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上门,拉开窗帘,打开窗子,阳光和风倏的透了进来,屋里的气息顺着流了出去,慢慢消散.她把他的衣服收拾着挂起,爬到床上,认真的拣着枕头上的头发,觉得不大够,又去拣床上的,照样用纸包了,揣进兜里,然后才爬起来把毯子折好,又把床头柜上那一堆乱糟糟的东西收走。

    开门时,正碰上他。“你在干嘛?为什么要关门?”

    苏亦好的脸有点红,“去死,吓了我一跳。”

    “为什么要关门?”怀疑的看了看她的脸,“你脸红什么?”

    “呸!你的脸才红了。”不知道红什么,就是觉得心跳的有点急。

    陈明然伸头看看自己的床,有点不怀好意的说,“你不会是去重温我的床了吧?”苏亦好咣的踢了他一下,“中午起床的人,果然做了白日梦!”再也不看他,直接回了自己的卧室。

    晚饭是两个人做的,苏亦好最近爱上了凉菜,新购置的芥末油让陈明然连连打喷嚏,两眼直冒火花,他一面捂着嘴一面说,“苏亦好,你这样的怪人就爱吃这怪东西。”苏亦好哈哈大笑,“让你这寿星老儿通通气也好,不容易啊。”陈明然喝了一大口酸梅汤,把鼻涕眼泪盖下去才说,“你少来,赶紧把礼物交出来。”“急什么,吃完饭再给你。”陈明然越发觉得自己是上了当,“苏亦好,别耍花招,今天若是没有,看本大王不处罚你!”“切,小家子气,要礼物急成这样?告诉你,礼物早弄好了,万事俱备,什么风也不欠。等我吃完了,就拿给你。”陈明然刚要再说什么,苏亦好跟上一句,“警告啊,要是再催就没有了。”

    自己赶紧吃完饭,坐在那里看她慢条斯理的夹一口菜,吃一口饭,喝一口汤,想大吼一声又怕礼物真的会飞了,只好虎视眈眈。

    “陈明然,你干嘛那么看着我,影响消化。”

    陈明然一脸的严肃,“别说话,快吃。”

    苏亦好噎了一下,“拜托,没有那样的。我在吃饭,你积点德好不好?”

    “别说话,快吃。”急死了,她到底要给他什么?余下的时间里,苏亦好一要说话,陈明然立刻就摆手然后指盘子,噎的苏亦好一个跟头一个跟头的。

    好不容易苏亦好放下筷子,“吃好了?”点点头,再吃不好就要噎死了。“那么礼物呢?”慢慢的从手机下拿出一个东西,“呶。”

    陈明然瞪大眼睛仔细的看,原来是头发编成的一朵小花,极简单、极小的小花。果然是受骗了,“苏亦好,你耍我!”

    “谁说的?你不是要最特别、最有纪念意义的礼物吗?不是还不能用钱买吗?这个最符合。这是你的头发和我的头发编的,你敢说,这个没有纪念意义?你敢说,这个是用钱能换来的?”苏亦好成心气他,她知道,他不敢说。这便是用真命题做出来的伪命题,想难住她苏亦好,真的不太容易哟。

    陈明然接过来,两根白手指小心翼翼的捏着,两只眼睛加两个镜片都盯着这个小小的、据说是有特殊意义的礼物上,“你爬我床上去就为了这个?”

    “孺子可教。”苏亦好电动玩偶似的摇晃了两下,挺得意。真是聪明,哈哈。

    默默的盯着她,“苏亦好,你送我头发,我不在意。可你这明显就是耍我,因此,我很生气——你敢说不是吗?”

    苏亦好兴高采烈的笑容不见了,生气?为了这个生气?她和原来的那个他在一起四年,从来没有互送过生日礼物,连生日快乐都不曾说过,谁也不生气。客套都是和别人的,和自己人,居然还要程式化的送生日礼物?

    “苏亦好,如果你的道理在于我们两个人要‘结发’,我会很感激。我不在乎钱,我要的是你对我的尊重,可现在,你对我尊重吗?”陈明然的口气里充满了刀锋。

    “尊不尊重是通过这个来衡量的?”

    “就是通过这个来衡量的。”

    “那你如果是通过这个来衡量的,我也无话可说。多少年、多少朋友,我从来没送一个生日礼物出去,但从来没人说我不尊重他们。”一心的欢喜碰了个壁,真是气死了。

    “他们是他们,我是我。”

    “那送你礼物的人是送你礼物的人,他们也是他们,我也是我。”

    “苏亦好,我要求你重视我。”

    “我有不重视你?或者重视你就是给你买个礼物?”我不重视你,还给你留粥喝,还不忘了单独给你留葱花?

    “我说过,礼物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不该耍我。”

    点点头,“说到底,不过是你被耍心里不高兴罢了。”

    “你怎么说话?”

    “你怎么说话?”

    “我不过是让我老婆给我过个生日,有错?”

    “没错,那我按照自己的方式给别人过生日,我有错?ok,都不要说了,我不想吵架,或者,你我都没有错,错的是你老婆。”

    “你什么意思?”

    “你什么意思?”

    “解释一下。”

    盯着桌面,“没什么好解释的。”解释什么?无话可说。她确实就是想戏弄一下他,两个人干嘛要弄的那么正经?难道去买个礼物就是表示她对他的重视?除了走过场,她从来没真心的送任何生日礼物给别人,因为她向来不看重这个,她更看重平常的一点一滴。

    陈明然起了身,“苏亦好,我很生气。形式也罢,我就要这个形式,我不想什么都还跟光棍时候一样,那我宁可没有结这个婚。哪怕你真心送,就送头发,我都能接受,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真心?什么是真心?捧着东西说这是我真心送的?说到底,还不是嫌自己这个礼物看起来没有“价值”?苏亦好冷着脸不吭气,谁也没有再说话,屋里只有他们的呼吸声。入夜,苏亦好辗转反侧,很晚才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