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令人大跌眼镜的是,第一个标段就被来自平洲的渤海联合实业公司(现在联邦内商行一般都改称公司)毫不客气的拿下。那个气势,力压全场,无人敢同其争锋。第一次举牌,就直接喊出了五万贯的全场最低承揽价,直比上一个举牌报出的资金投入低了五千贯,比规划局内部预计的最低报价还低了三千贯。这个举牌的不是别人,正是张觉的夫人陈艾嘉,原燕山府路无人不知的铁娘子。如今,立正制造早已扩大规模,和平洲其他几家商行联营,成立了这渤海联合实业公司,而张夫人就是这家集铁器制造、商贸、渔业等经营项目的大型财团的总裁。张夫人一出手,立即大杀三方,看来这渤海联合实业公司又要进军市政民生业市场了。

    陈艾嘉能报出这么低的竞标价,可不只是为了给江烈捧场,实在是看准了这其中有赚不赔。第一个标段是东城区,足有一万余戸六万余居民,北京市的招标文件中给出的自来水最高限定指导价是供水二十文一吨,排水十五文一顿,只按供水十五文一吨算,也不需两年就能把垫付的投入资金赚回来,而这次竞标的标期却是五年。更划算的是,公司的子公司可以承揽铸铁管道的制作项目。(老实说,后世水电公司的赚钱能力根本就不是他们这时候的人能够想象的,因为就算是拥有垄断地位,无偿占用大量资源,他们也敢整天胡逼喊着亏损了。)照这个形式发展下去,很快其他城市的自来水供应招标,就可以按江烈设想的那样不需要政府再出资了,只需把一次标期延长即可。

    接下来的三个标段也顺利中出,没有任何悬念,张夫人气场太盛,常住人口第二多的西城区段也被她收入囊中。喜的特意赶来给老婆助阵的张觉,眼睛嘴巴都几乎挤到了一块,恨不得让所有人都知道,“俺是那个婆娘的夫君,实在是酷毙了。”

    接下来,就是签订合同,在媒体上进行公示,合同明细资料和资金概预算等归档,同时也报备市审计局,使得资金使用处于严格监控当中。只要在合同签订后十个工作日内,市议院没有提出反对动议,合同即开始生效,但议院会一直拥有监督质询权,随时都有质询督察的权力,若发现严重违规情况,经过一番严格的审议程序通过抵制案后,有权强行中止合同执行,并督察相关司法机构惩处违法者。

    江烈拍拍张觉的肩膀问道:“联邦中央银行筹备的怎么样了?”

    张觉道:“差不多了,印版已经调制好,正在试印,效果相当好,宣传马上就要展开。奶奶的,我一辈子都没见过那么多的黄金,晚上回到家,眼睛还是花的。有这么多的黄金做保值储备,人民币定会比朝廷早前弄的‘钱引’让百姓放心。”

    张觉说的“钱引”前身就是中国历史上最早的纸币“交子”,北宋中期在四川地区发行交子是为了代替铁钱,并同后世一样预留了足够数量的铜钱做准备金,在当时对地区经济发展起到了一定的推动作用,到了赵佶当朝后,这哥们太能造又不会赚钱,就想起了滥发纸币的收刮之道,连准备金都没有,他发行的纸币就是从交子改来的“钱引”,弄得怨声载道之后,便给取消了。

    “多吗?我看还远远不够。金融业,就是要做大做强,这就好比船,越是底子厚,越是盘子大就越是稳当,真是足够大了,这船自己就是一块陆地。我可提醒你啊,金融业是我知道的最赚钱的行业之一,手里若有钱就别舍得投。”江烈自己对金融业其实也没什么多深入的认识,反正他就认准一个道理,盘子越大,越安全,金融业就是一个大鱼吃小鱼,弱肉强食的行业。联邦银行业依然完全由私营企业经营,只是在取得从业资格的时候,需要向联邦中央银行提交数额不菲的金银作为保证金。这是除了联邦成立之初,秘密囤积收购黄金之外,江烈给中央银行如何提高黄金储备提的建议。可以说,他的金融知识的确很有限。

    “我当然知道了。这不是等你呢吗?不止我,燕山的老兄弟们全都认准了你,就等着你扯旗,大伙立即拉钱入股。还真是得用车拉钱,入他娘的,家里窖藏的铜钱都发霉了。”

    江烈一脸苦相,说道:“这可不太好,对于市场经营,就是要杜绝垄断发生,特别是这金融业。再说了,大伙和我一起成立银行,总是有些立山头的味道,让联邦其他官员怎么看?辽王会怎么想?”

    张觉耸耸肩做了个从江烈那里学来的标志性动作,两手一摊说道:“那没办法,你自己看吧,你好意思不带谁一起玩?”

    对于张觉的无赖说法,江烈也是无奈。而对于利用对政策先知先觉提前介入的指责,江烈却是不担心,因为在联邦还没有成立之前,燕山府路就已经开始宣传将改革金融管理的消息了。金融业在中国也不是什么新鲜事,此时虽还没有钱庄票号,但钱币兑换、放贷业务早有经营,而经营这些营生的一般称为金银店、柜坊。山西老抠们早就闻风而动,巴巴的守着手中的金银,只等着联邦中央银行成立,新的金融监管政策出台,就抢出来博个头彩呢。

    江烈考虑来考虑去,索性一咬牙,也别分什么是不是原来燕山的老兄弟了,干脆在京官员和知交好友,有一个算一个,只要想掺合一把同时律法许可,就收钱算股。之所以加一个律法许可,是因为联邦法律规定,司法、监督等系统的在职官员一律不得从事一定金额以上的商业谋利活动,其直系亲属的财产情况也受到严格监管。

    当日下午,江烈赶到宛平高家店,列席参加高家店乡乡民代表大会选举乡长的仪式。以江烈的级别,他本是不用来的,只是高家店的乡亲们都深深爱戴江烈,逢此盛事,特意向市府送去了请柬,而且江烈还有事找高石头,所以才特意赶来。当然,他来此列席,自然也就算是政府代表。按规定,乡民代表大会选举乡长时,都需要上级政府代表,法院派出的代表,司法部派出的代表,组成独立监督委员会,全程监督选举过程的公平、公正性。

    乡民代表们依次排队等候检验代表资格,检验完毕后从监委会成员手中领取选票,然后走进一个封闭的小木屋中画选票。此前,监委会已经反复向大家说明了选票上的数字都对应哪个候选人,代表们若要选谁,只需在代表那人的数字下面的方格中打勾就行。这种做法一个是为了方便不识字的乡民,另一个也是方便制作标准选票,不必因为选举人的名字而需要分别印制。接下来就是唱票,计票。燕山府路早就有乡佬会的经验,这一套熟悉的很,许多事都是乡民自觉,如今选自己的乡长,虽然兴奋但也不怯场,这一次更是有十几个候选人一同竞选。

    江烈坐在会场观礼区,和高石头低声说笑。高石头不是乡民代表,更不是乡长竞选人,他的盘子有点大,直接给江烈忽悠出去,将参加联邦议会北京市三个政议员名额的竞选。作为江烈的老朋友,桑干联合农牧实业的董事长,红星酒厂的大股东,在耶律跌哥出任政府职务之后,高石头当选的呼声极高,可以说是十拿九稳。

    “老爹,还在因为我把制酒之法献给朝廷生气呢?”

    “唉,我哪里会生你的气,这本就是你弄出来的,平白送给我们,让我们挣了那么多的钱,我怎么会生你的气?我是气不过朝廷欺人太甚,竟然做出这等龌龊事,以臣子家眷做要挟,这同土匪何异?当真是闻所未闻。”

    “老爹,政治本就是肮脏不堪的,只是以前底层百姓不知而已。你以后进入联邦议院,也要处处提防,不可再过于老实。政治圈虽然肮脏,但多一些正直的人总是好的。”

    “这我懂。我别的不管,只认准一个道理,就是不能辜负乡亲们的重托,要时刻记着维护他们的利益。”高石头向周围看了看,又压低声音对江烈说道:“这辽王殿下,我看着是个面善之人,可这偌大的家业放着引诱人,他不会以后也变成他老子那样吧?”

    “嘿嘿,人心最是难测。咱不能把人往坏里想,但可以通过努力把人向好处带。这联邦议会,就是让民众当家作主的舞台,咱们一步步慢慢的发展,假如联邦每个百姓都有了主人翁的觉悟,真正认识到自己的房子、财产就该属于自己,谁也无权夺去,这天下就该是咱老百姓的天下,由百姓们按自己的意愿选举代表管理国家是天经地义,到那个时候,你说,还有谁胆敢像京师中的皇帝那样,想抢谁就抢谁,想杀谁就杀谁吗?”

    “小烈你的意思,老汉明白了。就是要一步步的把这权力牢牢的抓在咱老百姓手里,让乡亲们真正当家作国家的主人,只要牢牢的把权力抓在百姓们的手中,不论他是谁的儿子,坐了那个位置也得老老实实的向好里学,踏踏实实的为百姓们办事。”

    “哈哈。老爹,我没看错,你不从政真是天理难容。白大叔和兀突室大哥都约好了吗?”

    “约好了,都在酒厂等你呢。这也马上完了,咱们待会儿就过去。小烈,你到底又弄出什么宝贝了?这么神秘。”

    ……

    “这是我根据翻译过来的波斯古书中记载的制酒之法酿制的葡萄酒,在地窖中藏了大半年。尝尝味道如何。”(汉朝时,张骞大大曾把酿制葡萄酒的技术引进中国,但由于战乱,这项技术遗失了,直到近代才重新传入我国)

    ……

    “联邦科学院农学科孙田院士已经在我的资助下,培育成功了适合酿酒的上好葡萄品种,育种、整理种植技术等工作正在进行。今年移苗种植的时间已过,待明年开春,孙田那里也就准备的更充分,种苗也会培育充足,那时再将种苗大范围移植入葡萄园吧。不过,孙田那里还有十几亩试验田,虽然还都是幼苗,但也能结实不少,你们可去购来试酿,总结酿造工艺。这酒虽然好喝,但葡萄总还得长个几年才成,利用这几年好好积累经验。注意保密,莫让朝廷那边知道,又让他们把技术讹去。待朝廷扣留的人质来了联邦之后,就不用顾忌他们了。还有就是老爹这边的蔬菜大棚,也得注意保密,先不忙上玻璃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