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青鸟居,杨官已经在等候我了。他平日本极少来惠喜房里的,尤其是惠喜有身孕后,几乎是不来了。为何我一变身成惠喜,他连着两夜都来了?

    袁姨似笑非笑的睨着我,在我耳边用只有我一人可以听到的声音说:“仔细着身子……”说罢眼神意味深长的在我和杨官之间转了个圈,我明白她的意思,脸颊绯红的嗔了一声。袁姨一走,静梅和红衣就伺候我沐浴,杨官却坐在茶几边慢慢的品着茶,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我不禁怒火中烧的瞪着他,那厮倒好,笑着对我说:“无妨的,你就在屏风后头洗吧。”

    你无妨,我有防啊。若我现在顶的是我自己的身子,别说在屏风后面了,就算是在你眼前我也是跟你一样“无妨”。静梅瞧着我憋屈的神色和杨官懵懂的表情捂着嘴吃吃笑了起来,我又窘迫又恼怒,红衣却不然,似乎比我还恼怒的瞧着杨官。

    虽然她的神色快的让我以为是自己的错觉,我还是感觉出了一丝端倪……红衣?这个名字在哪听过?我微歪着头眯眼努力思索着。红衣?萧公子?那日在飞音阁的厢房里,那位醉熏熏的萧公子口中说的,可就是这个红衣?

    他口中说的那个小白脸,难道是杨官?瞧着他们的神色,多半就是了。那么以惠喜的聪敏,她一点都不知道吗?如果她知道,为什么又要把红衣收到身边来呢?

    我愤愤的“哼”了一声,杨官如今的眼光真是越来越差了。居然看上了杨家最丑的丫鬟。

    我这厢正冥想,回神一瞧,三人都瞪大眼睛瞧着我,不明所以。我尴尬的含糊两声,竟然真的去屏风后准备沐浴了。

    静梅在浴桶里洒上一层杜鹃花瓣,我的心情稍微好了些,脱掉披着的沙衣,沉静在片刻的满足里。柔柔的水包裹着周身,一股疲累袭来,恍惚中,仿佛幼时娘温柔的抚摩我……我娘虽然算不得一个好妻子,但对我却是疼爱至极,她把所有的希望都投掷在我身上,却还没来得及看我长大就去世了。

    有时候我想,她对我的好也许只是为了老来有个依靠。我丝毫也没怪过她,因为我本也是这样的人,而且,我向来不愿意欠人情分,哪怕是我娘亲,不过如今看来,我只好留着下辈子还她了。

    “二奶奶……二奶奶……”

    “唔……”我烦闷的挥舞掉那只轻摇我手臂的爪子。

    “二奶奶……水都冷了……”这只手似乎不把我摇醒就不罢休,我不理会她言语里的关切,“腾”一下睁开眼睛,怒气腾腾的打量静梅。静梅被我吓的呆在那里。杨官听到响动忙走进屏风,人未到声先闻:“怎么回事?”

    我此时已经微微起身半蹲在水里,漂浮的花瓣恰好遮住了胸前的两处嫣红。这样雾里看花最是燎人,杨官直勾勾的看着我,偷偷咽了口唾沫。我大窘,静梅也不禁红着双颊,吞吐道:“那个……二……二爷……您先出去吧……我来伺候二奶奶……”

    杨官见到这幅情景,也忘了问我刚才为何发火,红着俊脸退了出去。

    我这才警觉水已经凉了许多,不禁打个寒颤准备起身。静梅取下屏风上搭的丝绢自身后裹着我。我慢慢起身,原来腰已经被我坐僵硬了,此时酸痛交加,废了极大力气才在静梅连扶带拽的帮助下起身。

    这怀着孩子,可真辛苦。我忽然有点同情惠喜了,我想,如果我是她的话,肯定也容不下自己的丈夫身边有别的女人吧?这样想着,我有些理解并原谅她了。毕竟,她追回自己的相公,这是天经地意的事,我才是外人。

    换上柔软的纨衣,静梅扶我上床,红衣为杨官脱下了外袍,两人鱼贯退了出去,只余一盏微黄的烛光。杨官还拿着本书坐在床沿上皱着眉毛研究。摇曳的烛光自他侧脸印出一片暗影,这样的场景,我忽然有种想哭的冲动,如果我是惠喜,该有多好。

    杨官似乎感受到我的目光,迟疑一下放开手中的书,正好对上我灼灼的目光,我心中一动,幽幽唤道:“杨……”杨官如遭电击,黝黑的眼眸发出丝丝寒光。我清醒过来,急忙收起感怀,转言道:“她,便是这样唤你的吗……”

    杨官许久未答我的话,只深深的盯着我的眼睛,分辨我话里的意思。他永远都是这样深沉,让我着迷的深沉。时间就这样静默,直到燃着的蜡烛暴出一响,两人都吓了一跳。

    “不是说好,不提她的吗?”

    原来,杨官已经跟惠喜说好不要再提起我,可是,为什么呢?杨官他难道如此狠心?全然不愿在想起我吗?我还要查出我到底是怎么死的,若不提怎么查?我不想自己一直有牵挂,一直投不了胎。

    “我……想去拜拜她……”我转过头,眼睛看着床幕的上的米兰,努力不去猜想他的神色。米兰?惠喜,她是最喜欢米兰的啊。这样素雅的磁白,连我都忍不住叹过几回好。这米兰,不正是我亲手绣上去的吗?为何那夜我没想到?

    看来,我得叫出卫子默,问他一些事情了。

    “河边湿气重……”杨官忽然的轻叹打断我的冥想,我才想起自己正在跟杨官说话。这该死的卫人妖,只有他才能轻易挑起我的失态和恼怒。就连在我日夜牵挂的杨官面前也会把他忽略。

    “过两日再去吧,这两天我在家里好好休息……”我记得卫子默说过,我要在三日后随杨官一起去死前的河边,便能知道我的死因了。我虽然想不出为什么去了河边就能知道,但我相信,卫子默绝对不会开这种一点都不好笑的玩笑。

    杨官不再说话,默然点头,起身放下手中的书到妆台上,然后轻轻吹熄蜡烛,蹑手蹑脚的在我身边躺好,又转过身子替我捏了捏被角。

    他身上的温度和味道令我一阵晕旋,我不由自主的环着他的手臂。他稍一犹豫,空着的另一只手抱着我的腰,低下头探索我的唇。我主动迎了上去,触口一片温润。他没有昨夜那样惊讶和僵硬,慢慢的吮吸着我嘴里的芬芳。

    他的吻,永远都是这样温柔缠绵,令我欲罢不能。

    房外的铜漏声“滴答滴答”,印的我们越来越粗重的呼吸在这夜里听来分外清晰。杨官只轻轻揉着我的酥胸,并没有要进一步的意思。估计是对昨夜的事心有余悸,不敢弄伤肚子里的孩子吧。

    过了一会,杨官离开了我的唇,却紧紧的抱着我,那样小心翼翼却又那样用力,杨官对我……从来没有这样过……

    我紧咬着嘴唇,尽量忽略掉这些想法,我告诉自己,我和杨官已经过去了……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相公……”

    “恩……”杨官从鼻子里“恩”出一声,睡意迥然。

    “明天晚上……你就别来青鸟居了……我想好好休息……”

    次是肯定的回答,带着别有深意的调笑。看来,这厮果然往那方面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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