统元1360年6月21日,东京全运会胜利开幕,宋皇赵佶致开幕词时,中气很足,看样子还是很能活个两三年没问题。顺应了广大人民群众的强烈呼声,大宋全运会将从这届开始,由五年一届变更为每逢统历闰年举行一届,下一届将在1364年的太原举行。

    这里隐藏的一个信息就是,统历公制计时已经被宋廷接受,在宋廷辖地内同年号制并行使用。不过虽然引进了星期制,但这个却没有多大意义,宋廷官方依然执行着旬假制,而对于工商企业则是指导性推广每旬休假一天的制度。八小时工作制和加班时限以及加班倍增工资制,则根本连个说法都没有,变革之路,困难重重啊。

    当年在大名接过全运会会旗的王时雍,到了也没能成就全运会执行主席的荣誉,此时他已经被上调刑部任了个侍郎,顶掉他出任开封府尹的是一个叫陈规的人。陈规此人绝对算是个纯爷们,当年镇抚德安府时,被巨寇李横围城数十天,面对数倍贼军围攻,愣是没让李横攻进府城半步。最后李横被打的没脾气了,开了个条件,只要把德安府的一个青楼行首送给他,他就撤兵。在一个妓*女换一城人性命的诱惑面前,陈规毅然拒绝了无耻,最后抓住战机击溃了李横的贼兵,保住了德安府。

    作为开封府尹,陈规自然是本届全运会的执行委员会主席,组委会主席是朝廷尚书右丞赵鼎,而茂德则和他们不是一个系统的,她现在是全宋运动会理事会的主席。也就是说全运会现在已经演变为一个独立的社会性组织,虽然还挂着皇家恩赐的名头,但所有操作运行都独立于官方之外,是目前为止少数几个不分大宋地域区别的全国性组织。前面讲的宋廷和宋联政府邀请大辽和海盗们参赛,其实还要加上一个限制,是大宋南北政府受全运理事会委托,对他们发出参赛邀请。

    本届全运会开幕式上最出彩的不是一帮子打扮的人模狗样的海盗,而是全运会新开的一个内容,吉祥物。作为本届全运会的吉祥物,那是吸引了所有人的关注,两只从天行洲抓来的袋鼠盖过了所有官员和明星的风头。宋廷非常巧妙的利用了全运会的强大宣传效应,极其强势的把南太平洋上的新大陆天行洲刻进了大宋全民的思想认识中。同宋联当年处理美洲大陆一样,开幕式第二天的新闻发布会上,宋廷宣布了对天行洲拥有神圣不可侵犯的主权,并发布了一系列杜撰宋联美洲开发计划的天行洲开发政策。从这一天起,大宋那些怀揣远渡重洋,发家致富梦想的人,有了另一个选择。最有料的还是,大宋天行洲大区也被设立为经济政治特区,特区内将要施行的一系列政治经济政策都有参考宋联民主政体的影子,宋廷辖地中第一批具有合法地位的地方议院将在那里成立。

    从马车中下来走进院子,茂德身后跟着蔡鞗,蔡鞗的怀里还抱着小鱼儿。兴奋了一晚上,小东西终于累了,在回家的路上就睡着了,现在像个小猫一样的依偎在干爹的怀里,睡的可香了。

    这处院子还是当年茂德生江小鱼时,蔡鞗给她提供的那所,自从有了小鱼儿,茂德听从蔡鞗的建议,没有再回大内住,蔡鞗认为在宫里住着并不安全。左边隔壁的院子里住的是赵佶秘密安排保护茂德娘俩的禁军侍卫,右边隔壁的宅院则被蔡鞗盘了下来。虽然如此,但蔡鞗知道,周围暗中窥视这栋宅院的眼睛不在少数,当然,这里面也不会少了宋联的眼线,登上主室的三楼就能越过院墙看到隔了两条街的宋联驻东京代表处的办公大楼。

    蔡鞗虽然常来茂德这里,但从来都不进茂德住的那栋三层小楼,今晚也是一样,抱着小鱼儿在楼前的院子里来回度步,眼中充满了温情。几个侍女很快在院中的石桌上摆了瓜果点心和冷饮,点了熏香驱蚊。茂德从小一起长大的伴当云儿推着小鱼儿的小床从屋内走出来,对着蔡鞗说道:“相爷,把小鱼儿放床上吧,这么抱着太热了。”

    在这栋宅院内,少爷、公子、衙内什么的称呼都和江小鱼没有关系,所有人都只会叫他小鱼儿。把小鱼儿放进小床里,用毛巾被搭住心口和肚子,仔细的拢好蚊帐,蔡鞗才接过侍女递过来的毛巾就着刚打出的井水洗了一把脸。

    茂德也梳洗过换了身休闲的衣服走了出来,暑气还没完全散去,在院中纳凉聊天是惯例节目。今晚的水球比赛算不上精彩,但绝对有够刺激,吉祥海代表团水球队充分展示了他们的海盗作风,全场都充斥着叫骂声和判犯规的哨声,最后被罚下去了三个人,但仍以八比七的比分击败了他们的第一个对手两浙路代表队。对方也有三个主力没能坚持到比赛结束,不过那不是被罚下去的,而是被灌被揍的不轻,被迫换下去的。虽然赛后两浙路代表队向大会组委会提出了抗议,抗议吉祥海水球队的野蛮暴力,严重违背友谊第一,比赛第二的体育道德精神,但那并不能让比赛结果更改半分。

    这么多年了,茂德当然明白蔡鞗对自己的一片痴情,但做不成恋人并不代表做不成朋友,实际上这些年相处下来,茂德和蔡鞗之间更多的却像是亲情,那是一种没有一丝杂质的纯真情感。和江烈无法说出让茂德找个爱她的人嫁了的话一样,茂德也无法对蔡鞗说出找一个好姑娘成个家之类的话。真正懂爱的人,是不会说出这样的话的,那是对爱恋自己的人的一种巨大的伤害。有一种爱叫放手,但在放手之后再去推一把那就叫残忍了,把不爱他的态度表达明确之后,如何抉择就是他自己的事了,即使你是他的爱人,你也无权去替他做决定,平淡的一句去找别人成家的话,那实则是对他一片赤诚最大的亵渎和伤害。

    侍女们都下去了,只有云儿还留在这,给小鱼儿打着扇子,她不能走,她如果也走了,蔡鞗肯定就会告辞。虽然茂德十分信任蔡鞗,也不在乎会有什么风言风语,更不担心江烈会有什么别样的想法,但蔡鞗还是很小心的维护着茂德的点点滴滴。

    茂德躺在躺椅上仰望着星空,有些慵懒的问道:“北边非但没有趁机谋夺朝廷在南洋上的利益,甚至还倒着让出了一些地盘,那些人就这么放心大胆的接了,也没搞什么疑神疑鬼的?”

    蔡鞗轻笑了一声说道:“那些人?貌似我也是那些人中的一员。那些人可没有一个是傻的,这里面的道道也有不少看的明白的。北边弄了那么大一摊子,内部要维稳发展,还要把控南北融合统一的走势,西边还有融合支援后辽的攻略,说他们没有太多精力在天行洲上插手完全可以理解。北边的人这点子头脑还是有的,知道贪吃破肚皮的道理,更何况他们还握着法理继承权的最大优势,只要南北统一顺利达成,到时这些都不是什么问题了。”

    茂德偏头看了蔡鞗一眼,继续回头欣赏星空说道:“听你的意思,这只不过是表面原因,还有一些内容是大多数人看不出来的,而你和那些人中的几个却是看出来了。”

    “呵呵,这个说出来就未免有些无趣。你大哥他们在坚持大宋回归一统的基础上,优先追求的是和平统一。那么那些不愿意那个的,怎么办?解决矛盾无非两种途径,要么以力强破,要么用巧层层分解,分分解解,到最后也就没什么大问题了,那只不过需要更多的耐心和时间而已。”

    茂德听明白了蔡鞗的意思,继而问道:“在天行洲施行模仿北边的制度,是你出的主意吧?在这个问题上,又和秦相好争了一番是不是?有些事不要太强求了,你已经招了九哥他们的忌,还是小心一点的好。”

    “哼,我没有那么幼稚,这是你三哥的主意。那实际上没有什么太大的意义,毫无确保其有效执行的基础,能给老九他们造成什么牵制?再好的经书交给歪嘴和尚念,也念不出个好来,我都能想像到那些议院的样子,连个傀儡都算不上。”

    茂德摇了摇头说道:“我三哥已经入了魔障,越陷越深了。”

    蔡鞗也忍不住叹了口气。自从四年前蔡鞗在江烈潜来东京的事上不但毫不作为,还反过去协助之后,赵楷就对蔡鞗失去了信任,虽然表面上还维持着同盟关系,但实际上已经渐渐把蔡鞗从他那个圈子里给边缘化了。毕竟也有这么些年的情谊,蔡鞗还是忍不住要把一些话交待一下,算是通过茂德点一点赵楷,能不能奏效,就看赵楷自己的造化了。

    “茂德,你猜你三哥想上位,他能有什么办法?”

    “还能有什么办法?傻子都猜得到,无非是逼立遗诏或是强力夺权,不能再老套的游戏而已。他的野心太大了,偏安一隅或许可能成功,篡夺大宝,他没有那个实力啊。”

    “其实最大的问题还不是实力的问题,而是他的野心暴露的太早,天下人都看的清楚。所有人都看得穿的阴谋还叫阴谋吗,那只能是一个笑话。如果只是普通的笑话也就罢了,但他这个笑话玩的后果就太大了。你说老九会放过这个既能达到自己同样想要达成的目的,又能把老三推到前头顶雷的机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