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曲径通幽处,千年沧桑我来顾

    戴长坤或者说苗疆步萧霆难以掩饰心中的失落,但是他却无法说出什么,这无法怪他们,就如同当年逐鹿之战先祖蚩尤兵败炎黄二帝一般,漫长的历史中,苗族的历史也败给了汉族那层出不穷犹如过江之鲫般的英才创造的历史文明。

    以汉族文明为根基,吸收了西方大能学说的文理科大道啊,那是多么的玄奇与雄浑,而此之外还有无边的外道,更遑论便是失败了也不过大道无望,而不会有生命危险,如此说来安享富贵惯了的人,又怎么会有踏上苗疆生死路的勇气。

    只是,苗疆平民却又着实没有那份天资啊。

    想到这里,戴长坤扭过头看了眼自己那仅仅因为经历两件事情,接受了一个承诺,而变得沉稳了许多的外孙,心头叹道‘华夏多才俊,这才俊指的不仅是天赋出众之人,更是敢于破釜沉舟的人,远的不说单是自己的外孙便有悍然入九黎洞的勇气,呵呵文理大道不用冒生命危险,不错确实是这样的,单是若不将生死置之度外,又怎么可能把大道的雄奇尽数装入胸中?’

    “走吧!”步萧霆突然很不想理会自己的同族,随意起身,对着云凤白道:“凤白,去替阿公好好看看我们先祖创立的辉煌,相信我,即使你没有从中得到任何收获,单是我苗疆的历史,便会让你不虚此行!”

    云凤白一愣,看着自己外公满脸的落寞,然而他的语气中却透露出了无比的骄傲,不解的挑了挑眉,然而还是下意识地应声道:“是!”

    一路沉默,接下来自然是一路沉默。

    步萧霆不想再和自己的同族多言半句,而苗疆的族长和长老也从来不是愚笨的人,如何看不出步萧霆眼中的鄙薄之色,更何况…他们好不容易将自己的子侄从那死亡漩涡中解救出来,又怎么会有再次开腔引起步萧霆注意的胆量。

    步萧霆很落寞,苗疆七老很欣喜与愧疚,云凤白很激动与喜悦。

    这是自然,因为成年人,老人以及少年考虑问题的方法从来都是不同的,成年人考虑利益,老人考虑传承,少年考虑博达奋进,这本来就是世间常理的一部分,而步萧霆所落寞的也不是自己的族人中缺乏如同云凤白一般的博达奋进的少年罢了。

    或许,他的落寞在下一刻就会消失,因为只要出现一个如同云凤白一样在他人看来愚蠢且不怕死亡的少年就可以了。

    而在九黎山洞之外恰好就有一个这样的苗族少年在等着步萧霆!

    九黎山洞是个洞,这自然不会有任何的疑虑,单是这个洞却与平常的洞有很大的区别,因为这个洞里没有路,或者说没有一般意义上的路,这个洞里,是四通八达水道,是无边无际的地下暗河,其中暗流涌动,更有苗疆千年来的先祖英魂,图腾崇拜蕴藏其中,便是教授级数若是没有明悟,接受其中的历史与信念,怕是也只有黯然陨落一路好走。

    也正是因为其中的英魂和信念之力,若是真正的苗疆传人进入其中并且天赋异禀,也自然会得到先祖庇佑,获得伟力。

    所以,这里是苗疆的传承之地,信仰之地,试炼之地,是苗疆千年来不可或缺的根源。

    然而,今日的苗疆试炼却很讽刺,因为进入其中的唯有一个汉族子弟,而苗疆高层反而视其如杀人毒药。

    除了一个人以外。

    如同那日云凤白跪倒在苗族祭坛之上的时候一样,九黎山洞之外同样有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跪倒于地。

    他和云凤白有两点不同,第一云凤白是头顶烈日,而他是顶着九黎山洞中犹如通幽地狱一般的冰寒阴气;第二云凤白用的是汉族的晚辈跪拜长辈礼跪拜的是自己的外公戴长坤,而这个少年却是用的苗疆子弟跪拜大祭司的跪拜礼,跪拜的是苗疆大祭司步萧霆。

    唯一相同的是,二者有同样的决定,同样的决心。

    步萧霆眼光中闪过一缕精芒,拦住了因为看见自己儿子在这而变得分外激动的黒苗族长,沉声问道:“阿贡,你来这里是做什么?”

    跪拜在地上的少年早已忍受不住体内的寒气,虽是三伏天,背上却已经有了一层霜气,单是听到了步萧霆的问话,却是瞬间打直了后背,尽力掩盖着自己声音中的颤抖回答道:“大祭司阁下,我想和云凤白同学一起进入九黎山洞!”

    步萧霆一挑眉,本来落寞的脸上竟然重新浮现起了一抹不属于这个年龄的激情,确认就沉稳的问道:“你可是知道,你的父亲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取消了你的这个名额,而凤白也只因为不得已的苦衷才必须进入其中,你更要知道,九黎山洞不仅无法让你在这个时代直接得闻大道,更是会让你有不必要的生命危险!”

    阿贡点了点头,一字一顿的回答道:“步萧霆大祭司,我知道,父亲早在很久便告诉了我这个道理,而我也从来没有进入这个山洞的打算…在我知道云凤白也准备进入这个山洞之前,我一直是这样想的!”

    “那你为什么现在又想进去了!”黒苗族长咆哮着向自己的儿子问道:“莫非你愚蠢的以为云公子进入九黎山洞是得了我苗疆的大便宜吗?”

    “不!”阿贡直直的打断自己的父亲,掷地有声的答道:“因为我再也没有借口不进入九黎山洞了!”

    “父亲!”阿贡继续说道:“那不是一个器物,也不是什么毒药,那是我苗疆先祖给我们创造的历史和辉煌,或许他已经失去了表面的色彩,或许他甚至会让我们陷入死地,但是父亲,那是始终是我们苗疆的历史,难道我们可以因为这些事而轻易地把他抛弃吗?”

    言辞如刀,词锋似箭

    毫无阻碍的刺入了苗疆七老的耳朵中,又直射他们的心底,黒苗族长涨红了双颊,手指颤颤巍巍的指着自己的儿子,却说不出半分言语。

    步萧霆却得意的笑了笑,手中的骨杖一挥,一道青芒激射而出,射到了阿贡身上,将其体内的寒意祛除的一干二净,接着又是两道不可言说的光芒浮现在了云凤白和阿贡二人身上,二人便感觉身体不受控制一般消失在了洞穴之外,二下一刻,他们二人便已经齐齐出现在了洞穴中的一叶扁舟之上。

    步萧霆的声音似乎从四面八方响起,有沧桑却更有一份类似年轻人的愉悦:“阿贡,风白不会操舟你便帮他一帮吧,等你出来我会感谢你的,呵呵,我记得你小时候可是很喜欢这根骨杖的,不如我便把它送个你吧!”

    云凤白闻言愣了好久,不一会轻轻地拍了拍同样愣住的阿贡,笑道:“阿贡看来我阿公准备让你接手大祭司的传承了,你到底愿不愿意啊!”

    阿贡回过神看了眼云凤白,却没有反驳,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应道:“我不愿意,但是…这是我的责任!”

    这句话让云凤白一愣,同样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答道:“是啊,这世界上总有一些事不是我们愿不愿意的问题,而是我们必须承担的责任,就像…我必须和一个我很崇拜的师兄为敌一样。”

    小舟轻轻地荡出了一段距离,事实上九黎山洞是没办法操舟的,也不许操舟,这里是先祖和神明的聚居地,能否有所得,能否走出其中从来都是看神明的意思…凡人,又如何可以决定呢!

    而在神明眼中,一段距离很短,仅仅便是一段距离罢了,其中溅起的不过是浪花,经历的莫过于细雨。而对于凡人来说一段距离很长长到了可以是天涯海角,可以是春秋沧桑,其中溅起的是惊涛拍岸,经历的更是风雨如晦。

    在这样的世界中,计算时间从来没有什么意义,但是云凤白依然计算着,或许与外界不符,但是他清晰地记得,他们进入其中已经有十五天了,而云凤白更是在三天前便已经学会了操舟。

    没办法,因为在四天前,阿贡便已经彻底沉浸在了苗族浩瀚的历史中,云凤白不知道他现在的情况好坏,他不知道阿贡是好是坏,他也无法感知前路光景,而更让他心焦的却是他似乎根本没有获得苗族神明的认同,因为这艘小舟在阿贡还醒着的时候虽然风雨飘摇,然而却始终向前,而在他的手中,却面对着更大的风雨,却在一顾莫名的力量下缓缓向后。

    十五天过去了,他却没有收获任何东西。

    但从今天起不会了!

    他用了十五天的时间来熟悉水道,学会操舟,自然不可能空入宝山。

    在高中地理学中有一门功法叫做山河在胸,最是能够增加文科道的积累,夕秀萍有惊才绝艳的天赋,将这一门功法扩展到了历史。

    将历史和山川地理容纳在胸中,从而稳定而快速的增加念力积累。

    夕秀萍有三年时间而他的对手不过是二中以及六中的杂碎,自然可以稳定积累,但云凤白不一样,他是由理转文,更是只有两年时间,而他的对手是…教授弟子!

    他自然只有用最危险地方法,达成最快速的增强。

    雄浑磅礴的念力顺着他的雪山涌出,过精门,流淌到了他的手臂上,在附着到了他手中的竹竿之上,双手合力,用力一拨。

    磅礴的巨力点在了一块暗礁之上!

    这不是要以苗疆历史和先祖作为养料完成文科道积累,这是要以苗疆历史为磨刀石完成文科道的磨砺!

    这是对神明的挑衅,下一刻,神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