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刀巴子,倭国海贼怎么会在此处出现,他们的活动范围如此大吗?”

    被杨可世问询的是当初江烈从南方海域招安的一支海匪的首领,他的匪号就是老刀巴子,原名早就没人记得了。及至被召入威海军担任海军部队高级教官之后,就干脆报官名为刀八字,而海军中还是习惯亲切的称呼他为老刀巴子。因其在南方海域纵横多年,是联邦中为数不多的南方海事问题专家,所以,此次联邦海军攻略流求,杨可世特意把他给提升入海军参谋部,担任此次行动的高级顾问。

    老刀巴子布满风霜的脸庞尽显豪迈之气,重新回到熟悉的海域,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听到司令相询,从容的回答道:“倭国海贼早已有之,只因与中土相隔太远,初时很少来中国海域活动,祖上传下来的说法中对他们也是有些许记载。近几十年,因为倭国国内打生打死,弄出了不少破落家族和流亡武士,这些残余势力有不少就下海做起了劫掠的营生。说是倭国海贼,可他们中不少其实是高丽的海贼,只是大伙笼统的以倭国海贼称呼他们而已。他们的主要目标是海上商船,近海陆地,犹以琉球国为袭扰劫掠重点。咱大宋近海地域也有胆大的海贼出没,只是因为海帮们自有地盘划分规矩,他们来的不多,偶然有些不懂规矩或是饿坏了的蒙头闯了过来而已(元征日本以前,倭寇侵扰中原的文献记载比较少)。这里处于大宋、高丽、倭国、琉球环绕之内,这几条倭贼船只在此出现,也属正常。”

    杨可世轻笑了一下,自然知道海帮们地盘划分规矩的意思,这和土匪们立山头是一个道理。“这帮胆大包天的混蛋竟然还敢到我朝土地上劫掠,那既是今日撞上了,便少不得给他们些薄惩,对他们警告一番。呼延庆,调两艏驱逐舰把他们给俘虏了。命令他们,不许用舰炮。”

    对于杨可世的命令,老刀巴子没有提出任何异议。海匪最大的本钱就是船快,然后跳帮拼勇斗狠。可是当老刀巴子第一次乘坐威海军的新式战舰之后,就开始在心中给中国海域里活动的海盗们默哀了,也对自己接受招安的明智决定感到庆幸。那船速根本就不在一个数量级。航速上新式军舰远超匪船也就罢了,新式军舰的远中近三级攻击梯次让海盗船连跳帮的机会都变成了奢望,再论拼勇斗狠,这些新式军人,谁能比他们更勇敢,又在血火中趟过几个来回,谁能狠过他们啊?

    没有任何悬念,联邦海军成立后进行的第一次海上战斗,如果这也算战斗的话,在匪首坐船上的海贼们被射成一个个刺猬之后,联邦南下舰队以两艏驱逐舰轻松俘虏五支海贼船,己方无一伤亡的全胜而结束。

    审问俘虏并不是问题,因为旗舰上有一个语言天才,通晓多门外语。不是别人,正是联邦海军参谋长呼延庆。不得不说,大宋朝重文抑武的国策还是产生了一些积极的效果,这有宋一朝,文武全才的将军可真是出了不少,武将们大多读书识字,文化素养普遍不低。呼延庆还在平海军任职的时候,就经常作为重要代表参加宋庭的外事活动,大宋北方的各种语言可是学了不少。女真、契丹、高丽、日本话都能熟练听说,就连蒙古语也多少会说一些。

    “靠,我还以为是一帮小孩子呢,原来倭国人就是这么高啊。怎么说?”杨可世兴趣盎然的打量那几个拉到旗舰上的匪首头目,听老刀巴子解释后,忍不住的打趣。

    “司令,他们自称是倭国渔民,到这里打鱼来了。”

    “阁下。是日本,是日本国。我们是日本国渔民。早在贵国唐朝女皇陛下时期,我国就已经通报贵国,我国的正式称号为日本,并且也得到了女皇陛下的认可。所以,请称呼我国为日本。”没想到这几个海匪的头目中居然有一个会说一口流利的中国话,还张嘴指出了呼延庆的错误。

    杨可世冷笑一声,也懒得在国名上纠缠,直接对那个会说中国话的人问道:“打鱼来了?可有我朝关防许可?”

    “关防许可?小人不明白大人是指什么。”

    “这里是中国海域,禁止非本国渔民打鱼,你们没有我朝关防许可,既是侵入我朝领海,私自打鱼更是违犯天朝律法,是要杀头的。”

    “啊――大人,您――小人曾留学贵国,并未听说贵国有此律法,况且贵国亦无领海一说啊。不知大人何出此言?”

    “哼。我就知道你曾到过我大宋。你说的那只是以前,现在我告诉你,这样的律法已经有了,这片海域就属于我朝领海范围,你们已经侵入了我朝海疆。”杨可世嘴上忽悠,心里却是已然意动,此次任务返回后,需要提议联邦议会制定海洋相关律法,这广阔的海域可是蕴藏着无穷的财富,必需以法定中国领海的形势纳入联邦舰队的防护之中。

    “如此说来,大人们莫非是大宋北地联邦辽王殿下的军队?辽王军威之盛,真是令人钦佩啊!大人,古语云不知者不怪,念在我等不知联邦律法,请原谅我们吧,我们保证,绝不再到大宋领海内打鱼,拜托了!”

    杨可世心说这个小矮子倒是个滚刀肉啊,还会溜须耍滑的伎俩。淡淡笑了一下,突然问道:“那打的鱼呢?都必须如数交出。”

    “这――还没打到。”

    “报告,各船已搜查完毕,这是缴获清单,请司令过目。”一个作战参谋把一份报告递给了杨可世。

    “呵呵,收获不小嘛?金银器物一百五十七件,铜器瓷器一百七十三件,大米两百二十石,酒四十三坛,女子――女子!被关押夷邦女子五人。混账!这就是你们打的鱼?来呀,把这狗才给拉下去砍了。”

    “饶命啊――饶命啊大人。我们不是渔民,不是渔民。我们是日本的商人,只因做的是走私的勾当,才谎称是渔民,这些都是我们从琉球买来的货物。那几个――那几个女人,是――也是我们买来的,准备运回国内,卖给别人为奴。她们本是被当地人贩子拐来的,是以,我们才――才要把他们关起来。大人,大人,只要您放过我们,这些东西还有那几个女人,我们愿意全都敬献给大人。”

    “好一个刁蛮的小矮子,死到临头还能想出这么一番谎话来。嗯,本来该把你们全宰了,但你说的也有些道理,确实不知道我朝这些新规。你们是不是真的海盗,现在大海之上,搜查取证却也不便。根据联邦律法,没有充分证据即做无罪推定,如此便将你们杀了,倒让我等回军后不好交代。这样吧,这些东西和女人都作为非法所得,一律没收,你们的武器也全部收缴,每人吃上二十板子就滚吧。”

    杨可世用眼色止住欲出言反对的政委白山槐,又对那个会说中国话的人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人贱名小野彰二,是关东源家的家臣。”

    “噢,那个小野彰二啊,本将军交代你给我办件事,就是把今日之事告知你的同行们,这里是中国领海,以后不许再私下潜入。若要来做生意,不得违反我朝律法,若胆敢做不法之事,那可就是杀头没商量了,听明白没?”

    “明白了。小人定然把大人的话一字不差的转告给我的同行们。小人再次感谢将军大人的仁慈。”

    噼里啪啦暴打一顿,被打的嗷嗷惨叫,两股血肉模糊之后,倭匪们驾着船仓皇向东北逃去。船舱中,一个头目趴在铺上疼的龇牙咧嘴的对着小野彰二吼道:“小野,你这个懦夫,你为何要说咱们是源家的家臣,你这是对将军的背叛,是对武士精神的侮辱。”

    小野彰二挤出一个难看的轻蔑笑容,说道:“你懂什么?你根本就不知道咱们今天碰到的军队有多么可怕。你看到他们船舷两侧的那些被木板堵住的窗口了吗?你知道那里面是什么?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每个窗口后面都是一尊被金国人称为‘天雷炮’的恐怖大杀器。你想想,他们连这些天雷炮都没用,就轻轻松松的俘虏了我们,他们的实力有多么可怕。我之所以说咱们是源家的家臣,就是不想让他们知道咱们是平家的家臣。将来万一,我是说万一,拥有这么强大实力的大宋北地联邦和咱们日本有了接触,咱们平家绝不能和他们交恶。今日之事,就先让源家替我们顶受吧。”

    联邦舰队旗舰上,杨可世也正同白山槐等人解释。

    “之所以放了他们,是因为他们还有些用处。待台湾事了,我思虑着提请联邦,划定我朝领海范围,这大海中蕴藏着无穷财富,当然要为后世子孙能多占就多占点。如何占呢,那就是派舰队宣示主权,有了海盗,舰队就有责任去清剿,海盗逃,我们就追,舰队追到哪,哪里的海域就划入咱大宋的领海范围。谁要不服,只管派军舰来和老子干,干不赢老子,就得老老实实的承认。如果今天把他们都杀了,一则是失去了传话通告的人,另外一旦把那些海盗都吓的不敢过来了,那咱们如何去打他们?”

    白山槐早已是满脸笑意,拍着杨可世的肩膀笑道:“老杨,你狗日的不能再往焰天那里跑了,焰天的坏水被你学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