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坐在地上还犹豫着。

    陶振坤起身就朝他的屁股踹了一脚。

    犬养三郎才肯乖乖的起来垂头丧气跟着走,被黑虎咬的手腕子在滴血。

    可他却引不起陶振坤的同情心了。

    一人一狗押着这个日本人往村子里走,一路上这家伙倒也没做出任何的反抗,那是因为他自知是跑不掉的,也只能是听天由命了!要是他精通中国文学的话,那么这一人一狗简直就像是神话中的二郎神和啸天犬。

    顺利地走出了绵延起伏的山林,就来到了鹊桥上。鹊桥的桥头前那棵粗壮的大柳树枝繁叶茂,好似威武的卫士在为村庄站岗放哨。经过时,就从树上叽叽喳喳地惊飞了一对喜鹊。陶振坤由下向上而望,感受其参天气魄。(令他无法预卜的是,当来年他打工在外时,他美丽的妻子柳杏梅就挎着双管猎枪带着黑虎经常徘徊在这座鹊桥之上,那是在痴痴地在等待他这个愚夫归来)!在远处,陶振坤就看到在一片长势很高的庄稼地里,那是高梁地头前,显得很隐蔽,只有站在这个角度才能无意中发现,几棵树的围绕中,有两个人坐在地上似在偷偷摸摸干什么,却能模糊的辨认出是两个男的,他们中间有一股烟雾袅袅上升着。

    在走下桥时,那两个人就看见了这边的两人一狗,慌慌张张地迎了上来。

    原来是焦恒和朱乐。

    现在在别人惊疑的眼里看来,焦恒和朱乐成了莫逆之交,有时焦恒会留朱乐吃饭,这是不知情的人无法看透的。因为这是在焦恒发现朱乐有钱时就开始惦记上了,甚至是唆使花蕊以色.诱的方法骗取他的钱,可朱乐这个守财奴却以正人君子的态度婉言拒之,如同不食人间烟火,对花蕊的美貌无动于衷。对此村里一些人也认为这个老光棍已吝啬到了不近女色的程度,也由此对朱乐在歧视中灌输进了微薄的不嫖不赌的大好男人形象。

    朱乐倒也精明,看透了焦恒的如意算盘,却要装糊涂,守住了钱就守住了等老了也会有人为他养老送终的,要是现在把多年里来辛辛苦苦口挪肚攒的积蓄放纵的挥霍一空,屌蛋精光的到那时他面临的将是生不如死!所以他这个爱占便宜的人就干脆打定了主意,来个吃孙喝孙不谢孙。

    但是焦恒还不死心,依然对朱乐早已把钱不带在身上还是充满执着的觊觎,人像是个天生的爱钱胜过一切的人。自从被伍元祖下令禁止赌博后,他钱的来源也只能是取决于依赖花蕊身体的交易来得到了。对于房无一间地无一垄的他和花蕊来讲,没有钱就没有生路,活着是需要柴米油盐的,坐吃山空就等于是坐以待斃!

    有些人也能够看得出来,焦恒套近乎讨好朱乐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尽管焦恒对朱乐是吃虱子都落不下一条大腿待遇,可对朱乐的钱依然是望梅止渴,让他有赔了夫人又折兵的叫苦不迭感叹!

    等这两个狼狈为奸之人看到被捆绑着的犬养三郎时,都是不约而同地张大了连吃蛤蟆都不用掰爪的嘴巴。

    “振坤,你咋把振宗绑上了,他这是——?”惊疑中的朱乐险些把两个眼珠子变成玻璃球鼓出眶外。

    陶振坤冷言冷语道:“你睁开你的狗眼好好看看!”

    焦恒仔细辨认后犹豫着说:“他——他不是振宗。”

    陶振坤看了眼焦恒说:“当然不是。”

    朱乐揉了揉眼睛,又看了看这个假陶振宗,竟然还是相似的如同双胞胎,就好奇地嗫嚅问道:“那——那他是什么人?”

    “日本人!”

    焦恒问:“你是怎么发现他的?”

    “他在山上用望远镜偷看我们的村子,十分可疑。”

    朱乐问:“你又怎么知道他是日本人的?”

    “他会说日本话。”

    焦恒问:“会说日本话的人就是日本人了吗?”

    “是他自己承认的,不会有假,他说他是犬养三郎。”

    朱乐问:“你是怎么抓住他的?”

    “对付他还不是小菜一碟儿。”陶振坤没有说出比武之事。

    焦恒说:“日本人的名字真有意思,跟狗都能扯到一块。振坤,你这次可是立功了,他可能是特务。我们的村子被发现了,肯定是没好事,抓住他就不能放了。我对日本人是充满仇恨的,小鬼子,是他们的飞机炸死了我的亲人!杀了他,就当是为他们报仇了。”

    本来自从焦恒和花蕊这对狗男女来到村子后,以招嫖聚赌赖以生存,严重影响了以前村子里的和谐稳定秩序,这是让陶振坤所憎恶的事情。可自当焦恒偕同花蕊出现在他爹丧事祭典上时,虽说不好拒绝,但心里还是无法对此二人容纳好感的。另外在柳杏梅嘴里得知焦恒和朱乐曾企图登门拜访那一段,是居心不良的,只是打着探望父亲的幌子,像是完全为了柳杏梅的美色而来,这就让他更加讨厌了。(关于他自己与俏寡妇吴荷的私情,也可以说他也不是个洁身自爱的人,可能每个人都会有指责别人而忽略检讨自己的毛病)!

    犬养三郎听着他们的说话,是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似乎是不在乎命运会怎么样。是生是死他好像都无所谓了,这也许是一种绝望时的表现罢了。

    陶振坤说:“我们是没有权力杀了他,就交给伍老太爷来审判吧。”

    朱乐说:“肯定是没有好果子给他吃就是了。”

    这时一言不发的犬养三郎看着长相滑稽可笑的朱乐,也比较好奇的像是发现了另类人种。

    朱乐见这家伙在看他,那眼神里满是睥睨之色,就不禁在羞惭中恼怒了,他从腰里拔出了别着的棒槌,却没见从不离身的那面铜锣。他对他瞪起了眼睛,骂道:“看啥看?再看把你眼珠子挖出来当泡踩!”

    犬养三郎就把头转了过去。

    可朱乐依然是不依不饶地骂着:“可恨的日本人,杀害我们的人,侵占我们的土地,真是罪该万死!”

    他觉得还是不够解气,就在犬养三郎的背后蹦出高来,举着棒槌就向他的头上砸去,第一下得逞后让他很得意,因为犬养三郎没有防备,所以没躲闪,或者说是有意的。因为当第二下再次砸向他的头时,还没等朱乐的棒槌落在头上时,就见犬养三郎头也没回,却是站在那里用右腿朝后猛踢了一下。

    这下朱乐可算是倒霉透了,这一脚正好踢在了他的小肚子上,而且是结结实实的。他哎哟一声,在陶振坤和焦恒大吃一惊看来,身材矮小的他几乎是身体离开了地面,仰面朝天的跌倒在地,足有一米远,棒槌也撒了手,他躺在那里一动不动了。

    焦恒赶紧上前,晃动着朱乐的身体问:“朱哥,你没事吧?”

    陶振坤和黑虎站在那里没动。

    着实不轻的一脚差点要了朱乐的一条小命,他好不容易才喘上气来,直翻白眼,两手捂着肚子,呲牙咧嘴的极为痛苦。就这一脚而言,险些把他的肚子给踹放炮了。就算是没放炮,但也觉得似有肠肝肚脏子要鼓出了粪门。他趴在地上觉得热血上涌,张嘴欲吐,但强忍着给咽了回去了。在焦恒的搀扶下,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可还是没忘了去捡那棒槌。

    “好狠的小日本,我跟你拼了!”

    朱乐怒发冲冠地叫嚣着,举着棒槌冲前两步,还是畏惧地停下了。

    这个时候,几个人都清楚的听到了在他的裤裆里冒出了一串嘟嘟声,随之可闻的是一股子臭豆性气。

    陶振坤暗自好笑,自觉这屁完全没有他的响亮。

    犬养三郎恨恨地说:“没想到,一个侏儒也敢羞辱于我?你们中国有句老话是‘龙游浅水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

    陶振坤冷笑道:“你对中国的文化还真了解不少呢!要论个头来看,他可能是你们日本人的祖先呢。你侮辱他,就是在侮辱你的祖宗。”

    焦恒一下子笑出了声来。

    而朱乐却茫然的一时半会不能理解啥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