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有事耽误了,晚上一更推迟到九点左右)

    东京工商总会于正月初九日上午辰时召开新闻发布会,由会长民丰联号的老板顾庭之向新闻界宣读了《东京工商总会告大宋各界宣言书》,《宣言》不但明确表达了东京工商界人士同金兵抗争到底,决不投降的信念,而且还做出保证,绝不囤积居奇发国难财,对关系民生的日用所需物资,将严格遵循朝廷战时管制法案执行。

    作为大宋首屈一指的粮商,顾庭之还在会上专门做出保证,民丰联号东京分行的所有店铺,都将按原价向民众售卖粮食,他个人已经做好了存粮卖光,和百姓们一起排队向朝廷领供应粮的准备。同时,东京工商总会抗战劳军筹募处正式成立,由东京各界工商人士首批捐助的五十万贯钱,七万石粮,五万匹绢、帛作为首批筹募的财物已经就位。东京工商总会抗战劳军筹募处筹集的财物将主要用于四个方面,第一,物资直接供应给抗战军民用度。第二,为参加京城保卫战的义军购买军需物资。第三,作为抗金的赏额,一个金兵的脑袋赏钱十贯,城外六万金兵,东京工商总会不介意单独掏出六十万贯,把这六万金兵的脑袋全部买下来。第四,为抗金死难受伤的英雄储备一批高额的抚恤金,凡是和金兵厮杀,战死的一人一次性抚恤其直系亲属两百贯,致残的抚恤金从五十贯至一百六十贯不等。

    东京巾帼社亦是不甘人后,不但已经把价值二十万贯的财物作为东京巾帼抗金基金会的第一批捐助准备到位,还在各大报纸上刊登了广告,初十日,将在东京大剧院再次公演《木兰从军》为抗金募集资金。京城名媛,东京胜雪音乐学院山长李师师,以个人名义向巾帼抗金基金会一次性捐助价值三万贯的财物。

    朝堂之上,赵桓抓起礼部尚书李棁的奏章照着李棁掷了过去,可惜折子在半空中散开,并没有击中他。

    “答应金国的要求,要朕投降,汝竟敢有此言?”

    李棁跪在堂下,伏地进言道:“陛下,臣非是让陛下向金投降,而是以利趋之。金人南下,无非是想掠夺财物,我朝可暂时虚与委蛇,授以好处。若时,金兵远离故土,又得了便宜,必定再无战心,唯思退一途。再加之我内有京城守御之力,外有诸路勤王之师兵甲之威,金人定北返。及金兵之围撤去,陛下得安,再与金人计较亦不迟。臣今日不顾万千唾骂,上此奏言,实为陛下之安计,为大宋社稷考,若陛下许之,臣不畏生死,愿为使入金营。”

    赵桓费了好大心力才算是按下冲下台去,对着李棁拳脚一番的冲动,沉声问道:“你也知库房空虚,根本无法满足金人之索,是以要朝廷下旨,着京城各界百姓捐献财物以抵贿金,你如何知道百姓愿意?”

    “大宋百姓皆是陛下之子民,朝廷有难,为国捐财是为本分,如何能不愿意?即便有不识大体的刁民混杂其中,朝廷亦可派兵士捕拿。敢请陛下乱世用重典,行权宜之计。”

    “好,好,好得很啊。这就是我大宋朝的肱股之臣为朕出的主意,这就是百姓的父母官对黎民的认识,朕今日当真是长见识了。朕告诉你,就在刚才,京师各界人士已经开始大规模的捐钱捐物,只不过他们捐的钱物不是为了献给朝廷拿去贿赂金人,而是要送给前线抗金的将士,鼓励他们为国杀敌的。朕现在问问你,这些钱,朕能拿吗?朕敢拿吗?百姓尚且如此,朕乃一国之君,有那个脸面去向金贼卑躬屈膝吗?当着满朝的大臣,朕今日就把话挑明了,朕绝不投降。非但不降,还誓与金贼周旋到底。朝上诸臣,愿随朕抗金者,留下,不愿者,但请归家,不必在此啰唣,朕不难为于他。”啪的一下,赵桓把随身携带的佩剑拍在了龙案之上。

    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再有不识趣的,可就真是找不自在了。李棁默默的站起身,偷眼看了一下少宰李邦彦,微微摇了摇头,缓步退回了朝班之中。

    “王时雍。”

    朝堂之上净的落针可闻,赵桓冷冷的一声出口,吓的朝臣中胆小的都忍不住哆嗦了一下。被点名的开封府尹王时雍更是吓的额头冒汗,颤抖着身子走出朝班,连忙回道:“臣在。”

    “那几件强买他人粮食,哄抬粮价的案子办的怎么样了?”

    “回万岁,还――正在――正在取证。”

    “还在取证吗,可朕给你定的期限已经到了啊。如此简单的案子,三天都没办完,王府尹还真不愧是以谨慎之名著称。”

    王时雍吓的双腿一软跪倒在地,口中连称:“臣不敢。臣该死。”

    “好了。朕不怪你,朕知道你的难处。华实行是朕十四皇叔的产业,裕泰行是朕五弟的产业,企隆是张太宰开的吧?嗯,裕华,李少宰可是大股东……”

    赵桓念一个,堂上就跪下一个,等赵桓念完,堂上已经跪下了七八个皇亲国戚加宰执大臣。赵桓也不理他们,而是对着王时雍说道:“背景实力这么强,确实难为你了。朝廷战时法令严苛,王大人又是个信佛吃斋的,下不了手朕能体谅。这样吧,王府尹先归家休息一段时日,朕调了个狠人来替你。传聂山。”

    初九日,由门下侍郎吴敏举荐,紧急调回京师的显谟阁直学士原知开德府聂山出任户部尚书兼知开封府。当日上午就任,下午即查封了七家祸乱东京粮食市场的商行,索拿人员六十五人。当着赶来听审的东京百姓的面,用刑的水火棍都打断了两根,大堂上溅的满地鲜血。四十五人判脊仗,十三人刺配,七家主事的掌柜斩立决。除了原数退回七家强买的粮食之外,其余资产全部罚没充公。

    奏斩的文书报到安肃门,正在那里巡视嘉奖守城卫士的赵桓毫不犹豫的用玺准奏。西瓦市口,伴着连天的叫好声,咔嚓一下,七颗人头滚落高台。昨夜金兵偷袭吃了败仗,今日白天竟未攻城,这七颗脑袋也算是给进入战争状态的东京市民们见点血腥,开开眼界。

    “景阳门权指挥使朱横,携全体景阳门防区守备官兵向您致敬!”一个身着燕军军服的年轻军官对着来此劳军的朱皇后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皇后朱琏本是开封人氏,时年二十五,父朱伯材曾官至武康军节度使,虽然皇后也接触过大宋军卒,礼仪之事更是受过严格的教育,但面对这个向她行燕军军礼的小将,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不光是他,随行的一圈**嫔妃,女官、内侍和官员,没一个不愣神的。跟在母亲身后的皇长子赵谌则是双眼放光的盯着朱横的一身与众不同的迷彩军服,连吞口水。

    这时,还是茂德帝姬解了尴尬的场面,走到皇嫂身边对着朱横喊道:“礼毕。稍息。”

    啪!手臂收回,双手转向身后相握,两腿分开与肩同宽,标准的跨列式。一连串充满阳刚气息又极富韵律感的动作,让在场诸人无不为之激赏。

    赵福金笑着给皇后解释道:“圣人有所不知,他刚才向你行的是燕军特有的军礼,若是被行礼者是军官,则要回相同的礼,像我等不是军人的,则需抬起右手,向这样,表示回礼。呵呵,燕军有一套严格的礼仪制度,都与我朝其他地方的军队不同,很带劲,赶明妹妹再给圣人详说。”

    朱琏自然知道自己这个小姑子为何对燕军如此熟悉,微微一笑,刚想对朱横说些勉励嘉奖的话,旁边的内侍朱拱之却先蹿了出来,尖声说道:“大胆。汝一军户,见圣人娘娘竟不跪拜,可是要造反不成?来呀,速将此人拿下。”

    “放肆!此皆是我大宋卫士,国之干城,岂容你出言呵斥,还不给本宫退下。”朱皇后面色一沉,斥退朱拱之。转而笑着对朱横说道:“将军莫怪,这些鄙陋下人平日里跋扈惯了,都是本宫对他们太过放纵之故。我看燕军这套军礼很好,堂堂军人,就该有骨气,不能动不动就卑躬屈膝。只是我等女人家,不能多嘴国事,最多只能叫个好。吾观这套军礼,精气韵律之味十足,敢问将军,这是不是焰天所定?”

    “报告首长,据属下所知,这套军礼是燕山府路安抚司江烈江大人为我们燕军定制的。《燕军军事礼仪规范》的注解有说明,军礼,可规范军人行止,明确上下级关系,严肃军人军纪,培养军人仪表风范。报告完毕,请指示。”

    “嗯,好。果不其然,当真是出自焰天之手。以细微处见真章,焰天大才啊。”

    “请圣人慎言,宣和七年七月,太上皇曾诏士庶毋以‘天’、‘王’、‘君’、‘圣’为名字,圣人以江烈之原表字呼之,实为不妥。”刚被训斥了一通的朱拱之倒是一根筋,见到内史官拿着笔在一旁狂记起居注,硬着头皮再次冒出来对着皇后劝言。

    朱皇后略微皱了皱眉,遂点点头说道:“是哀家失言了。”继而转头对朱横笑着说道:“朱将军,哀家今日来看望守城的将士,也带来了一些哀家和宫中姐妹们一起做的围巾,想送与将士们御寒,也算是略表我等寸心。敢请将军引路,好让我等登上城墙,一一慰问守城将士。”

    “报告首长,请出示由亲征行营使李纲李大帅亲笔签发的通行令,若无此令,属下不敢领诸位首长登城。根据亲征行营军令,任何人等,没有李大帅亲笔签发的通行令,都严禁登城。”

    朱皇后抬手止住又要跳出来的朱拱之,大声说道:“善。有此壮士为我等守护京师,哀家放心矣。既有军令,哀家等就不上城墙相扰了,这些物事请将军转交守城将士,并转告哀家对他们的慰问。”

    “将军与吾同宗,哀家幸甚,望将军多杀金贼,为我朱门添彩。来日得成大功,哀家当请将军去娘家赴宴,为我朱氏英雄庆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