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非上人阴沉着脸将卷轴收起,坐在椅上,紧皱双眉方开口:“人不见了。”

    “嗯?”司徒寒疑惑到,几日不曾出屋,下巴上出现了些藏青色的胡茬,平添了几分沧桑。

    “那个莫子邪消失了,一直守在清风楼的探子也被人撂倒,真是想不到,对圣女虎视眈眈的不止是咱们和血隐。”无非上人捋了捋下巴上的胡子,习惯性的眯起眼睛。

    司徒寒思虑片刻,“会不会是墨门?”

    “墨门么,是时候摊牌了。”无非上人起身,不高的身上散发出一种威严的气势。

    临行前,无非上人对司徒寒厉声说:“那功夫你先停一段时间吧,循序渐进方是正途。”

    司徒寒抬起头,感激万分的说:“是,多谢义父关心。”

    无非上人长叹一声,匆匆离去。

    不想,关上房门,司徒寒又盘膝于床,运功打坐。

    义父,不是寒儿不知此法玄妙,险恶万分,而是不愿再感受一次生死掌控于他人之手。那种不甘,那种耻辱,那种无地自容的感觉,再也不要来第二次。

    逍遥门的大弟子,逍遥六杰之首,司徒大将军的长子,风流倜傥的玉面公子,无数光环笼罩的天之骄子,却被人如蚂蚁般玩弄掌中,生死一线,这口气,如何能咽下。

    口中念念有词。双目紧闭地司徒寒未发现。袅袅黑烟从发间升起。聚成恐怖地恶魔图案。

    墨门。

    纠缠于床榻之上地两人难分难解。穆秋墨把玩着乐天地一缕青丝。平凡地脸上露出灿烂地笑容:“你个小妖精。怎么知道那么多地花样?”

    乐天埋于穆秋墨地胸前。想慵懒地猫咪一般蹭了几下。“怎么。墨不喜欢?”

    “怎会?”宽厚地大手顺着那白皙地肌肤向下滑去。握住了那精致小巧。坏笑道:“看来我还是没喂饱你。”

    疲乏地乐天脸上泛红。讨饶似地轻言:“不行了。墨。”

    “什么不行,你的身体可不是这么说的。”坏笑着以口堵住那欲言地红唇。

    清风拂过,纱浪翻滚。隐约可见人形晃动。

    看着酣眠的穆秋墨,乐天倚着胳膊,纤细的手指轻轻的碰触那不甚完美的五官。

    丹凤眼闭着,不算长的睫毛拢在一起,不算高挺的鼻子下是紧闭的薄唇。

    但为何对着那样平凡的脸,却不时产生心动之感。

    定是幻觉,一定是这样地。

    乐天如是想着,在那紧闭的眼上印上一吻。

    轻轻的叩门声响起,乐天缓缓开口:“何人在外喧哗。没看到门主正在休息么?”

    “乐夫人,此事紧急,还请通传门主。”

    轻轻推推身边之人。穆秋墨不愿地睁开眼睛,满脸疲倦之态。

    体贴的为他更衣,不想穆秋墨一阵眩晕,乐天急忙扶住,体贴的问:“墨,你怎么了?”

    穆秋墨一笑,轻抚额头:“没什么,估计睡多了。”

    乐天扯住了他的衣袖:“你休息吧,要是你信的过。我去可好?”

    定定的看乐天,露出灿烂的笑容:“也好。”

    从怀中掏出一块令牌,非金非玉,漆黑如墨的令牌浑然天成,摸上去还有暖暖的触觉,就是凭借这块巴掌大地令牌,决定墨门的一切。

    递给乐天,穆秋莫懒散的靠在床上:“这是墨门门主的令牌,见此令牌如同见门主。可决定墨门的一切事宜,你拿去吧。”

    抓住着带着温暖触觉的令牌,乐天的手微微颤抖,而一旁的黑衣人更是脸色一变,看向乐天的视线变得恭敬无比。

    “墨,这?”乐天仍然不敢相信眼前地一切,发出了疑问。

    穆秋墨轻轻一笑:“去吧,我信你。”

    相信自己的感觉,因为我爱你。与其战战兢兢患得患失。倒不如放手一搏。

    眼见火红色的窈窕背影消失无形。那一直挂在嘴角的笑意渐渐消失,或许是因为笑得太累。

    洪涝灾区之中。

    无我老头板着脸匆匆走过。后面跟着大呼小叫的莫子邪。

    “等等我啊。”两只鞋上沾满了脏脏的泥土,莫子邪喊的越厉害却见无我老头走的更快。

    无暇顾忌周遭的惨景,哪怕饿殍千万,白骨遍地。

    正是青黄不接地时候,个个面黄肌瘦地面孔在眼前晃来晃去,无我一阵心酸。

    而那一棵棵被扒了皮的古树,更是印证了眼前地惨状。

    走,快点逃离这个令人窒息的场所,这是无我现在唯一的想法。

    “喂,老头子邪喊的嗓子冒火,跺了下脚,加大了声音:“无我老头。”

    前面的无我终于停下了脚步,黑着脸对莫子邪说:“大呼小叫什么啊,我耳又不聋。”

    “你听到了啊,我真以为您老了耳朵背了呢,看那边。”莫子邪指指一旁,一颗光秃秃的大树地下躺着一个病怏怏的年轻人,哼哼唧唧的痛苦万分。

    无我老头眉头一皱,看那铁青的脸色,怕是命不久矣,轻轻摇摇头,继续前行。

    莫子邪脸上露出讥讽的笑意,嘴里嘀嘀咕咕道:“啧啧,活菩萨也不再菩萨心肠了。”

    “你懂个屁。”无我老头暴怒,额上青筋暴起,脸涨得通红:“他根本命不久矣,救他也不过多活两日,平白增加他的痛苦。”

    从未见过无我发脾气,莫子邪被吓的老实很多,关严了嘴巴,老实的站在一侧。

    不想,无我老头突然抓住了莫子邪的肩膀,使劲的摇晃:“你记住,如果你有机会救苍生于水火。一定要相救,且不到最后关头千万不要放弃。”

    一头雾水的莫子邪只想着让有些疯狂的无我平静下来,头点的和小鸡啄米一般,不住称是。

    无我老头渐渐平静下来,松开了双手,长长的叹息:“记住。你答应我地话。”

    “是,我忘不了。”莫子邪暗思,我又不是救世主,救百姓于水火不是我的职责。

    两人无言,无我老头在前,莫子邪规矩的在后,终于走进了一个像样的小镇。

    人来人往,车水马龙。

    终于不见那一张张凄苦无比的脸,仿佛日前重重都是梦中。

    看着自己身上的破衣裳以及脚下地那双破鞋。明显与衣冠整齐的路人格格不入。轻轻的扯扯无我老头的袖子,讨好的说:“无我上人,您累了吧。要不要歇歇。”

    “我不累。”无我上人头也不回,直接甩掉了莫子邪的手。

    如小强般不屈不挠的莫子邪再次凑了过来:“无我上人,您是不是渴了啊,前面有茶馆。”

    “我不渴。”无我上人再次无情的拒绝。

    莫子邪快行几步,冲到了无我老头的前面,可怜巴拉地说:“您不渴不累,可是我又渴又累,而且,能不能给我买件衣服啊。现在这件已经破成抹布了,不对,连抹布都没这么破。”

    翻了个白眼,无我上人说:“那你就歇着吧,我又没勉强你跟我走。”

    “不跟你走也可以,可是,给我钱。”挺直了腰板,莫子邪伸出了手:“是你把我拐出来的,否则我现在在清风楼不知道多快活。何必弄成现在这样,又脏又丑,和乞丐没什么区别。”

    无我上人冷哼一声,从怀中摸索了半天,掏出了两文钱扔到莫子邪手中:“就真么多了,你走吧。”说完就向前大步走去。

    莫子邪差点气炸了,两文钱,一件衣服的袖子都买不到,刚想要破口大骂。可想想眼前地处境。将铜板揣如怀中,还是咽下这口恶气。灰溜溜的跟在无我老头身后。

    两人机械的行走,从太阳在顶到太阳西下。

    城口处人群拥挤,喧嚣不止。无我老头皱起眉头,莫子邪忍不住向前面的一个大妈打听:“大婶,前面发生什么事了,怎么这么多人要出城啊?”

    “你是外乡的吧,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官差大人说有要犯进城,是个女扮男装的杀人狂,这不所有出城的人都要检验。”大妈将手中的一篮鸡蛋紧紧抱在怀中,生怕被别人抢了去。

    莫子邪哦了一声,暗叹这世道太不安全。

    出城的人很多,莫子邪和无我老头等了约莫两个时辰才排上。

    前面地大妈从篮子中掏出了两个鸡蛋递给了官差,那小胡子的官差将鸡蛋揣入袖子中,大声说:“一看这么老就知道不是那个漂亮的女杀手,放行。”

    身后拿刀的两个官差闻声将刀放下,让那位大妈放行,只不过每人都从大妈的篮子中又拿出了两个鸡蛋。

    轮到无我上人,小胡子官差伸出手来,不住的咳嗽。

    莫子邪机灵的将怀中的两个铜板拿出来,无比谄媚的送到了那小胡子手中,指指无我老头说:“我大伯是哑巴,请官爷您见谅。”

    “嗯,还是你小子识时务,过去吧。”

    莫子邪急匆匆地拉着无我上人前行,丝毫不理会无我那仿佛要杀死她的目光。

    两人身后是一个村姑,用头巾裹住头发,低着头。

    小胡子见了二话不说扯下那女子的头巾,一头如瀑的青丝滑落,女子大惊,猛然抬头,露出了秀丽的脸庞,那小胡子二话不说就想去摸那女子的脸蛋。

    “住手。”一声怒吼在那女子身后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