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报主公得知,外有一人,自称义阳县尉魏延,求见主公!”

    赵云最后一个“托”字还未曾出口,就给一急步走进的军士打断。

    “魏延?此何许人也?”显然,魏延这名字如今还不曾传出,刘备根本就没有听过这样的一个人。不过,“义阳县尉”四个字,他却是听得清晰,身子不禁一抖,失声惊呼道:“义阳县尉?难道事情已经败露,这叫魏延的寻将上门不成?”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此刻,饶是刘备经得多见得广,却也不由失了方寸,心中乱作一团。非但他一人,关羽、赵云、孙乾、简雍、糜竺等人,无不面现慌色。

    “怕个鸟?哪里来的什么魏延,只管杀将了事,何需在此劳神!”张飞却是不管那许多,咆哮了一声,按剑就欲出门寻那魏延。

    “三将军且慢!”孙乾连忙出声唤住暴躁的张飞,急声说道:“此事尚在两可之间,却是不可意气用事。或许,这魏延此来,只是为追寻战马被劫之踪迹,并不是怀疑到主公头上。毕竟新野位临义阳,战马被劫,来此一问,也在情理之中。真若一剑杀之,岂不是不打自招,显得主公心虚?魏延能来新野,其行踪必然知会与蒯横,真若在新野出了什么事,那才是百口莫辩啊!”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如公佑先生所言,此却当如何是好?”张飞狠狠的一摔手,急噪的叫道。

    “翼德不得无礼!”刘备稳了稳心神,沉声呵斥了张飞,接着问道:“公佑,你之意思如何?”

    “不妨请那魏延进来一叙,如果真如三将军所言的那般,料其也没有什么证据攥在手中,自然就奈何不得主公。若主公避而不见,才是最令人生疑。言谈间,魏延若问及战马之事,主公只需推脱不知即可。万一真有什么破绽被其发现,再杀之也不为迟晚。”

    “公佑言之有理,既如此,来人,有请魏县尉!”

    “魏延,见过刘皇叔。”

    被军士引进大厅,魏延闪目光打量,却见右手侧,跪坐三人,身前身后,百步的威风。面色各异,一红一黑一白,想来当是关羽、张飞、赵云三人;左手侧,文士打扮者三人,不用想,魏延也知道乃是刘备早期的班底,孙乾、简雍、糜竺。再向首位望去,只见一人端坐其上,华服满身,双耳下垂,面相雄伟,一双手臂前伸搭在双膝之上,知是刘备,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如传说所言,双手过膝。

    看来,徐庶还不曾投到刘备帐下!

    魏延在打量众人时,众人也在打量这位不速之客。七人皆是见多识广、阅人不乏者,乍见魏延的容貌,也不禁暗中吃惊,为首的刘备,更是眼前一亮,心中暗自赞叹:此人好生的容貌,当不是俗人!

    看罢多时,六人的目光却是齐齐向关羽看去,再看看魏延,不由心下惊奇:这人样貌,倒是同云长(君侯/二哥)有九分相象,只是这面色淡了许多。

    见才心喜,刘备的面上也浮现出一丝微笑,抬手称道:“义阳与新野比邻,却鲜少有过往来。今日难得魏县尉到来,备深感荣幸。来人,看座!”

    “谢皇叔赐座!”魏延微微一礼谢过,转身坐定后,略整袍袖,拱手道:“延一粗鄙乡人,怎得皇叔隆赞?久闻刘皇叔宽仁爱仕,乃当世之英杰,延渴慕已久,今日有幸得见尊颜,实是延之幸也!”

    “哪里是什么英杰,不过惶惶之辈,当不得魏县尉之言。”嘴上这么说着,眼中却满是笑意,“今日见得魏县尉,备甚感亲切,只恨不能把酒长谈,奈何?奈何!”

    “这……呵呵,两县比邻,来去不过一日之功,朝夕得见,皇叔不嫌延之微末,延已感激涕泠。广闻刘皇叔宽仁下仕,今日一见,传言不虚也!”这就他娘的拉拢起老子了?魏延心中冷笑,暗言:正愁怎么接近你,如此也好,借此混个脸熟,日后也好相与。突地,魏延凝望刘备面庞,失声奇道:“咦……”

    “魏县尉,你这是?”见魏延神情陡变,刘备心下大奇,更是不解魏延为何紧盯着他的脸不放。

    魏延却不去理会刘备,顾自举起左手,连连掐指,口中还念念有词,半晌才是朗声道:“五极首星临头,延却是要恭喜皇叔了!”

    “备何喜之有?”刘备更是懵了。即便是其他六人,此刻也是摸不清头脑,这魏延,究竟所为何来?葫芦里,又卖的什么药?说话这般的没头没脑,五极又是什么?

    “延观皇叔面相,近年当有大喜之事,恩……却是在三年之内,五极位近中宫,北斗拱绕,乃是喜得贵子之相……皇叔之妻梦北斗而将得子嗣也,如何不喜耶?”魏延手指掐动连连,煞有介事的故作高人姿态。

    阿斗究竟什么时候出生的,魏延没有印象,但是,魏延却是知道,眼下阿斗并没有出生,甚至,不久前刘备还特意从长沙寇氏过继一子,也就是后来惨死的刘封,如此看来,刘备的夫人中还无有人怀孕。而赤壁发生在208年,建安十二年,算来,这阿斗也当是在最近这三年内出生才是。

    “当真?”刘备闻言先是一愣,继而狂喜,再也坐不住了,腾身而起,满面激动,急步来到魏延近前,探手抓住魏延的双肩,颤抖着声音,“魏县尉所言可是当真?当不是哄备开心的吧?”

    难以想象,连年征战,不知间刘备已是年过不惑,半只脚踏入死亡的人了。如今孑然一身,偏安一隅,实是寂寥。但是,刘备最是尴尬的莫过于膝下无子!无子者,业无所继,将士多生离心,不得以,刘备只得过继一子,以承他业,借以安抚军心。如今得知自己会有亲子,自然大喜望外,失态连连。

    非但刘备如此,即便是面对千军万马也不见更色的关羽、张飞,此刻也是双手颤抖连连,面部肌肉跳动,肩头耸动,两双眼睛一瞬不瞬的望着魏延,满是希冀之色。

    真的!一定是真的!

    “延与方术之士曾学得一些占卜之术,自诩还不曾看错。”魏延心下连笑,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的言道。知晓历史,魏延也不怕他的话变不得真,除非,除非历史记载本做不得真!

    “不知师承何人?”刘备连年以来,早已认定自己不会再有子嗣,甚至,更以为是自身的问题。而今,又如何肯轻信之。

    “恕罪言之,姓左名慈,字元放!”魏延曾翻看过那部贪狼刀法,于书中最后提到了“乌角先生”的字样,略一联想,便是猜到了这赠书之游方术士为谁。赠书之恩,恩同半师,魏延如此称之,却也不为过。

    “原来是左慈公之高徒,备失敬,失敬矣!怠慢之处,还请见谅!”刘备自然听过左慈的名声,此刻,心中疑虑顿消,只剩下满心的欣喜,望着魏延,也是越看越是喜欢“还不曾请教魏县尉表字为何?如此称呼,实显生疏,还请告之。”

    “贱字文长,入不得皇叔尊耳。”

    “文长,哈哈,却是好字!魏者,有高大之意!延者,延长、伸展也,想来为文长取这名字者,当不是俗人也。难得文长今日到此,备当一尽地主之责,还望文长赏脸,莫要推辞才是!”刘备拉着魏延的手,满是亲热。

    “这……恐怕却是要拂了皇叔美意,延此行前来,本为公干,却是耽误不得。皇叔,刘荆州有一批战马在我义阳被劫,然贼人狡猾,行踪不定,延为寻战马,往来奔波,途经贵地,却不知皇叔可有见过贼人行踪?但有线索,还请皇叔告之,延感恩不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