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着蒙蒙细雨的端午节清晨,舒梅的香江之行开始了。(看小说到网)这次旅团一共有38个人,外加一名本地导游,学校管后勤的庞处被推为领队。

    不少人是第一次到传说中的资本主义国度,西装革履,倒也像模像样,只是颈间那红领巾样的领带看上去有些别扭。舒梅和团里的五位女性成员清一色的白衬衣、及膝黑色西裙。

    因为过节所以过关的人比较多,等一行人到了中英街已经是九点半了。

    此刻正是街上最繁华的时候,街上的人群川流不息,接踵而来,一眼望上去密密麻麻都是人头。旅团一行人就像人海里的几滴水。团里的人无不对着长长的购物表单摩拳擦掌。导游只好扯着嗓子让其自由活动,十二点后在原地集合。大团根据分成交情三五人的小团各自出发。舒梅基本不认识人,被收纳到庞处麾下。

    人们似乎对这条街的所有货物都有着浓厚的兴趣。录像机、照相机、金首饰、衣服,甚至香皂也要排队购买、付款、开票。最抢手的是黄金首饰。这里花样多,款式新,价格实惠,店家还承诺不论过多久,只要拿出票据,首饰按原价八折回收。舒梅他们光排队进珠宝店就花了半小时。

    舒梅在熙熙攘攘的金饰区给母亲买了一套造型别致的月季头面,便退到相对冷清许多的珠宝区。庞处他们还在奋勇地拼抢,她百无聊赖地走到最偏僻的角落,看见一套仿清象牙描金带彩什锦梳具,不由眼前一亮。

    这套梳具由25件构成,微黄的象牙发着柔润的光:梳子九把,长方形梳子的梳齿多达60个,另有把梳、篦梳、月牙梳;扁针两根(掖外露的碎发或拨缝隙);竹篦(去头皮污垢)、剔篦(去梳子污垢)各两把;胭脂棍(点唇)两根,均为红木圆棍,首端镶烟嘴式象牙头,内填红绒;其余8把为刷子。每个都栩栩如生地描金彩绘凤纹、云蝠、菊花、莲花、石榴、寒梅、八宝、山水、楼阁、渔舟等图案,做工非常细腻精致。

    舒梅越看越喜欢,不由高声叫道:“服务员。”

    一连叫了三声,才有个圆滚滚的胖子大汗淋淋地赶过来,“欸,女士您想要些什么?”

    “怎么没标价啊?”舒梅指着象牙梳具。

    胖子的眼珠骨溜溜地一转,微笑道:“这是四十几年前的老手艺,纯手工做的,现在市面上已经见不到了。您要,我给你个优惠价,998怎么样?”

    “你这个在这里摆了至少有十年了吧,你看象牙都发黄了”,舒梅轻描淡写地指出,“我在你这里买了一套头面也不过才九百,你不会是看我是内地过来的,以为我是水鱼吧?”说完转身欲走。

    舒梅猜得没错,这套梳具压在店里已经很有些年头了。普通人嫌贵,本地富豪是不会踏足这里的,收藏家则认为它是仿品不具太大收藏价值,送到典当行还不值个路费。好不容易才出现个买主,胖子把舒梅给叫住了:“等等,女士,你要有心买,我给你个实价-888。”

    舒梅摇摇头,脚步却停住了。

    胖子仿佛割肉似的咬咬牙:“价钱真不能再少了,这是进货价。你要知道,这里是不讲价的。最多我再搭一条99元的银链子便宜你。”

    艺术品这种东西,价钱本来随看个人喜好。舒梅在心里盘算了一下,开口道:“我不要银链子,你再给我少点,818-发一发,怎么样?”

    “不亏就不错了,还发?”胖子嘀咕一句,不舍地说:“难得有人欣赏,看你又这么喜欢,818就818吧。你可要多帮我做些宣传啊!”说完手脚麻利地把梳具包装起来。这套梳具是他爷爷那辈传下来的,他被叮嘱一定要把它摆在柜上,不然早扔进仓库了。

    舒梅心满意足地抱着礼品盒,与一个身穿青缎银丝大褂,带着金丝眼镜的老者擦肩而过。

    胖子点头哈腰地将老者引上二楼的贵宾室,脸上的肥肉笑得一颤一颤:“乌爷,什么风把您老给吹来啦?”

    古筝《高山流水》在室内轻轻回旋。老者拿起桌上的乾隆童子戏莲粉窑,闭眼闻了一口大红袍的香气,慢里斯条地开口道:“听说你这里有套祖传的象牙梳具,我想看一看。”

    胖子本来还为卖出滞销货而庆幸,一听肠子都悔青了-这位爷可是古董珠宝界的大能啊,他说要看的东西,都是很有来历的宝贝,卖个十万八万根本不在话下。如果能借机再搭上~亏了,真是亏大发了。

    他小心翼翼地用眼角的余光瞄了一眼老者的神色,没看出什么山水,心里有点没底,但还是不得不支支吾吾地说实话:“那个象牙梳具,卖了。”

    “卖了?卖哪了?城中的李家还是霍家?”老者依旧闭着眼睛。

    “不是本城的,是外地的一个游客,刚走没多久。”胖子的脸皱成一团。

    老者的拨开核桃般的厚重眼睑,斜眼盯着胖子,直到他诚惶诚恐地出了满脑门汗,才慢慢地抿了口茶,阴晴不定地说道:“既然这样,就麻烦你到青口堂走一趟,把买家的样子描下来。”

    胖子头如捣蒜,如获大赦。

    简单地吃过快餐,舒梅一行人驱车来到香火鼎沸的黄大仙。大家被现场那种虔诚的气氛熏染,高达八百的批命金也无法阻止其渴望预知命运的心情。趁着团友们在摸骨铁板神算陈排队的空档,舒梅凭着地势眺望了一下整个香江:全港被维多利亚港弯弯曲曲地环绕着-曲水有情,直水无情,就不常有大风大浪;九龙山圆树茂,地气勃发;大平山有灵龟,缓慢爬向老衬亭,估计整个岛屿地势在逐年下沉。舒梅心下暗叹:总的来说是一副荣华富贵的好风水,偏偏面向处港口建了一龟形和蛋形的的巨型建筑,形成“灵龟出海”的格局,有财帛外流的趋势。

    晚上坐油轮吹过维多利亚的海风,上太平山瞭望过香江灯光夜景,一行人终于在油麻地的红茶馆酒店下榻。酒店地段极佳,麻油地c出口两分钟即到。

    房间里beyond热情单纯的歌声在随处流淌,但是面积实在太小,她在床上翻个身都会撞到墙壁,更何况团里一打如庞处那样大腹便便的胖子。可取的是它的价格相对实惠,35元一人一间。

    彭处把大家召集起来,宣布了后两天的行程:第二天游海洋公园,最后一天到中环、旺角等地购物。他特别强调大家要有组织纪律性,不能无故请假缺席,每晚十一点准时点名,以免被此地资本主义霏霏之风腐蚀。

    舒梅屈指一算,行程安排得很紧凑,基本没有什么自由活动的时间,购物也多是旅游社指定的地点,跟团的话就无法实现她最初的目的。

    第二天早晨,她运气将脸逼红,额头温度维持38°,手里拿了支泡过水的温度计,敲了敲庞处的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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