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者经海路往来于登州和辽东展开穿梭式外交,经过多年的艰难谈判,宋金终于达成了联合灭辽之议,并于宋宣和二年(1120年)二月间签订,史称“海上之盟”,约定次年共起兵伐辽。

    根据该协议,宋金联合灭辽后,宋庭需要将原来上贡给辽国的岁币奉送给金国,原来想要得到的幽云十七州(此时州所改迁颇多,宋朝代表提出想收复所有汉家旧地,已经是十七州,但依然按惯例称为燕云十六州),金国只空许了十四州,其中地理位置十分重要的平州、营州、滦州金国认为其不是燕京辖制,金国拒绝交给宋国。

    如果双方在灭辽之战中,做出了同等贡献的话,那这个协议未免对大宋太不公平,称其为一个屈辱的条约也不过分。但如果大宋国只是在旁边打了个酱油,就能轻轻松松的得到十四州,那历史就真是笑话了。

    事实上,当大宋兴高采烈的厉兵秣马准备攻辽的时候,北方聚集在水泊梁山的宋江,在隐忍的做了七年打家劫舍的土匪之后,在宣和元年十月看准时机扯起了大旗,摇身一变成了反抗朝廷暴政的义军(事实上他们当初落草,也的确是因为朝廷把湖泊给公有,要想打鱼采藕都得交重税的苛政给逼的)。

    北边闹腾的凶,南边更是火爆,宣和二年十月,被花石冈和朝廷的横征暴敛逼的活不下去的穷哥们在方腊的带领下发动了起义,义旗挑起仅一个月,就席卷了数百万人。

    说起这花石冈,就不得不提一下,大宋京师大内里的那位艺术家,有着异乎寻常的恋石癖,身边的蔡京、童贯都是贴心的人,自然知道该怎么奉迎官家。起了花石冈,派了会办事的朱勔去江南开了个“应奉局”,专门负责搜罗花石。听说哪家石头花木比较精致,就直接闯进去贴了个黄布条,算是进贡之物,若是主人没看护好损坏了,那就是“大不敬”之罪,轻者罚款,重者坐牢。若是石头大的抬不出门,不用分说,带了兵去拆屋扒房也要清理出个通道来。

    南北都不安定,朝廷只得派童贯领着准备北上的十几万部队转道南下,去镇压农民起义。实实在在的在灭辽的前期做了看客,在金看来就是大宋放了自己鸽子,拐回头定要好好算算这笔烂账的。

    全国上下到处是起义烽火,打的一塌糊涂,但科举之事涉及国家体面,当然是不能停的。于是,在宣和二年秋,已准备出仕且并不愿应制举的江烈踏进了相州辛丑科取解试的考场。随着试院封门落锁,江烈便和外界彻底隔绝开了。直到第三日上午,试院清场,在小格间里窝憋的浑身酸痛的江烈才得以离开。这锁院的制度,身体差点的还真不一定扛得住。

    “大哥,大哥,你可算出来了,快跟我走。”已然十一岁的江雪领着五岁的弟弟江杰等在试院门口,见到江烈出来,也不询问江烈考的怎么样,直接就是拉着他往家走。

    江烈把江杰抱了起来,驾到脖子上骑了,才对江雪问道:“雪儿,何事如此急躁?”

    江雪只顾拉着江烈的手往前拖,头也不回的说道:“大哥你快些走嘛,再晚就吃不到巧兮姐姐的喜酒了。”

    江烈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口中小声喃喃道:“可不是吗?算来今天可就是巧兮姐姐出阁的日子。这科举当真毁人,连我都有些犯迷糊了。”

    江杰骑在哥哥的脖子上,自然高兴。手里拿着一把木制宝剑舞的欢快,口中还唱着江烈教他的儿歌,“新妇子,穿花衣,叫她装哭心却喜。笑来又怕爷娘骂,掐疼手儿把泪挤。”

    这林巧兮得以出嫁,可真是让卢氏花了好一番心思。林家现在可算是相州首屈一指的富户,但家里那对双生姐妹花的凶名实在太盛。出生不久,娘亲就亡故,三岁时父亲又亡故,人言此二女命太硬,专事刑克亲人,是以卢氏为了给二女说上个婆家,可是愁白了不少头发。能算上门当户对的,没一个敢接招。卢氏本来最中意的就是江烈,江烈天不怕地不怕,从小就和两个姐姐要好,根本就拿这命硬克亲之说当狗屁,可惜二女比江烈足足长了两岁,当时女大男只是南方未开化的山越人才流行的风俗,中原之地还是比较忌讳的,卢氏便息了这个念头。

    只是即便降低了择婿的家室标准,也是难以找到接招的,就这么一直拖到二女都十七岁了,按时下算法已是十九岁,这才勉强给林巧兮说定亲事。按古制,女十七未嫁,男二十未娶,父母可是有大罪过的。讲是说亲,其实和买亲也差不多。这林巧兮说的婆家,是相州一个做铜镜的姓王的商家,有次进了铜料,王家竟被人骗了,买的都是假货,落下不少的亏空。卢氏又是借钱又是周济算是帮着他们家缓过劲来,心照不宣的交换就是让林巧兮和王家的独子订婚。王家咬牙应承了下来,但却不肯一下娶二女,只答应娶一个。卢氏在俩个女儿亲事上的难为,可见一般,连这么委屈的事情都做了。

    江烈顶着江杰,拉着妹妹江雪的手,带着一众随从,浩浩荡荡的直接进了林府。林府上下装扮的喜气洋洋,亲朋友邻来了不少,全都入了席说笑,且等着新郎官上门迎亲再开席。

    江林两家交好,自是在上首单独开了一桌,花氏和老管家泰伯早早的来了,还安排了不少江府的丫鬟婆子去帮忙。

    迎亲的队伍还没到,酒宴是不能开的,饥肠辘辘的江烈只得先喝些茶水润润喉咙,一边回答花氏的问话。

    “二娘不必担心,小场面而已,这取解试自是手到擒来。”江烈对自己的考试是信心十足。不说早已才名远播,只说他老师崔景断言他能得中就让江烈放了一百二十个心的。崔景是谁,唐朝崔元翰的第十二世孙,崔元翰,唐朝建中二年(781年)辛酉科状元,是中国历史上第一个连中三元的人。崔景不但家学渊源,自己也是了得,十八岁就进士及第,后来辞官讲学,又培养出不少的学子登了龙门,对举试之道是弄的门清。江烈可以怀疑自己的能力,但绝对相信老师的眼光。

    听江烈说的自信,花氏自是高兴不已,泰伯更是抚着胡须笑道:“大郎打小就聪慧过人,这取解试只是牛刀小试,来年春闱想必也是要大魁天下的。哈哈哈――”

    又和泰伯说笑了一阵,江烈看看**花木的影子,已是正午,迎亲的队伍按理早该到了。肚子里饿的骨碌碌叫,不由对这王家一阵腹诽。江烈对弟妹的教育是很上心的,江雪见大哥和姨娘都只是喝了些茶水,虽然肚中也是饥饿,但还是知礼的端坐在一旁,就连五岁的江杰也只是趴在娘亲的怀里,偷眼盯着桌上的美食吞口水,却是不去吵闹。

    那边前后招呼的卢氏也是心急,忍不住要再次派人去街口处探看。就在这时,门外迎宾的唢呐队终于吹奏了起来。不想卢氏刚刚放下悬起来的心,呼出一口气,那唢呐声却又突然息了。

    江烈皱起了眉头,卢氏也是莫名其妙,赶紧叫人去看看出了什么事,不一会儿,打探的小厮回来了,身后却有一对中年夫妻领着七八个随从跟了进来。

    看见那对中年夫妻,卢氏大吃一惊,连忙上前问道:“亲家如何来了,我那贤婿呢?”

    那对中年夫妻正是林府的亲家王掌柜和其妻张氏,王掌柜见卢氏相问,脸上露出尴尬的表情,嗫嚅了半天才期期艾艾的说道:“林夫人,今日的大礼怕是行不成了,我儿昨日染恙,现在已是卧床不起,我们今日前来,实是――实是――”

    王掌柜碍于情面,说不下去,他老婆张氏却是个强悍的主,直接接过话头说道:“我们今日前来,就是来退婚的。”

    “啊――”酒席宴上顿时一片惊呼声,卢氏如遭雷击,身子一软,差点没倒在当场。大礼当天居然上门退婚,即便允了,这以后巧兮的声名也是毁了,如何还能再嫁得出去?

    卢氏强自站稳身子,对着王掌柜夫妇说道:“即是贤婿有恙,大礼或可改期,但亲家这退婚一说,实在是――实在是让我无法接受。亲家是不是再……”

    张氏不待卢氏说完,直接打断道:“不用再说了,我们王家已经定了,这婚约断不能再行。”

    旁边上前扶住姨娘的林若兮,本来就为姐姐感到委屈,又为自己凄苦,听到王家竟然背信弃义,大礼当日来悔婚,气得肺都要炸了。对着张氏厉声斥道:“你们太过分了!你们这样做,让我姐姐今后如何做人?若要悔婚,当日向我家借钱周转之时为何不言,今日你家转寰停当了却来讲什么儿子生病,分明就是借口背约,当真是不要脸之极。”

    若兮心性泼辣,那张氏更是彪悍,当即撕破了脸皮对着林若兮嚷道:“住口!你这个小贱人,竟敢骂我,缺家教的东西,难怪嫁不出去。和你那姐姐一样,都是天生的煞星。她这还未过门,我儿便被克的染了大病,若是真的入了我家,那我家还不全都要受她拖累。老身还想多活几年,看我儿为王家开枝散叶,这婚事今天是退定了。你们快把我王家送的聘礼收拾好了,我们也是要拿回去的,就是要和你们林家再没有一丝的干系。”

    嘭!哗啦――

    一声爆响,江烈单掌重重的拍在酒桌上,桌子竟撑不住他这一击,桌子腿咔嚓一下断裂,整个酒桌倒翻在地,碗碟摔的粉碎,酒菜撒的到处都是。江烈拍了拍被吓了一跳的江杰,起身抖掉身上溅的酒水,冷冷的盯着王家夫妇,慢慢的走了过去。

    张氏被江烈凛冽的杀气骇的心寒,早就闭上了嘴巴,小心的往丈夫身后躲。江烈一直走到他们面前,看着已经吓的发抖的王掌柜冷冷的说道:“婆娘不懂如何做人,男人就该好好管教,教不好却又放出来乱吠,那说明这男人也不是什么好鸟。你要还算是个男人,现在就带着你的婆娘给老子滚蛋!若是迟了片刻,惹得小爷心烦,少不得让尔等饱吃一顿拳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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