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至通是满怀期待,众富贾是面面相窥。半响,一个让郑至通很不耐烦看的,胸前有黄白鼻涕的富商说:“这镜子的确是少见的宝物。可五千两银子是不是太贵了点。别说我们川中不好贩卖,就是江南膏腴之地,要吸收这么多镜子也难啊。这镜子按理是值得了五千两,可它不比金银,不好保存,打坏了就什么都没有了啊。”

    郑至通心思一转,说:“那这么着吧,我们合伙卖,你们只用出二千五百两一面,卖价超过五千两的,那多出的银子你我平分。少于二千五百两的,就只有你们自己消化了。”

    这一招顿时就轰动了在场的百十来个富商。

    先不论能不能赚,就是添购回去也很不错,添购得起的,人人心中开始盘算。

    郑至通表现了充分的耐心,在他看来,川中虽然地处西南一隅,但天府之国的称号不是白给的,在农耕年代,一个大平原就代表着人民富裕。川西平原在后世能够养育上亿人,可见土地之肥沃。

    果然,经过反复计算,在场的人开始叫喊着他要一件,他要两面。

    一箱二十张镜子马上就销售一空,这时候,还出现了争买。

    郑至通笑咪咪地叫众人不必着急,又叫人拿来九箱,这下,众富商心中才知道,敢情这所谓的宝物是批量生产的。这价格嘛,就得实打实地往下跌一下了。

    郑至通却说:“给各位说个事,西方极远处有一个法兰西王国,他们的王后在以前买一面镜子花了十八万金路易,折合八十八万两银子。就算她买的镜子大,值钱,也可以看出这镜子的珍贵。这价格嘛,我就不降一分了。你们二千五百两银子买回去,就算给自己儿女留个家当,也是合算的。再说,如果有谁有门路卖给云南,藏东的土司,宣抚使,一面也至少值五千两。各位可以自己算算这细账。”

    众人又是几个亲友人一团聚集起来商议了半天。

    在场的人看来都是身价几万的真正富商,买二千五百两银子的镜子竟然都买得起。郑至通叫人拿来笔墨纸张,铺在桌子上。片刻间,做了统计,登记认购。二百面镜子竟然一次售空。

    郑至通顿时大喜,他费心费力地卖茶叶,卖特产,才不过捞了三十多万两银子,没想到,卖镜子二百面,就转眼赚了五十万两银子!

    银月可真给力啊!

    这五十万两银子的交易一做,重庆知府王行俭是倒吸一口冷气。他这才发现川中人民之富。大明就是张居正张阁老在的时候,国库收入一年才达到四百万两银子,平时的年份,都是二三百万两。这不是说,这种生意再做一做,就等于大明一年的收入吗?

    郑至通如果不知道历史也就会满意了。但他知道,光英国的伊丽莎白当政的五十来年,英国的海盗从西班牙葡萄牙的贸易商船里掠夺的白银就价值一千多万英镑,这时候英镑比白银一比五点五,折合六千多万两白银。等于五十多年大明国库收入的大半。

    郑至通知道农业时代是地主商人富裕,而他们的钱都是死物,也就赚起来没有半点过意不去。

    众地主老财也觉得给家中添购这种宝物,就算有了镇宅之宝,也是喜气洋洋。

    郑至通交易完毕,才让王行俭主持宴席,郑至通目地达到,也就有说有笑,浑然不把张献忠大兵压境放在眼中。

    王行俭却是苦中做乐,现在张献忠的大兵离重庆府近在咫尺,目前被明兵挡在万县一带,脚一伸,就跨过来了。

    重庆府的府兵因为靠近石柱和酉阳宣抚司,卫兵较多,也就是满额六千人,杨嗣昌调走了三千人,剩下的也才三千,加上郑至通的堡丁,才勉强能够守城。

    王行俭举起酒杯,敬酒说:“国公爷带三千精兵来,我们重庆府算是吃下一颗定心丸。就是,杨阁老或许会调国公爷的兵助剿,不知道国公爷的打算如何?”

    郑至通知道王行俭是不愿意自己离开的,但他既然抱着练兵的目地,就打算亲临第一线。

    现在张献忠还没有得到左革五营的帮助,就只有他自己的几营精锐匪兵,大概不到二万人,号称十三万,其实剩下的多半是普通裹胁的民众。

    但就算二万人,明兵五六万也未必能胜。

    再说,情况在发展,张献忠兵临川中,各地精锐匪寇纷纷加入,他的势力如滚雪球般的扩大。现在还二万多,过不了半年,至少三万多。都是杀过人,见过血的亡命徒。就难以对付了。

    克隆人虽然没有恐惧,但毕竟没有见过血,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很给力。

    第一仗,还是放到重庆来打,到时候,万不得已可以冒险从水路撤退。

    胜了,则可以驱逐张献忠北上。让他到川北去。

    现在要消灭张献忠,没有五万真正的精锐,想都不要想。只能让他祸害人少的地方。

    让他到川北,就算让他占据了汉中和广元,此时称利州卫,也没有什么。

    汉中虽然是富裕的地方,可今年来大旱,能逃荒的人已经逃得差不多了。

    利州卫是兵城,但可惜明兵被抽调一空,到留了一座好城下来,算是便宜张献忠了。

    反正,川西膏腴之地往南到嘉定府往东到重庆府的最繁华最富裕的根据地,是不容许张献忠破坏的。

    但这只是自己一厢情愿,怎么布局做到,还得多加思考。

    郑至通在酒席上说:“我虽然是大明的藩属,但保卫家乡还是人之常情。重庆府就是我们川中的铁门,我是不会轻易离开,也不会轻易让张献忠进入的。知府大人可以放心。杨嗣昌虽然是阁老,但品级还没有我高,我是不必理会他的。”

    王行俭听了,心中大喜,表面上却还说:“如果恶了杨阁老,恐怕对国公爷不利啊。”

    郑至通只举杯饮酒,笑而不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