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客的仍然是来时的四辆汽车,却不见了那名女子,南宫振没有在意,与南宫雅坐在车里,一路无话。凌伽的突然出现让二人间的气氛也较来时发生了很大变化,南宫振心情不好,女孩却是心事重重,凌伽询问她是否愿意去中国时,隐含的意思也表露了出来,他不会回去,而是留在克里特岛,如此一来,原本让南宫雅欣喜的事情,立刻变得难以抉择了。

    可是她意识到一旦做了选择,就再没有了选择的余地,她不敢同南宫振提出相反的要求,更不用说是和凌伽有关的,已经叫了义父的人,如果知道自己和凌伽的关系更为亲密,只怕会立刻翻脸吧。只不过这些事都在她自己的心里酝酿,南宫振不得而知,若他知道,翻脸自然不至于,但也不会因此就改变已经做了决定的事。

    刹那,南宫雅觉得自己的命运全然不在自己的掌握之中,自出生起便是这样。只是这世上可以完全掌握自己的人又有几个?她不愿再想。

    车队在南宫振入住的酒店门口停下,两人下车,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到南宫振耳中,令他呼吸一滞。?

    “爸!”?

    这声音没有第二个人能喊出来,南宫振一阵复杂至极的情绪涌起,勉强笑笑,微风扑面,南宫唯然已经扑到了他的怀里,险些哭出声来。?

    分离仿佛隔了数年一样漫长,其实距离她被左天昂扔下山顶之日,不过是过了一星期的时间。?

    南宫振拍拍她的肩膀权作安慰,硬汉一向不太会说哄人的话,特别是在外人面前。?

    负责护送南宫唯然的女子走上前来,对南宫振恭声道:“南宫先生,幸不辱命。”?

    显然她已经来来回回忙碌半天,南宫振点点头说:“多谢照顾小女。”?

    女子抿嘴一笑:“不敢当,南宫小姐不怪罪我们就好。”?

    南宫唯然撇撇嘴,想说什么,却想不出自己有什么好怪罪这女子的,只能放弃,低声问南宫振:“爸,你遇到凌伽没有?”?

    南宫振脸色瞬间阴沉:“不要提那个小子。”?

    南宫唯然几乎被老爸的表情吓了一跳,但她毕竟不是南宫雅,不敢在老爸面前多说话。?

    “他怎么了?”她问。?

    南宫振还想训斥两句让女儿闭嘴,但是刚刚才找到的人,他想想就不忍心了,只好说:“不用挂念他了,他会留在克里特。”?

    南宫唯然呆了呆:“为什么?难道是你……”?

    “我可没有这么大的权力,”南宫振说,“是他自愿的……好了,不要再说他!稍微休息一下,待会儿就去飞机场。”?

    “为什么……”南宫唯然却好像没听见似的,口中呢喃着,“他从来没跟我说过……”?

    就算南宫振再眼拙,这个时候也该看出端倪来了,不由心中一紧,不清楚二人之间发生的事情,他就不会明白,南宫唯然为什么在几天以内就对凌伽产生感情。只是即使他明白,也断然不会同意。?

    南宫雅比他要明白得多,南宫唯然对凌伽的信任和依赖她是看在眼里的,比自己还要强烈些。南宫唯然的眼里已经浸出泪光,她想上前安慰安慰,奈何南宫振脸色铁青挡在中间。?

    僵硬的气氛持续半晌,南宫唯然抬眼望望父亲,见他仍然是一脸不悦,心中便以为是他将凌伽强行留在这里。她犹豫一下,擦掉眼泪,转身走到女子面前。南宫振冷冷看着,女儿的感受他看的明白,只是不可能让她再在此地逗留,一来危险不说,二是着实不喜凌伽,然而他却不知道,自己刚刚从东道主的一个小小圈套中走出来。?

    女子见南宫唯然走向自己,脸色不太好看,便问:“南宫小姐有什么事吗?”?

    南宫唯然知道自己对这女子一向不客气,寻求帮助不太妥,但现在已经顾不了那么多,她将手中蝎尾切横在女子面前,说:“劳烦你把这把刀带给凌伽,多谢了。”?

    女子目光越过她看向南宫振,见他并没有反对的意思,于是将刀接过,答应道:“请放心。”?

    南宫振倒不是不想反对,利刃蝎尾切是南宫家族的象征,白白送给那小子他怎会乐意,但南宫唯然送刀前已经不询问他的意见,如果再阻拦,只怕会翻脸,于是便作罢了。一把刀而已,的确能寄托思念,但也仅此而已。?

    拂来的海风带来岛屿特有的鲜腥气息,这座曾经充满凶险的岛屿,竟也能这样可爱让人不舍。?

    天各一方。?

    ??

    天黑的时候,别墅群里不见几个人影,灯光廖廖,一片静谧,凌伽坐在廖可别墅前的台阶上。晚风恰好。??

    廖可把南宫唯然留下的刀递到了凌伽手里,此时,飞往中国上海的南宫家私人飞机已经启程。??

    凌伽倒没想到孤身一人之下,还能有这么一样礼物给自己作伴,这把刀在他和南宫唯然之间多次转手,最终还是落在了他的手中。凌伽握住刀鞘握手处,将刀抽出几分,灯光下寒芒闪闪,虽然它历经凶险境地,甚至和子弹对碰过,仍然不减锋锐。??

    凌伽目光一寸寸浏览过刀锋,缓缓凝住,刀身靠近刀柄的位置,似乎刻了一个字,痕迹很浅,他将刀移到明亮的灯光处,终于看清,那居然是一个“伽”字。??

    只不过这么坚硬的刀身,这大概不是刻的,而是一点点磨出来的,似乎还没有完成。凌伽盯了半晌,苦笑一下,这把刀南宫唯然早就打算送给他了,真不知道心中该有什么感觉。??

    “那女孩很不错。”廖可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他的身后,随意说着。??

    “苍”,一声清吟,长刀入鞘,凌伽将刀横放在膝盖上,淡淡道:“那又怎样?”廖可大概也看到了那个字,以他的中文能力,没理由看不出这是凌伽的名字。??

    “我听说在中国古代,人逢乱世,有情人往往不能成眷属,有地位的女子,反而会成为政治筹码。”廖可说。??

    凌伽冷哼一声:“西方封建时代不也是如此。廖可先生,你想多了。”??

    “你把自己放在了乱世之中吧?”廖可笑问。??

    “我只是一个普通人,”凌伽摇摇头,“只是命运如此,我没有反抗的力量,以前还以为可以躲避,现在看来,这是躲都躲不了的东西——该来的都来了。”??

    廖可在凌伽身边的台阶上坐下了,两人肩膀离得不远犹如畅谈的朋友。其实他出现以后,已经把凌伽“岛屿之上尽是敌人,不死不休”的念头扭转了些,凌伽虽然没把他当朋友,不过说说话还是没问题的。??

    他接过廖可递过的酒杯,灌下一口烈酒,几乎把眼泪呛了出来,这虚假的畅快感觉,可以勉强驱散一点郁闷。??

    “后悔留下?”廖可问。??

    “我连自己想做什么都不知道,拿什么后悔?”凌伽笑,“如你所说,就当做变相拥有这枚镜子好了。”??

    那天同残鬼战斗之后,廖可已经表示绝对不会将镜子还给他,让凌伽变相地拥有,即让他留在克里特岛,一来方便监视,二来廖可根本无法将镜子的秘密全部窥透,难免会产生什么差错,凌伽实力虽弱,毕竟是镜子的主人,或许有用也说不定。??

    有用,这是廖可的原话,凌伽听来自己是被当做了备用的工具,险些发怒,旋即又笑了。??

    廖可将镜子拿出,镜面一片黑暗,凌伽根本没有看它一眼,这东西在他心里也已经变成不祥之物。??

    “你一直带在身上?”他问。??

    “你怎么知道?”??

    “同南宫振坐在一起的时候,我感觉受到了影响,”凌伽说,“恐怕南宫振也一样吧。”??

    “你猜的不错。”廖可点头,“我是故意的。”??

    凌伽并不恼怒,继续说自己的:“我不明白,为什么他也会受影响。”??

    “只要有情绪,就能被镜子放大。”廖可说,“如果说你觉得他受得影响有点太大了,那就说明他真的想杀了你。”

    “可惜我旁边还站着你,踩不死一只蚂蚁的感觉肯定相当不好。”凌伽苦笑着摇头,“那么,你呢,我觉得镜子在你手里,好像真的只是一枚普通的玻璃片。”

    “大概吧,我没有情绪,没有想着一定要去杀了谁。”廖可笑笑。

    凌伽眼神微凝,这想法听着挺正常的,不过在他的世界里,能做到的寥寥无几,就连自己也一样。

    “那么,既然你已经留下,收好这东西。”廖可伸手过来,在蝎尾切刀柄上挂了一串钥匙。

    “这栋别墅的?”凌伽抬手指指后面。

    “是啊,是我留下你的,有义务不让你露宿街头。”廖可说,“我知道你的性子,不想接受别人馈赠,但这是一栋无主之物,不冒犯你的心吧?”

    凌伽竖起刀来,十几把钥匙叮当作响,可见这房子的大小。

    “没必要,”他将钥匙串放回廖可口袋里,“我有自己的去处。”

    “哦?”

    “去哪里,我就不告诉你了,以你的能力要查也简单得很,”凌伽从台阶上站起来走下去,语气稍稍变得严肃,“不过我希望,如果以后你我变成生死敌人,我身边的人不要受到波及,可行?”

    “当然。”廖可点点头。

    “信你一次。”凌伽淡淡道,说话间没有停下脚步,身影渐渐没入到黑暗之中,略显缥缈的声音传来。

    “我仍然是这镜子的主人,有一天会取回来……”

    廖可笑笑,不作答复,也没当那是凌伽的狂妄之语。他看到远处黑暗中隐现道道光影,大概那一口烈酒让凌伽有了醉意,拔刀朝夜色虚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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