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情况真的像极了一句古词,千呼万唤始出来,犹抱琵琶半遮面。

    眼前这人虽然手中无琵琶,却是脸上有遮面。

    原本还想着一睹芳容的穆厉也不禁有些大失所望,他好不容易劫了回道,假扮了一次轿夫,等了这么久的时间才把她给等了出来,本来打算好好记一下这人的长相,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能叫袁武志如此的神魂颠倒,但这个最最朴实的愿望却还是被一层紫砂给拒之了门外。

    从竹楼里走出来的女子脸上蒙着一层紫色的纱布,叫人只能看到她的鼻梁以上。连她的身上也是穿了一身贴身的紫纱,整体上带给人一种高贵神秘的感觉。很明显她就是穆厉等人此次前来的目标。

    对于这样的结果穆厉也只能暗暗地叫苦,谁能想到这袁武志竟然已经小气到了这种程度,不仅悄悄地把自己的女人安置在了一个近乎与世隔绝的地方,还连脸都给遮了起来,难道是怕这女子的相貌太过美艳,最后连来抬轿的轿夫也把持不住了?不过单看面纱以上的话,她的确是长了一双极其妩媚勾魂的眼睛,就连身材也同样算得上是上品,单是凭这些,就算她真的长了一张很普通的脸,也算是有了足以在同群中傲立的资本了。

    希望落空的穆厉只能把眼睛又给低了下去,要是一直盯着她看难保不会叫她起疑,再者按辈分的话,眼前的这个女子还能说得上是他的主母。

    “我们已经在这里恭候姑娘多时了,请您上轿。”这帮轿夫的头头很恭敬的对着这女子行了一个上轿礼。

    “有劳了。”她淡淡的回了三个字,然后连看都不看他一眼就朝着轿子走了去。就在路过穆厉的时候她却突然停了下来。

    “请再稍等一下,想起来忘了点东西,我还要再回去一趟。”就差一步就能掀开帘子上轿了,可这女子又转过头对着领头人交代了一声。

    “那好,我们还在这里恭候着您。”领头人虽然刚刚就已经等的不耐烦了,但还是不能说出叫她赶紧上轿子走人这种话,她毕竟是袁武志的心头肉,只要稍稍的在袁武志的耳畔边歪一歪嘴,他的脑袋就会立刻跟着搬家,所以也只能由着她来了。

    女子向着领头人微微示意后便又闲庭信步的走回了阁楼里。可以说是前脚进去后脚就跟着出来了,刚刚进去不一会儿她就接着又出来,这次她干脆什么话都没说就直接进了轿子。

    等她进去做好后穆厉才听到了里面解开面纱的声音,一想的确是这么个道理。轿子里本来就比外面要闷,她坐在里面不可能一直都戴着面纱,否则肯定会喘不过气来。这也是为什么之前和他聊天的那老哥是因为风刮开了轿帘才碰巧看到了这女人的真面目。

    “可以走了。”

    女子坐定后简简单单的说出了这四个字,连穆厉在内的八个轿夫便又重新抬起了轿子,然后朝着袁府的路上走了去。这一路上穆厉一直在想着轿子里的这人,他有一种隐隐约约的直觉,他总觉得自己是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个人。

    轿夫来接她的时候已是下午,等到了九扇门总部时太阳也已经差不多要落山了,此刻整个营寨外面已经都点燃了火把。

    穆厉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汗,他比其余的人更热,因为除了外面这身衣服他里面还穿了一身自己的。抬头看了一眼黑色大铁门顶部的图案标致,上面有一个金色的蒲扇雕刻,扇面一共分成了九片,这也是九扇门名字的由来。

    在门的两侧有好几个守门的侍卫,每一人都是那种目光剽悍身长体壮的,他们正在检查着这顶轿子和轿夫。每一人的通行证就是他们随身携带着的腰牌,这是一块同样在上面雕刻着蒲扇图腾的铁牌子。

    穆厉心头一凉,认为自己可能要露馅了,他难得的好好的动了一次脑子,可以说是把一切都考虑周详了,可唯独却漏了这最不起眼的一环。

    他当时劫持了那位轿夫时只是换上了他的衣服,却并没注意到这块小牌子。检查到前面几人时他们都通通的拿出了这块通行牌,下一个就轮到穆厉了。事到如今先脱身要紧,机会以后还有的是,一想到自己的第一次就要这样无功而返了,心中不禁有些懊恼。他一点点的攥紧了自己的铁拳,轻微的爆骨声噼里啪啦的在他指间响起,他已经想好了,只要情况一有不对,他就接着出手打倒这帮守卫然后逃走,以他们的功力再想追他也是绝对追不上的。

    “到你了,腰牌!”凶神恶煞的守卫已经提到来到了穆厉的面前,他从刚才开始就觉得穆厉不太对劲了,别人都是老老实实的等着受检,可他却是在擦汗,时不时的头还会到处瞥上几下。就在后者正准备朝着这侍卫的脸一拳打上去之际,两人却还是同时停下了手。

    “这位大哥,时间已经不早了,可否省了这些烦琐,给我们行个方便。”声音是从轿子里传出来的,说话的自然是里面的人。

    “这恐怕不妥,若是有什么心怀不轨之徒混了进来,不但我等罪责难逃,或许还会危及到姑娘的安全。”

    “可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真要出事的话在路上也早就出了,既然路上都没有出事,里面戒备的如此森严,你难道还怕出什么事。”

    “在下不敢,只是……”

    他原本还想着抖个机灵,结果却反被嘲讽了几句。他也不是第一次在这里迎接这顶轿子了,但像这样被人施压还真是第一次,以往如果能有幸听里面那人说上几句话可真算得上是种享受,然而此刻那极其销魂儿的音调也一反常态的变尖锐了起来。

    “没有什么只是,再等下去只怕门主也会觉得不耐烦,若是门主不高兴了,那才是真的要出事,你觉得呢。”这个虎背熊腰的侍卫顿时就被她怼的说不出话来了,“再纠缠下去更浪费时间,何不通融一下,权当是交个朋友,再说以后得日子还长着呢。”

    这女子说着把手从轿帘里伸了出来,然后拿了一锭大金子放到了穆厉的手里。穆厉顿时心领神会,又接着把它放到了这侍卫手中,意图已经非常明显了。

    看着这锭金元宝,守卫原本还在打鼓的心脏也被压下了一多半,这块金子已经差不多能顶他在这里看一整年门的工钱了。

    “如果真出了什么事,责任也自当由我一人承担。”

    “……,那好吧。”守卫思索片刻也还是应了下来,像这样的进进出出他已经不知道接手过多少次了,料想这次也不会出什么事,何不找这机会卖这新欢一个人情,还能挣她一个大金元宝,正好一举两得。他看穆厉年纪轻轻长得也还算有模有样的,就把他想成了这新宠从外面带进来的小白脸儿,以前也有别的夫人做过类似的事,至于他一直流汗估计也是背地里和这新宠干的多了,所以导致了体虚。想明白了这一点后侍卫也点了点头,然后很气的给他们敞开了路,并且特意的给穆厉赔了个不是,这壮汉也算是久经人情世故了,他很明白,只要讨好了这小白脸比在这新宠面前多说十句好话还要更管用。

    进去之后一切就变得畅通无阻了,所有值班的守卫看见了这轿子也纷纷地弯腰行礼,中间他们还在路上遇到了一个袁府的小妾,长得也是有几分姿色,她的脸色看着很不好,想必是被这新欢抢去了宠幸后心有不甘,但也只能远远的看着,不敢靠近过来。

    中间又经过了几个营房和高塔,还有几个躲起来赌钱的人,甚至还有耐不住寂寞的丫鬟在草丛里和侍卫缠绵着,穆厉的听力已经开到了最大,对于他们的悄悄话他也能听个一清二楚。不过这些都引不起他的兴趣,自始至终他的目的地就只有两个,袁武志的房间和那个牢房。

    自踏进这个袁府的第一步起,远远的他就感到了这间府邸里有一个地方汇聚了大量的精气,如果所料不错这应该就是师父和他说过的地牢。里面有那么几股气尤为惊人,说不定还在他之上。有可能袁武志现在就在那里。

    走了半天轿夫们在一个看着很气派的房子前停了下来,拐了好几圈穆厉早就失去了方向感,他料想这里肯定便是袁武志的房间了。

    轿子落地后,那位新宠从里面走了出来,这时候她又已经戴上了面纱,即便到了袁府也还是没摘下来,看来除了袁武志她是真不打算叫其他人看到她的面貌了。

    对此穆厉也只能苦笑一声,这时已经有一个丫鬟从房里走了出来迎接着女子,穆厉料想从现在开始也没他什么事了,等到轿夫们都回去休息后他再潜过来一次藏起来,确保了袁武志真的开始和她寻欢作乐时他就立刻跑到了那地牢里去一探究竟。

    不过这注定不会是平静的一夜,怪事又一次发生了,如果说刚刚她帮了穆厉一把还能说是碰巧,那现在这位新宠的动作才真是叫他觉得心惊胆战了起来。

    “各位可以回去休息了,”她随手轰散了抬轿的众人,原本穆厉也想跟着一起走,可一只极美极柔软的手却忽然扯住了他的袖口。

    “你随我进来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