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使节的还在后头罗罗嗦嗦的说着他的家庭状况,过了许久似乎才察觉我走了,却又不敢起身,只在后凄哀的喊道:“夫人哎,我同您说……我真是上有老下有小……你体谅体谅我们吧……”

    我大怒,叉着腰回过身,却笑了起来:“你回去跟杨越泽说,我这一世是不会再回杨家了。”我想了想,决定说的更狠:“你叫他若是想我回去,三拜九叩的话,我也未尝不会考虑。”

    “夫人,您跟将军闹矛盾,可让我们这些人怎么交代啊?我们这么多条性命,可都在您手中啊。”

    我毫不动摇的竖起一根食指摇了摇,道:“他若这样狠心,你们便随我一起去卫府吧。”

    那些人一愣,道:“我们可是皇上身边的人,可怎么敢去卫府?夫人呐,您就行行好吧。”

    我不想在同他们多言,丢下一句:“你们要是想我现在去杨府,除非把我的尸体抬回去。”

    那些人果然立即噤声,大气也不敢出。

    我懒得再麻烦,叫阿郎去把那辆马车牵过来,大摇大摆的行往了卫府。

    虽说我们不知道卫府怎么走,却也不是什么难事,路上随意一问,就有人给我们指路了。我这马车又豪华的很,别人想不说也不敢,我一时出气,心情大好。左右拐了几个弯,赫然感觉马车停了下来,在外头架车的阿郎喊道:“小姐,到了。”

    我唱了声“喏”,香芹款款为我打着帘子,我探出个头。看到卫府的招牌时,更加确定我们没走错了。这跟卫子默在冥界建的那坐卫府,几乎没有什么区别的嘛。

    我施施然下了马车。周围环视一圈,附近倒还算安静,看来卫人妖不管在哪里。都有这么些人惧怕他的啊。我理了理坐出褶皱地衣袍,把耳朵边的碎发别到耳后,而后就大摇大摆的踩着碎步,走了进去。

    门口地守卫本当我是透明的,见我愈走愈近,才疑惑的看着我。

    我调试出适当地微笑,笑道:“麻烦禀告一声。我要见候爷。”

    那两人听我一说,疑惑的神色变的不屑,继而又如适才那般站定,继续把我当透明的。我等了半晌,也未见两人有任何动静,便微怒道:“你们两个奴才,我要见卫候爷。你们听不到吗?”

    那两个守卫仍是无动于衷,对我视而不见首发看来,长的丑的女子就是不招人待见。我叹息一声,只好尽量放低姿态一字一顿道:“可否劳烦二位大哥通传一声?我想请见侯爷,卫侯爷!”

    左首那人对右首的护卫道:“看来侯爷长地太好看了,也不好。”

    我噤了声,想听听他为什么忽然这样说。

    右首那守卫很配合的哦了一声,问道:“为何?”

    左首那守卫以看叫花子的眼神看了眼我,道:“这不,成天有姑娘哭天喊地想尽各种法子要见侯爷,今儿。就来了个这样丑的。而且是最嚣张的一个。”

    右首那人也笑了起来,口中污言秽语出其不意的蹦了出来:“可不是吗?”他上下打量了我一番。仿佛我是没穿衣服一样,他接道:“不过看着身子倒还不错,应该挺舒服的。”

    我大怒,扬手准备给他一巴掌他却迅速捏住我地手,又立刻啧啧叹道:“这小手,挺白的,嘿嘿……”

    阿郎还没待他笑完,就飞起一脚,右首那男子未防,立刻“扑通”一声摔了出去,我看见他嘴角流出的乌血,似乎也听见他牙齿碎裂地声音。左首那人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看着墙角哼唧的那人,想冲过来似乎又不太敢。

    阿郎血红着眼睛,杀气腾腾的看着剩余的那人。

    那人忽然“啊哦”一声,冲进了门里去,似乎去叫人了。

    “姑,姑娘……”香芹在哆嗦,我看的出她极害怕,卫子默的手段我确实是深深的见识过了,如果他知道我一回来,就让我的人在他的大门口闹事,他会怎么对付我?我想到这儿,也不禁打了个哆嗦。

    我忽然有些后悔来到中原了,杨家我是万万不能回去地,只是卫子默这儿,我就能回来吗?他真地欢迎我吗?他当初极力的想换回我,难道不是为了打击杨越泽,而是单纯地想救回我吗?

    我忽然害怕起来,有种想逃跑的感觉。

    正在犹豫间,忽然里头人声涌动,我已来不及思考,只好等着卫子默一会怎么对付我了,不过,他的门下向来规矩森严,怎会有如此说话淫秽的人呢?

    老远的,我就看见了一个着素色衣服的人,是我身为苏碧时,极爱的那种颜色,素的,仿佛天地间最纯洁的精灵的那种颜色。

    这是个女子,她着身几乎未有什么首饰,待到近了,才瞧见她脂粉不施的脸苍白孤傲,这个美的浑然天成的女子,在我看来如此熟悉,她脸上有一分灵素的气质,却又不似灵素,她比灵素更娇更魅,也更冷艳,让我这个久未想起自己前生模样的“红衣”,着实羡慕起来。

    正在我冥想间,那女子已经近了我身前,她斜眼睨着我,显得我那样不堪入目丑陋粗鄙,她语气凉凉:“是谁敢在这里闹事?莫非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她说:“敢来这里闹事的人,胆子倒是让我佩服的很。”

    我正疑惑她的声音为何那么熟悉,似乎真像是灵素?

    “素夫人,奴婢是香芹啊!”香芹扑通一声跪了下去,我大惊,这人真是灵素?

    果然她不否认,嫌恶的看了看我把目光转向香芹,似乎明白了什么。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她又把目光转到我身上,初见她时那浓浓的敌意,让我确定她正是灵素没错。

    她身边一个较清秀的丫头待香芹说完。忙扑了过来,道:“姑娘,是你吗?”她紧紧的抓住我地手。喊道:“你总算平安回来了?”

    我的双臂被她抓的过紧,有些疼痛,但我却丝毫不介意,而且也颇兴奋,道:“是啊,我回来了。”

    她又扶起香芹,哽咽唤了声。“妹妹。”

    香芹站了起来,我这才想起,原来她们并不是亲姐妹,我记得,香芹只有一个弟弟地。

    灵素意兴阑珊的瞥着我们,半晌才淡淡的说:“我道是谁,原来是苏姑娘。”

    我有些尴尬地蠕动了两下嘴唇。什么也说不出来。

    她语气更凉更不屑,道:“先进来吧,侯爷这会不在。”之前那守卫有些摸不着头脑。灵素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他大气也不敢出。

    有人为我们牵进了马车,香芹和香茹一左一右的扶着我,满心尽是欢喜。我全身不自在起来,仿佛自己就是个侵犯了别人领土的野兽,满是尴尬。

    接待客人的地方也还是叫玉园,没有丝毫女儿家气息的大方典雅装饰一如既往,却平息不了我心中的澎湃,我坐在椅子上。灵素全然一副女主人的架势。命人上茶上点心,她偶尔地睨我一眼。更加令我如做针毯。

    我心里的悔意也更甚了,我就是天生的命苦,在西域享福不安身,死活要回来,追根究底,似乎也不见得是什么好玩的事。

    “听侯爷说,你是要先回杨府的,你这样往娘家跑,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娘家不知礼数,或是以为杨将军虐待了你。”正用茶间,灵素忽然轻轻的嘀咕了一句,使我差点噎死在一口茶上。

    “娘,娘家?你说这里是我娘家?”我瞪着眼睛,不确定地问灵素。

    灵素忽然妩媚一笑,反问我:“要不你以为,这里是你的夫家?”

    我不理会她的讽刺,追问道:“怎么回事?这里怎么会是我地娘家?”

    灵素疑惑的瞥了我半晌,似乎才确定我是真的不明白怎么回事,才冷冷道:“若不说你是侯爷的亲人,倒该怎么把你这个不知好歹的人给赎回来?”

    我结舌,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她。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卫子默为了说服皇帝交换我回来,硬是把我说成是他从小一起长大,感情深厚的如亲妹妹般的早死了娘亲的表妹,还编制出一系列的诸如我可怜,善良,并且同他感情深厚之类地谎言。

    无怪了,那些使节那样惧怕我,恐惧我。

    显然卫子默现如今是皇帝身边地新宠,他的表妹,谁敢得罪?加之我又是那位杨大将军多年来唯一公开地“夫人”,无怪他们那样惶恐了。

    我越来越不自在,打算好的路,就像忽然被人砍断了一样。我愈想愈觉得心里不安,忽而又回忆起卫子默对我种种侵犯,以及我附身在惠喜身上时的种种,他不会要斯机报复吧?

    我不禁打了个哆嗦,一旁的灵素把我的表情尽收眼底,满眼尽是欢喜:“怎么,怕了?怕了你怎么还要来卫府呢?”她满语尽是讽刺,说:“听说杨越泽对你很好的,你为什么不回去呢?”

    她那眼神,更加看的我无地自容,仿佛我是个荡妇,仿佛我来这里就是为了勾搭卫子默,抢走她的宠爱似的。

    我不禁自嘲的笑笑,这副模样,卫子默只怕见了不当面吐出来,就很给面子了。反问她道:“莫非灵素夫人,很怕我来卫府吗?”

    灵素一怔,不知怎么答我。

    “哈哈,谁怕来我这卫府?”忽然一朗朗笑声问到,打断了我们的谈话,这声音低低的,很沉很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