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就更一章吧,明天发个大章)

    没有超出沈晦的谋划,不等胡野赫做出暗示,李仁礼就率先提出了交易的请求。李仁礼对大夏忠诚,更是一个脑子清醒的人。这样的局势下,大夏的覆灭已然是不可挽回,他的追求只能被迫下降到为本族,为宗室尽可能的保留更多的利益和种子。能直接决定大夏皇族命运的只有宋联和宋廷,大辽虽然也是胜利方,但很明显,不等他们攻占到夏国核心腹地,大局就已经尘埃落定了。

    在宋联和宋廷之间作选择,无疑宋联更加强势,只要解决了李察哥的威胁,联军很快就会控制整个贺兰山区,肯定比宋廷军队快的多。与其等到韩世忠大军杀到,自己做负隅顽抗最终被消灭,国仇家恨皆不得报,倒不如先行倒向宋联,挖掘一下李察哥大军的最终价值,作为自己向宋联输诚的投名状,也算是双方能够合作的一个筹码。

    李仁礼提出的要求不高,在联军控制兴庆府后,宋联要保证夏国皇族宗室人员的生命安全,享受同等大宋国民待遇,不能加以迫害。此外就是任得敬必需死,这是依然忠诚于大夏的军民共同的心结。李仁礼没有给自己提出任何要求,他在宋联开出的战犯名单上,他并不在乎自己在战后成为军事法**的被告。

    五月二十号,夏国境内大规模战事在东西两线各爆发了一次小规模军事对峙后戛然而止。由于夏军的主动败退,宋军顺利拿下丝道重镇盐州(今陕西定边),再往西进发欲一鼓作气攻入西平府(灵州,今宁夏灵武西南)时,却在刚出盐州西北不远的盐池遭遇了联军小股部队的阻击,这一小股联军正是李世辅率领的特种分队。

    领着万余部队的环庆军统制吴阶面对只有几十人的联军,居然下令部队就地驻防,不得再向前前进一步。这倒不是他和宋联有什么勾搭,实则是宋廷的严旨下到了西军各级部队,凡遇联军,立即收缩防守或与归避,不可挑衅,不可制造摩擦。李世辅甚至还跑到两军阵前拜见了吴阶吴麟兄弟,没办法,两人是他叔辈,行满月酒的时候,吴阶还抱过他呢。后来吴阶因为这事讹了李永奇一顿酒,拍着李永奇的肩膀发牢骚,“你个哈怂生的小子硬是要得,领了几十个兵就敢截我的道。不但劫道,连老子腰里的手铳都硬讹了一支去,你们家狗日地祖上莫不是干打家劫舍营生的?”

    西线的军事对峙发生在宋军和辽军之间。辽军攻陷西凉府(凉州,今甘肃武威)后,向东继续进发,前锋行至洪池岭(今乌鞘岭,位于今武威市天祝县境中部,南临马牙雪山,西接古浪山峡,是古丝绸之路要冲,著名的军事要地,河西走廊东端的天然分割门户)时发现守军已经换成了大宋西军旗号。双方各放了两炮算是打了个招呼后,辽军主动收兵回撤了。

    而此时,党项龙庭祖脉贺兰山脚下兴庆府中,西夏故宫朝天门城头上大宋民联人民禁卫军的双狮战旗高高飘扬,战后谈判真正提到日程上了。联邦军情局和外务部的工作十分出色,够得上分量的夏国皇族宗室人员全都落入了联军的掌握之中,宋廷组织西夏流亡政府的计划受到了最沉重的打击,已经几乎可以宣告流产。

    刘锜的大军离兴庆府尚有二十公里,任得敬的降旗已然插遍了城头,以监国首辅的身份宣布大夏无条件投降,欢迎联邦禁卫军进驻兴庆府,迎宾的使者出城三十里虚待。从李景思被干掉的那一刻,任得敬就知道自己被沈晦耍了,但他并没有过于怨恨,更没有想过直接把沈晦给杀了。这是政治斗争的原则,参与者都在追求利益的最大化,这并没有什么可指责的,只怪自己棋差一招。从这点上来说,任得敬算是个很有功力的政客。结果也不算太坏,至少还没到满盘皆输的局面,因为自己对各方还有利用价值,还有可供博弈的筹码,那些大夏的遗老遗少们都控制在自己的手里呢。

    任得敬猜得到宋联会去利诱李仁礼,达成交易也并没有什么不好,至少不用再担心战争结束前自己先被李仁礼干掉。李仁礼向宋联展现了价值后,下面就该自己展现价值了,保护好兴庆府城池和各项物资的完好,维护夏都秩序,把那帮遗老遗少完完整整的转交给宋联,这就是自己能给宋联的最佳价值体现了。沈晦没有犹豫,十分爽快的确认双方既定盟友的关系,任得敬也表达了足够的恭顺,仿佛前般的龌龊根本就不存在。沈晦猜的没错,任得敬投靠宋廷的架势是唬人的,虽然莫俦向任得敬做出了再三的保证,朝廷不会追究他叛国之罪,也不会对他留有任何芥蒂,但做贼的人总是心虚的,除非走投无路,否则他是绝对不会再回投宋营的,心魔已然种下,他迈不过自己心头那道坎。

    密室之中,两把椅子一张桌子,油灯点了两盏,室内倒也算明朗。李仁礼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居然可以和宋联最神秘部门的领导人面对面,而且不是在一个昏暗的环境中。对面的人穿着很朴素,身材瘦削,一双很特别又有些搞笑的鼠眼,但偶尔一闪而没的精光仿佛闪电一般,直透人心。以李仁礼的阅历,双方还没开口,他的直觉就敏感的告诉他,这是一个非常厉害的人物,不要试图和他绕圈子,那只会起到相反的作用。

    时迁微笑道:“你提的要求包括任得敬必须死,所以我来了。”

    “是的。如果我猜的不错,你们也想他死。”

    “是的,这一点上我们是一致的。”两个人能坐到一起谈,已经表明了态度,这个问题时迁不需要遮掩。

    “和我谈,你们是打算借我的手杀他对吧?他大张旗鼓的投靠你们,就是给自己加一道护身符,无论他出现什么意外,你们都很难撇清卸磨杀驴的干系。只有假我之手,才能让你们从容的站到岸上。”

    “你需要增加什么条件?任得敬给我们提出的最高要求是做党项省的省长。”时迁并没有问李仁礼愿意不愿意,对于自己将作为战犯被审判都不在乎的人来说,这个问题没有任何意义。既然已经确认宋联要致任得敬于死地,这也是他投诚时提出的基本要求,那么现在宋联需要假他亲手来做,增加额外的条件是理所当然的。告诉李仁礼任得敬的最高要求,就是给李仁礼一个明确的度。聪明人之间不用说过多无用的话。

    “党项省?你们真的准备用这个名字?”

    “不。那是我随便叫的,方便你理解。以你的睿智,自然能想到,联邦会采取去党项化的政策。可以告诉你,联邦高层已经决定不将党项单独划定为一个民族,而是计划归到你们原来的宗族――羌族。”

    李仁礼的眼睛猛然瞪了起来,厉声说道:“不!我们的宗族不是羌族,我们是鲜卑后裔。景宗武烈皇帝(夏开国皇帝李元昊,谥武烈皇帝,庙号景宗)有明诏,我族乃北魏鲜卑拓跋氏之后。”

    “你注意到我说的是计划了吗?杀掉任得敬,你还有机会向联邦高层表达你的观点。”淡淡的微笑依然挂在时迁的嘴角,尝试打压李仁礼再提条件的同时,也顺便刺激一下他的斗志。党项大多是羌族,即便元昊一脉是鲜卑后裔,那也不能代表整个党项,不过这对于联邦来说并不重要。

    李仁礼立即醒悟自己还是被时迁套了一下,不愧是联邦最神秘部门的掌门人之一,对心思细微间的拿捏,不是常人能够想像的。

    “你们不能杀仁孝。”虽然知道自己别无选择,但李仁礼还是硬着头皮说出了这个请求。李仁孝作为夏国原太子,李仁礼实在想不出他能得以幸免的理由,这是最后一次绝望的争取了。

    “实际上这和任得敬死不死也是有关系的。任氏不死,宋廷如果选择要扶持他,则必然会想尽办法干掉李仁孝,而宋廷选择扶持李仁孝,则会想尽办法干掉李仁平。宋廷是打算利用夏国的这点残留的势力给联邦制造麻烦的,就剩这么点了,他们不会希望看到你们还闹分裂的。对于联邦来说,任氏是夏亡之后惟一的不确定因素,他若死了,局面就会彻底明朗,宋廷死心,李仁孝不用死,李仁平也不用死了。你没有注意到吗?这两个小孩都不在战犯名单上,根据联邦法律,他们都是未成年人,不但不会遭到任何审判,而且还会受到严格保护。实际上,北京已经对如何处置未成年的西夏皇族宗室子弟做好了安排,包括你的两个孩子,全都去北京居住,由联邦政府福利部下属部门负责照顾他们至成年,成年后他们也不会面临任何追加惩罚,他们将自食其力,和所有联邦合法公民一样拥有同样的权力,需要担负同样的义务。如果你还活着,如果你重获了自由,你甚至可以选择和他们一起生活。”

    “说吧,如何行事。”

    “这支毛笔的笔杆里有机关,把末端对准目标,象这样左手捏住笔杆后段向右旋转,毒针就会射出。不要射心脏,那里有防护,射他的腹部。里面只藏了一根毒针,十步之内见血绝杀。明天宋廷大使莫俦约你们会面调停,也是为了能够尽快拉拢整合你们,这个机会不容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