听了都是皱紧了下眉头,觉得惊讶。

    伍欢仗着胆子说:“我想娶梅香!”

    伍乐也不甘落后说:“我也要娶她,就让我爹娘找媒人去她家提亲吧!”

    别人听了先是发愣,随后都哈哈笑了起来。

    曹婉丽笑道:“瞧你哥们儿这点出息,哪有哥俩争一个姑娘的!”

    麦芽和滕妙倩走过来,拉起各自的儿子就走。

    麦芽对伍欢说:“你真不嫌丢人现眼,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荡的东西!”

    滕妙倩对伍乐说:“不赖你挨骂,是欠管教!等我告诉你爹,让他收拾你!”

    曹婉丽冲着麦芽和滕妙倩道歉地说:“三妹四妹,大姐我今天确实是喝过量了,酒后失言,说了不该说的话,这说高说低的,还请你俩多担待一些!她们三个,虽说妮娇妮娃不是我的女儿,但她们从小是在我的眼皮子底下长大的,我这个当大娘的对哪个都是喜欢,也觉得手心手背都是肉,跟妮娉都一样。这要嫁人了,当娘的也是舍不得,心里不好受!借着酒劲儿发了下脾气,我想你俩也是能理解的!想想她们姐妹六个,朝夕相处,形影不离,这就要分开了,我这心里就——四妹现在也许还不能明白,但也是有女儿的,三妹你应该是——?”

    麦芽眼里涌泪说:“孩子们大喜的日子,我们也不计较了。当大娘的管教孩子不是不可以,但得分时候场合,你的心里不好受,我的心里好受呀?可这姑娘大了毕竟是要嫁人的!”

    她的话里带刺儿,做为娘的她,明天就是女儿妮娃嫁人的日子,其心情也是可想而知的。

    在以妮娇为首的六个叔伯姐妹里妮娃排在第二。

    滕妙倩说:“算了,她们三个虽是没有我的女儿,但我也能理解当娘的心情。要不是听了杏梅这孩子说的话,我心里这疙瘩还就真是解不开了!”

    要不是看在三个姑娘婚事的份上,两个人极力忍奈,真就对飞扬跋扈的大嫂抓破脸闹翻了。

    正是因为这份忍奈,再加上柳杏梅从中婉转调解,才将这妯娌之间的矛盾控制住了,不然也会给三个出嫁的新人心里带来伤害的!

    柳杏梅就冲着腼腆中的梅香问:“你现在可是个宝了,有争有抢的,你到底是愿意嫁给谁,你就挑一个吧,大家伙可都听着呢?你要是同意哪个,我倒是愿意做这个红娘的,我可以向老太爷为你提亲去。只要是他老人家点了头,这门亲事可就十拿九稳了。”

    “你就知道取笑人家!”梅香抛下这话,就朝外面跑去。当她一抬头,却看到陶振宗正在看着自己,所以更是心如鹿撞了起来。到了大门口,正迎面碰到进来的孟万鹏,也没说话,就闪身跑了出去。

    见孟万鹏进了院子,顾湘、宁可、高美苹、袁玉卿就上前迎接,只有艾菲苓身子不方便,站在原地没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