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亲自把马家父子送出坞堡之后,林烈便急急赶了回去,在内堂见到了几名林家其他的当事之人后,便把情况仔细地道了出来。听他把话说完,几人的眉头都深深地皱了起来:“竟有这样的事情?你确信马腾没有在此事上说谎欺骗?”

    “看他们的模样应该不象。”林烈到了这个时候自然不能改口了,不然其他人会怎么看他?他在族中的地位也势必受到影响:“毕竟他是朝廷官员,不肯向马贼屈服也是可信的。”

    “唔,不错。”这时发话的是林家如今真正当家作主的人,已经年过六旬的林燮。想当初,他也曾与朝中官员多有交往,对于大汉朝的一些典章制度还是相当了解的:“这马腾在凉州也有一定的名声,想必他也不会拿自个的前程开玩笑的。”

    “如此一来,我们的处境可就不妙了。一旦马腾剿贼不利而面临耿鄙的责难时,说不定他就会把此事说出来,以求换得些微功劳。而且,他对我们也是有怀恨的,因为此事本来就是因我们去和耿鄙说了,才让他如此被动的。”又一个林家主事之人林叠说道。

    “是啊,如今我们的确很是不妙。不过你们却大可放心,即便是耿鄙,也没有胆子真与我们林家坞这数百户人家为敌的。”在看到众子弟一个个都有忧sè之后,老爷子林燮才道:“我们林家在凉州地界已有百年了,就算现在有些没落了,也不是说搬倒就能搬倒的。他耿鄙才没有这么冲动,敢对我们下手呢。

    “当然,不到万不得已,我们是不希望这样的事情真个发生的。所以,在马腾和官府剿贼一事上,我们也得出一分力。”

    “父亲,此事只怕会对冲弟和婉儿有些不利哪……”林燮的话音刚落,一个长得有些单薄的中年男子出言提醒道。这人便是林燮的长子,林诚了。他人如其名,是个实诚之人。

    这林冲和林婉父女二人,正是被马贼掳去的马超的妻子和丈人了。他们在林家坞中地位并不高,只是因为和林燮这个族长有着一层叔侄关系,才能有一定地位的。而对于林冲在没有得到家族的允许情况下就把女儿嫁给马家一事,林家族里是多有不满的。

    正因为这样,林家在事发之后才没有找到马腾商量,反而通过耿鄙给他施加了不小的压力。不过这人,他们还是想救出来的,毕竟林冲父女也是林家之人。对于这个把宗族关系看得极重的年代里,宗族是不能随意丢弃族人的,不然林燮这个族长必会被众多族人所指责,很可能丢掉族长的位置。而这,也正是林家会向马贼妥协,送给他们钱粮的原因所在。

    不过他们这么做并不代表就真的关心林冲父女的安危,当林诚说了这话后,场面便是一冷。随后,林烈才道:“事到如今,也顾不上这么多了。与我们整个林家坞的安危比起来,他们父女就只是小事了。若是官军有能力把人救出来自然最好不过,可要是……那就只能怪他们的命不好了。”

    对此说法,其他众人都是欣然接受的,对他们来说,区区两人的生死自然是比不得自家安危的,何况那两个还是族里无足轻重的两人呢?而林诚,在发现连父亲都默许这样的应对之后,便也不再多言了,只是他的心里却依然很不是滋味。

    “希望这一回,我们林家可以避过一难吧。我们林家这几十年来已经大不如前了,我不希望百年家业就这样毁在我的手里。”林燮满是担忧地道。

    “我林家传承百年,不会因为这样一个小麻烦就垮倒的!”林诚忙在旁安慰道。

    “是的,一定不会。”林烈等人也附和道。随即,林烈又想到一事说道:“父亲,我还有一事想要禀报的,那就是关于马家的。”

    “怎么?”林燮不解问道。

    “经过此番的交谈,我觉得我们还是有些轻视马家了,虽然他们的家底不厚,但未必就真没有能力。尤其是他家的次子,那个叫马越的,无论是胆识还是能力,都很不寻常。”说着他就把自己与马家三父子的对话一一道出:“所以以我之见……”

    “唔,年纪轻轻竟有如此能力,倒真是难得。如此看来,他将来说不定真有一番作为……”林燮也不禁点头道:“这样一来,和马家的这门亲事倒未必太坏。只要他们能把人从马贼那救出来,我们就认下他们这门姻亲,或许对我们林家也有所助益。”

    其他人对此也没什么反对之见,就在马家三人来这一趟后,林家对他们的态度就此发生了转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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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开林家坞,马家父子三人的脸上却带着古怪之sè。如果照结果来看,他们此番到姑臧来见林家之人是大有收获的。不但通过一番话把林家的气焰给打压了下去,而且还探问到了马贼们可能的藏身所在。但一想到马贼们竟然就藏身在陇县附近,他们又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同时也有种被人耍弄了的感觉,这伙马贼的胆子也太大了!

    最危险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这就是马越在得知马贼可能藏于陇县左近时的第一反应。他们的确冒了好大的风险,他们之前就有巢穴在陇县附近,最终被人破获之后不知所踪。照常理推断,这些马贼势必不敢再出没于原来巢穴附近,至少是不敢藏身在那左近了。可没想到他们竟会反其道而行之,继续在那附近找地方藏身,这实在是太大胆了。但却又是很厉害的一招,官府怎么也想不到一窝风居然还在自己的鼻子底下藏着。这也太高明了些,怪不得近年来官府几次三番地寻找他们都不得其门而入。

    其次,正所谓兔子不吃窝边草,马贼行事也是一样的,一般人是不会在自己的藏身巢穴附近进行劫掠。可一窝风又一次反之而行,居然还是在陇县附近下的手。这一点,让马越实在难以想明白,要知道从姑臧到陇县的路程可不短哪,他们应该有的是机会行事。

    就当马越为马贼们的jing明而感到惊奇时,身旁的马超突然叫了声:“有些不对!”

    “怎么,什么不对?”马越随口问道。

    “二弟你不要忘了,他们是先把你们这群人带到哪里,然后再只带了你们三个离开的。既然他们在那左近有新的巢穴,那为何还要把人带到已被官府所知的旧巢穴里去呢?他们只要把人都关进新巢穴里,不是就能万事大吉了么?”马超不无疑惑地说道。

    这一点,马越着实没有想到。其实对于那一段的记忆,他是很模糊的,自然没有这种联想了。但一旦兄长说了出来,马越便也觉出内中的问题来了:“的确,这其中多有矛盾,的确让人有些想不通啊。”

    “但他们也没有必要让林家人把钱粮送到远离自己巢穴的所在哪,他们可不会想到我们能说服林家把事实道出来的。”马越随后又提出了另一个疑点:“怎么想都有问题哪。”

    看着两个儿子你一言我一语地进行着分析,马腾心怀大慰,他明显感觉到这次事后,两个儿子都有了长足的进步。长子肯动脑了,而次子更是展现出了以往所没有的能力。

    “父亲,你怎么看这事?”在思索了一阵也没有答案后,两兄弟便把问题抛给了父亲。

    “事情的确有着蹊跷,不过我想现在他们身在陇县内外应该是不会有错了。”马腾也有了自己的判断:“你们不要忘了,那ri夜间,突然造访的那个马贼来我们家中的时辰。那时候,城门早已关闭,街上还有巡街兵卒,若非身在城内,又对城里的情况很是了解,他是不可能如此轻易就登我门的。”

    “不错!当时父亲还派了人去追踪那人,只可惜却被他给甩脱了。从这种种迹象来看,就能证明这伙贼人对我陇县是很熟悉的,必是久在城中活动之人。”马越也赞同道。

    “这一回,咱们是大有收获的。至少,马贼的所在已经被我们判断出只在陇县左近了,可比之前那样满凉州地寻找要容易得多了。”马腾笑笑道:“所以接下来,就是把人找出来,然后剿灭的时刻了!”

    “如果事情真如我们所料想的这般,马贼在陇县附近的话,我认为他们更大的可能是在城内。毕竟,马贼藏在城内比躲在城外更不显眼,也不容易被人察觉。”马越随即又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你的这个判断可有根据么?”马超却有些怀疑地道:“他们要是真藏在城中岂不是很危险?”

    “正所谓大隐于市,藏在官府眼皮底下,正好让我们难以想到。何况,陇县数万人藏上一些马贼也是件容易的事情,谁能想到这些人会这么大胆子呢?”马越提出自己的依据,而这一点,马腾也是深以为然的。

    现在目标已经找到,就只看他们用什么办法来对付这些藏在身边的马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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